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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   “怎么样?陛下他们对这次新戏目如何评价?”
      秋日的一如含塔列节如约而至,阿兰多的演出依然是每一次节日庆典的保留项目,而且按照惯例,第一次公演一如既往地要先供法拉松和王城中其他权臣贵族们观赏,并根据国王的意见来决定是可以在其它地区的巡演中演出还是继续打磨修改。
      “陛下对表演倒没提什么意见。”欧卡诺姆说。
      “您就说实话吧,总管。”纳奎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如说,陛下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罗迷莫斯不由现成的本尊出演?”
      维斯帕抿紧了嘴唇。
      “你们怎么回答的?”罗迷莫斯问。
      “我说这是为了能让台下的观众们更好地接受主人公能够拒绝魔女却和侍女相爱。”欧卡诺姆苦笑着说,“应该也不算全是胡说八道吧,对一些观众来说,只要足够好看,即使是反派角色也会大受欢迎,反正只是戏而已,但这可不是我们作为皇家剧团该宣扬的。”
      但另一方面,因为侍女那太过明艳的美貌,使魔女的诱惑看起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家简单可笑,连带着让男主角的内心挣扎都像是矫情的无病呻吟一样,完全凸显不出戏剧主题,从这一点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弊大于利。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法拉松接受这个解释了吗?”罗迷莫斯问。
      欧卡诺姆和纳奎丽对视一眼,纳奎丽耸了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
      “陛下要你亲自去见他,罗迷莫斯小姐。”欧卡诺姆说,面露担忧。
      “什么时候?”
      “现在。”一个罗迷莫斯似乎有许久没听到的声音突然开口,索伦的身影像一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剧院的大门边,又重复了一遍,“就是现在,跟我走。”

      “怎么是你来了?”去见法拉松的路上,罗迷莫斯问道。
      “我现在是陛下的侍卫,为他传话也是职责之一。”索伦回答。
      罗迷莫斯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是来预先警告你的。”索伦终于说到了正题,“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手上最好有点分寸。”
      “哦?”罗迷莫斯脚下停了下来,挑起眉毛,“会有什么让我想动手的事发生吗?”
      “只是以防万一,我也希望法拉松的胆子没那么大。”索伦说,“但他是个凡人,还是个无知的凡人。”
      “你想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恐怕也不太明智。”罗迷莫斯说,“如果真到了让我忍无可忍的地步,我大概就顾及不了你那些长远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生效的计划了。你最好能在事情彻底变糟之前想个办法帮我脱身。”
      “我不能做得太明显。但我会一直守在门外,如果你真准备割开他的喉咙,那我阻拦你时下手也不会很轻的,我不可能让法拉松现在就死了。”
      “是吗?那我们就只好比比谁的动作更快了,对法拉松我动手可不会犹豫。”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法拉松的书房门口。
      “我先进去通报一声,你在这里等着。”索伦说,推开门走了进去。

      “陛下。”索伦恭敬地鞠了一躬,“我将罗迷莫斯带到了。”
      法拉松没有作声,也没有看他,坐在书桌后面把玩着一把短剑。
      “先前有个精灵来警告我。”半晌,他才好似漫不经心一般地抬起眼,“他说,你们两个也曾是西方众人中的一员,也就是所谓的神。”
      阿门迪尔对此言论毫不怀疑,仅仅因为这话是从一个精灵口中说出来的,哼。而法拉松虽不是完全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相比之下就要不以为然的多,得知自己可能俘虏了两个神这一消息只是更大地助长了他的骄傲和对这两人的好奇心。
      “是的。”索伦坦诚地承认了,“在西方的阿门洲,除了诸位维拉之外,还有略逊一级的神明,通常被称之为迈雅,罗迷莫斯和我都是其中之一。”
      “那你们也的确可以达成神迹了?”
      “请您定义一下何为神迹?”
      法拉松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比如说,从前黄昏之地之外的那层幻境,再比如罗迷莫斯能够在光天白日下消隐自己的身形。这样的普通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
      “隐形对罗迷莫斯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而布置那一层幻境所需的条件就苛刻许多,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但这两件事确实都是用迈雅的力量做到的,而非传说中的巫术。”
      “除此之外呢?除了隐身,她还能做到什么?”
      “非常多。”索伦想了想,说,“不过简单的说,她最善于操控的就是——光。”
      “光?”
      “对,具体一点来说,就是所有可见之物,罗迷莫斯都能为它们布上一层幻境,使它们原本的样貌在人眼之中扭曲成其他模样。”
      “就是幻术对吧?”
      “您这么理解也可以。”
      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法拉松想。幻术听上去玄乎,但说到底只是骗人的雕虫小技罢了。
      不怪法拉松这么想,以人类现在的智慧,他们是理解不了光能有多大威力的,就像法拉松现在也不知道罗迷莫斯是可以用光杀人的,光剑的刀刃甚至比钢铁制成的还要锋利,而大多数人对光的了解还仅限于用它照亮呢。

