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萌萌哒》梦若云

26、鬼魂攻萌萌哒

　　那是一个黑色的男人。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

　　他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肤色很白，嘴唇颜色淡漠，这份透彻的白皙，让他的黑更加醒目。

　　——全身上下，唯一点缀的亮色，只有脖子上悬挂着的一只黄铜指环。

　　普普通通的指环，因常年摩挲而古旧光滑，仿佛一段曾经的旧时光。

　　男人定定的站在街道上。

　　周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男人。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出神的望着他。

　　黑色的男人，拥有冷漠的气质，俊美的面孔。那陈旧的审美与沉郁的黑色，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十分美好。如此俊美的男性，让天生爱慕男性的周缘的心脏，剧烈的鼓动了起来。

　　“怎么不走了？”友人回过头，疑惑的询问周缘。

　　“啊，我忽然想起有点事，你们先走把。”周缘假装打电话，支走了同伴们。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会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抛下朋友。

　　黑色的男人并非俊美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实际上，他的长相在看遍了美人的周缘眼中，丢开主观想法，客观评价，只算中等偏上。

　　可偏偏，这个男人让周缘无比渴望。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迈开步伐，朝黑色的男人走去——他要搭讪。

　　对方沉静的站在路中央，他在周缘靠近自己十米左右时，转过了脸，平静的看着他。

　　周缘微微一怔，接着欣喜爆炸开来，他露出自己最有魅力的笑容，用彬彬有礼的语气道：“您好，尊敬的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姓名吗？”

　　黑色的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慢慢地笑了一下。

　　周缘的魂魄都要被这微微一笑勾走了。

　　他痴痴的盯着男人，男人也回望他；这一刻，周缘忽然觉得，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直到一阵剧痛唤醒了他的意识。

　　周缘头顶的广告牌，微微摇晃着，掉了下来，正中发愣的周缘。

　　尖锐的铁钉将他的咽喉锭穿。

　　“咕……唔……”

　　周缘的面容因痛苦与窒息而扭曲。

　　他本该感到恐惧，但是，却下意识望向了男人，黑色的男人对他微笑。

　　一道闪电穿过大脑，将一切照得亮亮堂堂。

　　他明白了……

　　为什么男人站在路中央，行人们却没有一个去看。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周缘。

　　——他要周缘死。

　　意识浑浑噩噩，周缘的生命流逝。他看着周围慌张尖叫的行人，又看了看黑色的男人。

　　竟然没有对男人感到愤怒与仇恨……为什么呐。周缘平静的想，他闭上了眼睛。

　　“妈妈，那个大哥哥，他死之前，朝空气说话，为什么啊？”

　　一个小女孩询问她的母亲。

　　母亲神色一变，捂住小女孩的嘴，抱着她快步离去。

　　黑色的男人静静的看着男人的尸体，他的血蔓延到自己的脚边，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他惬意的深吸一口气。

　　“第三十九个。”
　　.
　　.
　　.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睁开双眼，拥有意识之后，心底深处就有个声音一遍一遍的说“我要寻找他”。

　　寻找……谁呢？

　　忘记了。

　　脑海中空白一片，但想起那个不知是谁的人，酸涩与快乐同时涌上心头。

　　那一定是自己非常重要的人，他想。

　　他拥有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静止不动的站在原地。周围行人匆匆，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窗户的倒影里空无一物，除了男人本身的寒意让人们下意识绕过了他，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

　　黑色的男人很烦躁。他要等待那不知是谁的人，但是，他在不断地变得虚弱。

　　温暖的阳光仿佛火焰般炽烤着自己，他很清楚的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在阳光下。

　　于是他杀人了。

　　——这是基于生物本能的知识，仿佛孩子天生会吮吸乳汁，雏鹿生来便明白奔跑一样，他也莫名的知道，自己拥有足以杀死人们的能力。注视人类，蛊惑人类，杀死人类，然后吸收着死者的生命反哺自己，让他得以变得强大，能够更久的停留，等待记忆中早已忘却的身影。

　　黑色的男人，不厌其烦的等待着。

　　他等啊，等啊，等啊……

　　终于，有一天，男人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对视他，从脚底传来令人动容到哭泣的颤栗感，那一刻，仿佛空虚的内心被一下子填满了，暖洋洋、美滋滋，好似喝了一大口热茶，满满幸福的味道。

　　……好想，要他。

　　黑色的男人痴痴地盯着自己等待的人。

　　那是个纤细的少年，眉清目秀，笑容腼腆。他似乎有些病，皮肤苍白，神色憔悴。

　　黑色的男人想要抬起脚步上前，从身后拥抱少年。

　　然而，他无法动弹。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无数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抓着他。

　　都是他害死的无辜的人，为了看见这少年，为了存活于世，而害死的无辜的人。

　　“……我不后悔。”黑色的男人喃喃道。

　　少年慢慢停下，他从袋子里拿出纸钱，用打火机点燃。

　　“这是你离开的地方，阿信。”少年轻轻道，“今天是你去世一周年的时间，我永远也忘不了今天。你在我面前……在我面前……”他捂着嘴，难以说下去，泪光闪闪，“……死去了。”

　　黑色的男人忽然升起极度的痛苦，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心脏部位的衣服。

　　“我听说了，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多起命案。有的人说，是鬼魂作祟。”少年抓出一把纸钱抛进火里，他被泪水沾湿的脸庞如此痛苦，“如果是你的话，阿信，请你……成佛吧。不要再留恋也不要再等待。”

　　……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黑色的男人颤抖着死死瞪着少年。

　　“啊啊啊，为什么？告诉我！你这家伙……告诉我！我为了看你！为了看你一眼！作下了这么多的罪孽！我杀了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你。你现在，却告诉我——离开？彻底消散？”

　　黑色的男人狂怒的吼叫着，然而，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怒吼。

　　苍白的、抓着脚踝的手，用力的撕扯着他的皮肉。一时间，男人的脚下出现了泥潭般的黑色漩涡，他慢慢地、毋容置疑的沉了下去。黑暗漫过他的小腿、膝盖、腰际、胸口、脖颈……最后，他的下颚也沾上了浑浊的颜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烈的哀嚎着，失去了执念的鬼魂，被杀掉的冤魂反噬了。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啊啊啊！永远……！”

　　他彻底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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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哭泣着，茫然不知的将最后一把纸钱洒下去。

　　“……因为，我将随你而去。”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气死沉沉，全无生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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