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萌萌哒》梦若云

17、将军攻萌萌哒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整个京都拉入狂欢的海洋。含璋公主出嫁，文武百官纷纷涌入镇北候府庆祝周霖大喜。连承平帝也露了个脸，给足了公主驸马的面子。
　　周霖不擅长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他神情平静，嘴角带着笑意，很给面子的接受每一杯敬酒——边疆的烈酒喝一口就像喝了一团火，相较而言京都的美酒简直犹如清水般寡淡无味，周霖的酒量就算喝个一天一夜，都不会醉倒。

　　韩明鑫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灌酒，一杯接着一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很快满脸陀红，眼神迷离，身子歪歪斜斜，仿佛彻底醉了，但其实神智还有几分清醒。周霖见他醉态，忙向周边人告罪，准备把他亲自送到客房，歇息醒酒。
　　他哼哼唧唧的被架起，周霖半扶着他，健步如飞的朝后方客房走去。一路上韩明鑫沉默垂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刚刚进门，他就开始小声说话，只有周霖一人听见。
　　“将军…周将军…周霖…阿霖………”
　　韩明鑫嘴里喃喃念叨着，从生疏到亲昵，反反复复，语带呜咽。

　　周霖就是再蠢，也该知道他心悦自己了。
　　他顿时头痛起来，心下沉重，却抿了唇，打定主意装傻到底。
　　周霖扪心自问，他与韩明鑫相伴四年，对方音容笑貌记忆犹新，若说毫无倾慕之意，那是信口胡扯——他也真真切切有些喜欢韩明鑫——然而两个男人，到底不容于世。现在正是他即将卸任、推荐韩明鑫为监军之时，无数人眼睛看着；周霖不愿旁人讥笑韩明鑫是个买屁/股获任的兔儿爷，有分桃断袖的龙阳之癖。
　　这肮脏污秽的名声，足以彻底毁灭一个纯粹的军人。
　　可周霖想装作不知不觉，韩明鑫却想借着酒劲儿发一回疯，做一件自己曾经朝思暮想、日夜期盼，却又患得患失、自认为绝不可能的事情。
　　他被周霖放在客房床上，屋里只有两人，韩明鑫沉重的呼吸带着几分黏腻的鼻音，他在周霖起身时，忽然抓住了对方的手……修长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令人眷恋的体温。

　　“明鑫？”周霖一怔。
　　“阿霖……”韩明鑫泪眼朦胧的看他，忽然直起上半身，一手快速扯掉自己的衣襟。
　　不同于沉重难脱的盔甲，一袭轻薄长袍被随意拉开。韩明鑫脱了外袍。
　　周霖猝不及防下很是吃了一惊，但反应过来，马上制住他的双手，阻止他继续下去。“你在干什么？发酒疯吗，韩明鑫！”周霖严厉道，他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发酒疯？呵呵，你就当我是发疯吧。”韩明鑫惨笑一声，他漆黑清亮的眸子被水汽蒸腾，将落不落的泪光打着转儿透出可怜。及冠的青年因为长期从军，上半身肌肉轮廓鲜明优美，宛如猎豹般带着引人瞩目的强悍的力量.
　　周霖有些口干舌燥。他不喜欢在军女支上泄火，常年禁/欲，现在真有些蠢蠢欲动。
　　他咬了咬舌尖，暗骂自己真是无耻禽兽，竟然想着这些肮脏念头！
　　周霖拉着衣服就要给韩明鑫强行穿上，被他挣开了。青年一双红通通兔子一样的眼，牢牢盯住他，哽咽着说：“周将军，我知道自己下/贱卑鄙，妄想将军。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这很可能是我们一生中最后一次相见啊！我求求您，周将军，您可怜可怜我，只一次，只这一次！”
　　青年昂起头露出脆弱脖颈：“求您抱我吧。”
　　周霖心下震惊，他张嘴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骂他？打他？劝他？他已铁了心！
　　韩明鑫不等周霖回应，拉下亵裤袒露一切，他哀求的望着周霖：“我这一生只求过一次人，周将军，求您了，我……我已经清理过自己了，求您了。只这一次，我日后再不来烦您。”
　　“……”周霖沉默了。

　　他闭了闭眼，起身，转过去，背向韩明鑫。
　　“对不起。”周霖一字一顿，斟酌着说，“对不起，韩副将，我不能这么做。”

　　韩明鑫瞪大眼，喉咙上下动着，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宽厚脊背。
　　“——为什么？为什么啊将军！我这想法也不行吗？是，我知道我贱，但我——”

　　“不是这样！”
　　周霖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这样，明鑫！我不认为你多么不堪，只是因为……我不肯。”
　　他睁开眼，双目清明，神情肃穆，转身直视韩明鑫。
　　“我从小到大，一直奉行着唯一的一个东西，那就是‘责任’。我必须承担责任，背负责任，我一生要坚守着它……比我的性命、我的尊严、我的一切都重要！”

　　“我已经迎娶含璋公主了。”他认认真真的说，“我已经是她的驸马了。作为丈夫，我要遵守自己的责任——我不能背叛她。作为臣子，我答应了皇上，就要说到做到。”

　　韩明鑫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周霖的性格！
　　……不，也许他算到了，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渴求，一丝卑微的期盼。

　　“这事没人知道，将军求您…”韩明鑫发出最后绝望的希冀。
　　周霖只是叹了口气。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无人知晓？”

　　完了。一切都完了。
　　韩明鑫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床帐，他觉得四肢百骸蔓延着深深的寒气，甚至没能发现周霖离开了房间。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用被子蒙住头，颤抖着，无声的流泪。
　　四年的爱慕在今日坍塌，四年的期盼在今日毁灭。
　　倘若他是个女子……该有多好啊。
　　——那韩明鑫一定死也要嫁给自己爱惨了的周霖。

　　周霖沉默的走出客房，他将今天的一切都埋在脑海深处，任由记忆腐烂。
　　他已经不是“周将军”了。
　　现在的周霖，是“镇北候”，是含璋公主柔嘉的驸马。
　　他不爱含璋公主，这是自然的。没有谁会爱一个自己一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可是周霖会努力尝试着去接受公主，并像爱一个妻子那样爱她，因为公主嫁给了他，他不想让她难过。
　　周霖啊周霖，你真是一个无能的人。他在心里嘲讽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必须永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