      “那你呢?”法拉松的话头突然一转,饶有兴趣地问,“你也会使用幻术吗?”
      “我的确会一些,但那和罗迷莫斯所做的是两码事。罗迷莫斯之所以熟悉光是因为她曾是星辰之后伊尔碧绿丝的侍从,而我的主人教会我的远比那还要高深莫测。”
      “你现在的主人是我。”法拉松不悦地说,但他现在懒得过多计较这个了,“说来听听,他教了你什么?”
      啊,这要怎么说呢?米尔寇教给他的当然比这个人类能想到的还要多得多,比如如何激发人类的贪婪,利用人类的欲望,进而蒙蔽他们,控制他们,奴役他们。
      “我的主人教会了我不受约束地创造,”索伦说,“例如锻造。”
      “锻造?”法拉松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算不上什么,凡人也会锻造,而且努曼诺尔帝国的武器装备可比你们魔多还强上不少。”
      “既然是神迹,当然不会是大批量可复制的东西。”索伦皱了皱眉,说,“锻造也只是我表达力量的一种方式。例如,我曾经锻造过一批戒指,即使是凡人也可以借助它们获得常人无法获得的力量,就像拥有了魔法。持有这些戒指的人也可以像迈雅一样隐身,抵挡事物的腐朽乃至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法拉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无法否认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作为必死的凡人,这个词对他的诱惑力之大难以用语言形容,甚至高过这世上的一切财富。
      但他很小心地没有在脸上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到忘记面前这个人是一整个纪元以来中土最为狡猾精明的魔头与骗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复又开口,“那些戒指现在在哪里?”
      “我将它们送给了中洲的人类。”
      “送?”法拉松换了一个坐姿,“这可不像我听说过的索伦会做出的事。如果那些戒指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无偿把它们送给人类?”
      “我想您一直以来都对我有些误解。”索伦无奈道,“如果我没猜错,所有有关我的事,努曼诺尔人都是从精灵那里听来的吧。”
      法拉松没有否认。
      “一家之言怎么能完全作数?尤其精灵向来敌视我,从他们那里是不可能得到对我公正的评价的。您如此英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索伦说,“精灵历来爱将我说成一个残忍狡诈的魔鬼,但事实可能恰恰与他们所说的相反——我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中洲,而不是为了我自己。”
      法拉松不置可否地耸了一下鼻子。
      “我一直认为人类无论在哪方面都不逊于精灵,甚至人类本应比精灵更强大。”索伦严肃地说道,“然而世人却总是默认精灵要比人类更有智慧,人类中哪怕最伟大的智者所掌握的学识在精灵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但这种比较其实并不公平,一个同龄的精灵绝不比人类聪明多少,而这种不公平归根究底,便是因为人类不得不接受的一如的赠礼——死亡。一个人类,无论他做出多么伟大的成就,洞悉了多么深奥的秘密,这一切都会随着他的死亡一起消失,即使有些能流传下来,后人仅是想达到前人的深度就又得浪费不知多少时间。”
      法拉松沉默着,从脸上看不出他对索伦的话作何感想。
      “我对人类的遭遇深表同情。”索伦语气诚恳,“所以我才会锻造出九枚力量戒指,在一千年前将它们赠送给九位人类,希望能帮助他们逃离那可怕的命运。但精灵一定是害怕如果人类和他们一样永生不死会夺走他们在中土的地位,所以才颠倒黑白。”
      “一千年前?”法拉松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些人现在还活着?”
      “是的,他们现在还在中土,都依旧活着。”索伦说,“如果以后您有机会再驾临中土,我可以召唤他们前来见您。”
      但法拉松细想了一下后,马上又露出了怀疑的神情:“你说你是在帮助人类逃离死亡,可是我却听说在中洲你杀害了无数人类,有些是我的人亲眼所见,你不会说这也是精灵在抹黑你吧?”
      索伦叹了一口气:“虽然我认为死亡对人类很不公平,但无奈能力有限,并不能让所有人类都逃离苦海,只有最伟大、最高贵的人类英雄,才能得到我的帮助。至于那些被我不得已杀害的人,他们都是听信了精灵的谎言,不仅无视我的好意,反而来对付我,圣人尚且有脾气,我也不可能一直打不还手吧?”

