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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〇三一章 冥君大婚 ...


  •   葬星湖在冥界西方,周围生长着稀疏的紫琼花。这种花只生长在葬星湖,靠吸收湖底长眠灯的精魂来维持生命。它的枝干漆黑如墨,每株紫琼开花甚少,三四朵便是极限。鹅卵石般大小,呈紫色透明状,且散发着紫光,星星点点与湖底灯光相呼应,使人宛若置身仙境。

      就在月生沉湖不久,冥界发生过一次叛乱,子弑父,弟杀兄,夜光便是那个时候成为了执掌冥界的君主。

      但最初的那几年,他似乎有很多心事,或许是无法承受这种权利争夺中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大多数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葬星湖旁弹琴,一身紫衣,清冷落寞。

      这里是整个冥界最明亮、静谧,也最美的地方。

      琴声清幽,经久不散地萦绕着葬星湖,也萦绕在月生的耳边。即便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还是能听到那琴声中隐隐含着悲切之意,时时感同身受,想起亲人,禁不住心如刀绞。

      日复一日,那弹奏之人为何总是这般满怀心事?他是谁?又发生过什么?

      渐渐的,月生对他生出一丝好奇之心,想探出水面,看看日日坐在湖边的人是何模样。

      时无重至,逝者如斯。

      琴声之中终于极少再有哀愁之意。不知为何,月生竟觉得松了一口气。那个人心里的伤痛大约已被时间抚平,他的琴声开始平和沉稳,或悠远高旷,或孤独苍凉……

      月生以为他之后的日子将会一直这样在他的琴声中备受煎熬地度过,直到燃尽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晚,满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葬星湖。一只细长却苍白的手伸进湖里,平静如银的湖面有了熠熠的波纹荡开。琉璃般发着微光的魂魄被那人握在了手中,月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燎原之火一般。

      “你喜欢我的琴声?”那人将他置于手心,轻声问道,“这成千上万的长眠灯里,你倒是特别。”

      温热的鼻息,像扑在耳边,颈间,甚至胸膛……月生的心跳的极快,若他没有变成这幅模样,此刻一定是面如火烧。冷静下来之后,他亦惊诧不已,这一整湖的魂魄,他如何能断定就是自己?

      “知音难觅,既然你能听懂,那以后便在湖面上听罢。”那人言毕,将魂魄放入湖中,离去。

      第二天,琴声再次响起。

      他要上去!心念一动,月生发现他竟缓缓上升,直到——浮出湖面。

      苍凉的琴声,若西风吹过万里沙海,带着刻骨的孤寂和萧瑟。月生的心犹如被一只利爪攥住,几乎透不过气来。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为什么看不到他的样子?为什么不能给他只字片语的安慰?

      那一刻,他有些后悔为何要跳进这葬星湖。

      一曲毕,那人携琴离去。

      月生的心里生出一丝怅惘之意。他忘记了那日说过的话么?他忘了这湖面上还有一缕魂魄么?

      两日后,那人又来了。

      他再次将月生从湖中取出,“坐在我身旁吧,这样不是听得更清?”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像是握在手中的玉。

      月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突然就发现自己可以走,可以触摸了,虽然他依旧看不见也说不出。
      “坐。”那人将手覆于弦琴上,忽然道,“会画画么?”

      月生点点头。

      手中一凉,笔与纸已放在他的手心。

      “不如我来弹你来画。”

      那人轻拨琴弦,曲音缓慢而柔和,若山间淙淙溪流。转而音域变得宽广,节奏明朗,轻快跳跃如飞流倾泻的瀑布。接着琴音开始壮阔、悠扬,音急且重,最后着在一连串气势磅礴的高音中戛然而止,整个曲子若行云流水,荡气回肠。

      曲毕,搁笔。

      “果然能闭目盲画。”那人拿起月生面前的宣纸,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百川入海,画的不错。是否我也应送你一幅,这般才算礼尚往来?”

      月生摇摇头,他并不想要什么,但那人没有开口,他亦不敢妄动。

      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将画好的宣纸放入他手中,“墨汁已干,这幅画送你吧。”

      月生点头致谢,将画收好。

      那人捧起古琴,待要离开,月生拉住他,双眼看不见,所以他拉住了那人腰间的玉佩,稍一用力,竟将玉佩扯下。月生忙双手奉上,一脸歉意,哪知那人却道:“送你吧,算作……临别的纪念。听说冥君要见你,你且在此等候,会有人来接你。”

      临别?

      他要走么?去哪里?

