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古城涟漪

49、第〇四九章 仙界寻剑

　　奉天城，银霜阁。

　　森冷的北风吹动珠帘，发出金玉相击的叮铃之声，让人听了莫名的烦躁。

　　距无名离开已有一个多月了，而第四颗六芒星却迟迟未亮，墨炎等得实在的心焦。

　　他是遇到了危险还是毒发身亡？没有人知道。墨炎握着寄存他所有希望的寒古刀沉沉叹气，难道他真要再次经历漫长的等待，等下一个如无名这般的人出现，走完余下的路？

　　不，他实在等不了了，一年、一个月都等不了！

　　“殿下，阁顶寒风入骨，不如回去歇息吧？”流景将一件貂皮大氅披在他身上，“殿下在担心无名寻不到无形针和凝神珠？”

　　墨炎颔首，望着漆黑如幕的夜空，烦闷道：“也不知他到了哪里？能不能完我成交给他的事？”

　　流景将桌上的冷茶撤掉，重新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墨炎，“殿下不必太过忧心。无名若能带回凝神珠定也是因缘巧合，命中注定。若无法成事，当是与神尊无缘，强迫不得。”

　　墨炎接了茶，浅饮一口，“话虽如此，可你我等了数万年才出现一个无名，下一个无名又会是多久之后？”

　　是啊，这漫长而无望的等待，莫说墨炎，就是他，也等得麻木了。“当初结界落下前，缥缈殿大乱，无形针不知是否在龙族？”

　　“无形针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沉螭宫——融正用它杀了融桑。后来神尊便到了御阳缥缈殿……”

　　“当年的事，如今已无从查起。”良久，墨炎又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到了么？”

　　“还没有。”傅月影的出生、成长经历，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流景实在想不透傅惊澜带走他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想养一个孩子？

　　“那就继续查。”墨炎放下茶盏，携着寒古刀离开银霜阁。

　　待两人离去后，黑暗中走出一人，赫然竟是从龙族离开的戴清让！

　　他望着墨炎离开的方向，眼中光芒骇人，“墨炎，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当年重月寂灭之前，曾来过一趟凡间，将无形针留在了杏南。当然，你也不会知道，重月并非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在。”言毕，他撕了脸上的面具，从怀中掏出一只透明的水晶瓶。

　　瓶中的玄灵蛱蝶似乎被困已久，翅膀粘连在一起，毫无半点生气，腹部闪着微弱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着傅惊澜的脸。

　　“融怀怎么舍得那个眉清目秀的孩子？所以月影没有那么容易死，当然，你的神尊就更不可能会死了。”他漠然一笑，收起瓶子，消失在黑暗中。

　　玄灵蛱蝶生长在中州之北的积雪山，极为难得。当初得知墨炎寻到两只蛱蝶时，傅惊澜曾暗中查寻此蝶的来历，这才知道玄灵蛱蝶不仅可追踪对方，雌蝶亦能感应雄蝶的生死。只是雌蝶极为稀少，大都栖息在冰洞之中，从不外出，这只雌蝶可是他费了不少功夫得来的。

　　一路追寻傅月影到达杏南后，傅惊澜无意中发现这里竟供奉着神尊的雕像。他稍作打探已猜到大概，后又迫使戴清让讲出当年的隐情，随即将他杀死，取而代之。也好在无名与傅月影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否则便能听出他话里的破绽。

　　重月在碧落海逼死融正后，纯阳赶来，两人约战御阳缥缈殿。这期间，重月曾消失了片刻。而这片刻的时间，已足够他在人间来回一趟，将无形针留给戴清让。但当时……金鸾已被斩掉四翼，何来驾着金色的鸟离开一说？故意这般讲，不过是欺骗无名，让他深信不疑那个人就是重月，为了救人，匕首是一定要被带去碧落海的。

　　傅惊澜知道重月绝不会无缘无故将一把匕首留下，其中定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加之当初他在御阳缥缈殿外窥视很久，各族带走神器离开时，无形针却消失了。所以，他猜测这把匕首定是无形针无疑。

　　重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没为自己留下后路？即便他无法算出自己的未来，但大约也能感应到，因缘际会之下，他会一步步找到所有的神器，重归神界。

　　接下来，傅惊澜要做的是助墨炎得到仙暮剑。所以，他连夜前往仙渡山，赶在墨炎之前转动了九幽通冥镜。

　　御阳缥缈殿外是一层肉眼可见的结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层结界是篱仙宫的众仙人合力布下的，大约是为了保护帝尊。