      对于索伦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自我辩白,法拉松直到最后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话锋一转:“既然迈雅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得了了?”
      “当然不是,即使是迈雅也是有弱点的,否则我们又怎么会被您打败呢?”
      “你的弱点我当然清楚。”法拉松倨傲地一扬下巴,“那罗迷莫斯呢?她有什么弱点?”
      索伦摇摇头:“即使在迈雅里罗迷莫斯也是非常棘手的那一类,除了用不加掩饰的强大力量直接镇压,对付她并没有太好的法子。我并不建议您在我不在场时单独和她交谈……”
      索伦的声音在法拉松的眼神下渐渐弱了下去。
      “没有你,我还拿她没办法了不成?”法拉松冷笑一声,“说到底也就是个会耍点小把戏的女人罢了。让她进来!你在外面等着。”
      索伦又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你都听见了?”索伦问。
      罗迷莫斯点点头。“一个会耍点小把戏的女人而已,嗯?”她说,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那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我这点‘小把戏’。”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真的下死手。”索伦有点头疼,法拉松比他所预料的还要没有耐性,这是件好事,但眼下就是件坏事了,要是法拉松真把罗迷莫斯惹恼了,索伦还真不敢说自己能百分百地及时拦下她,光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罗迷莫斯也不知道听进了索伦的话没有,推开门就径自走了进去。

      “陛下。”罗迷莫斯并不打算上来就直接发难,表面上的礼数依旧做足了。
      法拉松已经从书桌后挪到了书房中的一张卧榻上,懒洋洋地朝她招招手:“过来。”
      罗迷莫斯依言向前走了几步。
      “再过来点。”法拉松催促她。如此直到罗迷莫斯和他之间只有一臂距离时才停下。
      法拉松先打量了她一圈。虽说罗迷莫斯是他的俘虏,但因为忌惮罗迷莫斯那神秘莫测的魔法,回到努曼诺尔帝国后法拉松也一直没有召见她,直到过了一年多,罗迷莫斯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大动作,法拉松才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飘了起来。
      法拉松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罗迷莫斯全身上下扫了几个来回,罗迷莫斯这副身材老实讲并不是他的菜,和人类女子比起来太纤瘦干瘪了,但那张脸实在过于出众,是看过一眼后再看其他所有女子都会觉得黯然无光的人间绝色,只要有这样一张脸,其他的不足之处就都能忽略了。

      “陛下专门找我,是要说我们剧团这次排演的新剧的事吗?”罗迷莫斯蹙起眉,耐着性子问道。
      法拉松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您有什么问题?还是说有我的表演有哪里让您不满意?”
      “不满意?不,你演得不错。”法拉松口气敷衍地回答道,“只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我没记错,上次那出戏里,你最后是饰演了迈荣吧?”
      “是。”
      “那场戏让我印象深刻。”法拉松说,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并不是不再无礼地注视着罗迷莫斯,而是只专注地盯着她的脸,像是一只已经瞄准了猎物的鹞子,“你和迈荣彼此熟识,所以那个角色没人能比你演得更好。但这次你为什么反倒不愿意本色饰演你自己了?是因为没有挑战性?”
      “陛下对我和迈荣大概是有些误解。”罗迷莫斯面无表情地说,“尤其是对我。”
      “是啊,我刚才已经听过这句话了。”法拉松嘟囔了一句。
      “我已经差不多清楚自己在努曼诺尔人中的民间形象是什么样子了,不过遗憾的是,实际上我既没有那么性感开放,也不擅长与男人调情嬉戏,老实说我不仅只是不擅长这些,就连在舞台上假演个样子出来都觉得茫然无比,完全无从下手。如果陛下这次见我是指望能见到一个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我就不得不让您失望了。”
      “你不会要说你还是处女吧?”
      “我确实是。”
      法拉松一点不失望,一个性感风骚的成熟女郎当然很棒,但如果有机会得到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又有几个男人会拒绝呢?何况这还是一位女神,玷污一个纯白无瑕的神,这种事即使在脑中想想就足够让法拉松兴致大发了。