      月生紧紧攥住手中的玉佩,一口贝齿将下唇咬的泛白。

      良久,月生回过神。他是谁?为何能将自己从葬星湖中放出?而他口中的冥君又为何要见自己?

      月生在葬星湖边,等了一个晚上,终于有脚步声走近。

      “冥君派我来接你,跟我走!”月生被人拉住衣袖,缓缓前行。一路上他没有再听到原本冥界随处可见、随处可闻的哀嚎之声和血腥之气。

      前方等待着他的,不知会是什么。

      走进幻幽殿,左右上来两人扶住月生的双臂,其中一人道:“冥君方才有事去处理,奴婢先带公子去歇息吧。”

      月生没想到,他这一等便是三日。

      整整三日,忐忑不安。

      三日后的清晨,整个冥界处处张灯结彩,礼炮齐鸣。两个服侍他的婢女进房行礼道:“公子,奴婢带您去沐浴更衣。”

      月生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比划了半天,婢女也不懂,他叹口气,认命般随她们去沐浴更衣。只是这次换得衣服似乎格外繁琐,一层又一层,从头到尾,连发冠都替他换了。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正午,婢女将他领进幻幽殿,这才说了句:“恭喜公子!”

      月生心头一跳,抓住婢女的手臂,连连摆手。

      那婢女掩口轻笑,“公子不知么?今日是您和冥君的大喜之日。”

      月生呆若木鸡。

      大喜之日……是何意?

      “走吧,冥君在喜堂等着公子呢!”

      月生拼命摇头,甚至甩开婢女的手,转身往外跑,腰上忽地一紧,已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拥住,声音里带着调侃之意,“本君以为你是愿意嫁的。聘礼不都收了么?”

      “聘……什么聘礼?”月生挣扎着,想挣脱腰间手掌的束缚,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你腰间的玉佩,不是我送你的么?”夜光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本君已经跟你求过亲了。”

      熟悉的声音,甚至是熟悉的味道。

      月生心头一热,是他!是那个人!

      “看着我。”夜光挑起他的下巴,命令道。

      月生抬眸,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带着隐隐的笑意,闯入他的眼眸,他不仅能说话,还能看见了,“你是,你是……冥君?”

      “不然呢?”夜光在他鲜艳欲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整个冥界,除了本君,还有谁能将你从葬星湖里放出来?”

      “可为什么……”

      夜光将食指放在他的唇前,止住他余下的话,“吉时快要过了,你还要不要跟本君拜堂?还是,你已经听厌本君弹琴了?”

      月生的脸如天边的晚霞,燃了起来,他既窘迫又羞赧。脸色在大红色的喜服的映衬下,更是红艳如花。

      夜光一时看得痴了,抱起他便往外走,“那便不拜堂了,直接入洞房吧。”

      “别——”月生挣脱他,快步走到殿中,面红耳赤道:“礼……礼数不可废。”

      夜光唇角轻扬。

      礼毕,他牵着红绸,将月生带进新房。直到坐在床边,月生还在恍惚之中。

      夜光斟了杯合欢酒送到他唇边,“来,与本君喝一杯合卺酒。”

      月生握住酒杯,抬眸,半晌才道:“你……你为什么要与我……成亲?”

      “为什么?”夜光端着酒杯绕过他的手臂,成交杯姿势,“你喝了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月生紧闭双眸,仰头喝了下去,“你……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本君觉得,你我之间更适合谈情。”夜光轻声一笑,握住月生的手,“你如此痴迷于本君的琴声,本君只能将你娶回来,让你日日听,夜夜听。”

      月生移开视线,红晕至脖颈,“你,你怎么知道我……能听到你弹琴?”

      夜光道:“葬星湖的魂魄是无法感应外界的,他们能感受到的,便是孤独、黑暗还有燃烧自己的痛苦……他们都是被惩戒之人,而你不同,你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大约执念太深,所以与外界依然有所牵绊。你的心思有异动,会在湖面显现出来。”

      月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早就知道了?”

      夜光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甚么?”

      “知道……知道我对你……”月生怎么想都觉得这句话不该说,偏生夜光非要刨根问底,“对我怎样?”

      见月生红着脸不说话,夜光将他拉入怀中,“我送你的画呢?不准备看看么?”

      月生将贴身收藏的画展开。画中之人一身红衣,细看眉目,分明就是他自己。“这……”

      “本君说过,已经跟你求过亲了,你没有拒绝,本君就当你答应了。”夜光含笑接过画,将它放在一旁,“不看了,不如接下来我们来做些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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