　　淡金色的大殿里，挂满了纱幔。透过重重叠叠的细纱，傅惊澜看到大殿的睡榻上躺着一个人，五官棱角分明，凌厉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柔和之感。能将这两种极端糅合在一起的，也只有帝尊纯阳了。

　　榻侧跪着一人，一身青衫，一动不动，如磐石般。仿佛感应到什么，他倏地回头，看到站在殿外的傅惊澜，眼中惊愕愈盛，“金鸾？你从何而来！”

　　“上使，别来无恙！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忠心耿耿。”傅惊澜淡淡一笑。

　　青霄戒备道：“你私闯御阳缥缈殿，意欲何为？”

　　傅惊澜负手，徐徐道：“多年未见神尊，来看看他老人家。”

　　青霄自是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立即两手交叠，食指放在眉心处，念动口诀。

　　“本座不过是想念故地，特来一游，你又何必惊动上仙们？”

　　青霄冷道：“不召而入，你已犯了神族大戒，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即便你是神尊的坐骑，本使也不会饶了你！”

　　傅惊澜笑道：“上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墨炎在人间如何了么？”

　　提起墨炎，青霄怔了，他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一万年？三万年？还是五万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闭上眼，却好像又一次看到他那双冰雪般的眼睛，只有无尽恨意，叫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你们伤了他的神尊，又联和上仙封印他周身要穴，将他丢到凡间，就没有想过一个遍体鳞伤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神使在凡间该怎么活下去？”傅惊澜望着青霄，讥诮道，“你猜他有多恨你？”

　　青霄的脸色越发惨白，嘴唇哆嗦着，喝道：“闭嘴！”

　　傅惊澜大笑一声，“哈哈哈，原来戳到上使的痛处了！”

　　谈话间，篱仙宫的众仙受青霄召唤，已纷纷赶来。见到傅惊澜，俱是大惊失色。

　　傅惊澜道：“诸位仙人莫担心，结界完好无缺，本座是靠九幽通冥镜来的。”

　　“九幽通冥镜？”一众仙人中走出一个飘逸出尘的男子，拧眉道，“你竟得到了九幽通冥镜！”

　　傅惊澜道：“原来是虚明太子。”

　　“九幽通冥镜在凡间？”

　　傅惊澜点点头，“不错，已化作一汪清泉。所以，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二尊的结界依然可以为你们挡住居心叵测的人。”

　　虚明冷笑一声，“但却没有挡住你。你是来为神尊报仇的？”

　　“殿下此言差矣。”傅惊澜声音陡然一沉，甚至带着恨意，“神尊为了月见草一事，斩我四翼。殿下若是忘了，可以去问问玄明……瞧我这记性，忘了你都很多年没有见到玄明了吧？”

　　听到玄明，虚明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不再开口说话。

　　青霄道：“你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我是想告诉你，神尊快醒了。而看样子，你们的帝尊还要睡很久……”傅惊澜叹气道，“届时六界该如何应付？”

　　玄明听他似话里有话，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傅惊澜淡淡道：“你们从来没想过弑神么？”

　　“弑神！”众仙倒抽一口冷气，就连青霄听见这两个字都变了脸色。起这样的念头，本就已经犯了弥天大罪！

　　“何必怕成这样，神也不是永生不灭的。更何况，想重月这等暴虐之神，不该杀么？我想，玄明大概很想杀他，龙族大约也是。”傅惊澜再次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据我所知，墨炎在人间可是没有闲着。也不知他在哪里听到传言，只要集齐六界神器，便能唤回重月的神识，其实也不无道理。除了凝神珠，其余五件神器都是神尊亲手所创，与他渊源极深。而凝神珠的威力你们也是知道的……”

　　众仙愈听愈是心惊肉跳，面如土色，最后将目光齐齐投向青霄。

　　傅惊澜又道：“说不定仙暮剑已经落到他手里也未可知！”

　　“胡说！仙暮剑就在帝尊身侧，怎会丢失！”上仙中有一人出口反驳道。

　　“住口！”青霄喝道。

　　傅惊澜撇了一眼大殿，嘴角扯了个极淡的笑，“原来，仙暮剑在缥缈殿啊！”

　　青霄凛然道：“我看你是冲着仙暮剑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