      “这有什么不会演的。”法拉松稍微坐直身子,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精光,“只要亲身试上几次,你自然就知道那种滋味了。索性让我来教你体验一番?”
      边说着,他突然伸手拽住罗迷莫斯的胳膊一拉。
      罗迷莫斯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变。
      法拉松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这次用了大力气,才勉强把人拖进了怀里。罗迷莫斯看上去身娇体弱,力气倒是出乎法拉松意料的大,几乎不输给一个壮年男子。
      感到法拉松强壮粗糙的手臂像钳子一样圈着她的腰,罗迷莫斯终于不耐地皱起了眉。
      虽然就在两个月前她还光是被偷亲一下都会忍不住叫出声,但清楚法拉松在打什么主意时,罗迷莫斯除了反感和恶心外却没有其他感觉了。
      “恐怕我现在还没有想要尝试这种滋味的的想法。”罗迷莫斯用一根手指头撑在法拉松的肩膀上,隔开和他的距离,“不劳陛下为此费心了。”
      法拉松微微眯起眼:“那如果我说,我命令你顺从我呢?”
      罗迷莫斯勾起嘴角。“陛下请自重。”她说。她已经给足索伦面子了,可如果法拉松非要往她刀口上撞,那就怨不得她了。
      法拉松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缓缓升起火焰一般的金红光芒。
      很危险,理智告诉法拉松,他是在挑逗一条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的毒蛇,应该马上停手,然而事实却是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让他的征服欲更加膨胀。

      就在法拉松一时抉择不定,场面陷入僵持时,索伦突然敲了敲门。
      “什么事?”被打断“好事”的法拉松不满地问道。
      “抱歉,陛下。”索伦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是王后殿下现在就在门外,等着见您。”
      王后?法拉松一愣,立刻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松开了对罗迷莫斯的钳制。虽然他在外情人众多是宫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避之不谈的事实,王后当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她对此可能并不怎么在乎,但在弥瑞尔面前,法拉松向来会收敛几分,毕竟他国王身份的合法出处其实是来源于他的妻子。
      罗迷莫斯后退几步,理了理鬓边的乱发:“既然陛下有事,我就不多打扰,先告退了。”
      法拉松心情复杂,烦燥地挥挥手:“去吧。”
      “哦,对了,”罗迷莫斯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剧院的新剧目——”
      “通过了。”法拉松没好气地说。
      “多谢陛下。”罗迷莫斯再一次屈膝行礼,这才走出了房间。
      在房间门口,罗迷莫斯终于和弥瑞尔——辛拉斐尔王后打了个照面。
      这位王后有一张冷淡至极的脸,尽管她生得十分美丽,可能是努曼诺尔帝国有史以来最美的女人,但却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除非是重大的日子,也鲜少出席舞会等热闹场合。据罗迷莫斯听到的传闻,这位王后私下里其实是个忠贞派。
      有点意思,罗迷莫斯想。

      “陛下。”弥瑞尔走进书房,行了一礼,“您找我?”
      “什么?”法拉松有些意外,矢口否认,“没有,我以为是你有事来见我。”
      弥瑞尔也愣了一下,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朝门外罗迷莫斯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大概是哪个侍女多事吧。抱歉打扰您了。”
      “王后说的哪里话。”法拉松挤出笑脸,“快坐,咱们夫妻也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眼下正是好机会……”

      “你的眼线都安到王后那里去了?”罗迷莫斯问索伦,“效率真高啊。”
      索伦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拿出一半心思放在正事上,也就不会这么感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索伦好难啊,脏活累活全他干,还要防着罗迷打黑枪
    罗迷:今天也在划划水顺便帮倒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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