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恋父 ...
-
陈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朝旁边招了招手。周围几个手电筒立马围上来，光线打在陈玄英左脚踝骨下扭曲的脚上。
陈锋小心翼翼地脱掉陈玄英的鞋，陈玄英还是痛的扭曲。
陆鲲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陈玄英勉强睁开眼，眼睛里都是水雾。通红通红的，十分委屈。
他看到陆鲲的神情，一瞬间有些畏缩地僵了僵身体，下意识想翻出去。
可陆鲲的胳膊把他牵制的死死的。
陆鲲的眼睛漆黑，时常让人看不出情绪。可这回，那漆黑平静底下，又似乎隐藏克制着别的什么，显得有几分阴鸷、狰狞。
陈玄英心里很害怕。
为什么？方才在坑底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啊？
不，更准确的说，从来没有过。
陈玄英从来没有见过陆鲲这种神情，他害怕了。他只知道陆鲲真的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陈玄英觉得心里像是被许多小刀子捅，疼的要命。
他伸手，颤巍巍地，试图抓住陆鲲的衣服。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忽而左脚传来尖锐疼痛。他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鲲迅速地抬手，捏住了陈玄英的下巴，防止他咬到舌头。
……
“好了。”陈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又抬手来抹了一把陈玄英泪水模糊的小脸，笑道：“看你小子下次还调皮不。”
看陈玄英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周围的大人们都笑起来。
陆鲲之前禁锢陈玄英的臂膀松了力道，换了个位置轻轻托起了陈玄英的腰。
他似是沉沉地出了呼出一口气。
陈玄英朦胧中觉察到陆鲲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他于是委屈地憋了憋嘴，把脸埋到陆鲲怀里。鼻子还在陆鲲脖子里嗅了嗅，嘴都碰到了陆鲲的锁骨，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触感。
陆鲲身体一僵，下意识看了陈锋一眼。
还好陈锋站起身去接身后人的水，没看到这一幕。
陆鲲不动声色瞪了陈玄英一眼，陈玄英给他瞪的缩了缩脖子，但却又更紧地黏上来。
陆鲲生气了他能感觉出来，陆鲲现在心情缓和了他也能感觉出来。他还感觉出来，现在就算他扒在陆鲲身上，陆鲲也不会把他推走的。
蹬鼻子上脸，是陈玄英的绝技。他看了一眼陆鲲紧绷却温实的嘴唇，偷笑了一下，脑袋更往陆鲲脖子下钻，鼻子一个劲儿地嗅嗅嗅，仿佛要把陆鲲身上的气息吸光。
周围都是大人，陆鲲的确不好发作。他于是站起身来，一边扶着陈玄英也站起来。
陈玄英还期期艾艾地想往他身上靠，被他满脸凶相地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安分地站好了。
陆鲲转过脸来一脸阴沉地、再次重重地沉出一口气。
这些小动作大人们没看见，一直站在旁边的陆敏和陆卷都看在眼里。
陆卷这么小当然不知道什么，只觉得大哥和玄英哥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陆敏这丫头鬼精灵，渐渐就瞧出不对劲了。
这时陈锋走过来，把一瓶水给陈玄英喝了，“怎么样？能走不？还是要爸爸背你出去？”
“要爸爸……”陈玄英张嘴想说什么，忽而觉得左边脸颊如芒在刺，侧眼一看，陆鲲眼神阴鸷地睨着他。
魔王瞪人可太吓人了，就像是下一刻要叼他一口肉！
陈玄英顿了顿，“爸爸拉着就好。”
周围人又笑起来，“锋哥，你这儿子真黏人啊！”
“对啊，都比我家闺女还要黏人！”
陈锋大喇喇地笑道：“他从小就这样，都上初一了晚上睡觉还要人抱呢。”
大家说着话已经往外走了。
陈玄英靠在他爸爸的手臂一歪一歪地往外走，陆鲲和陆敏走在后面。陈玄英老感觉自己后背有什么东西戳着，直戳他后脊梁骨，心里莫名就心虚起来。
那群大人还在开他的玩笑。
“真的啊锋哥？我只听说过女儿恋父，你这儿子该不会也这样吧？”
“哈哈哈，那也不光我，他妈妈他也黏的紧。这国庆回来的头一天还做噩梦，他妈半夜爬起来过去哄他呢……”
旁人道：“锋哥，你真要好好磨练一下你们家玄英了。这要是今后长大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娇里娇气的，恐怕不好找媳妇儿啊。”
陈锋笑了一下，“你们以为我没磨练他啊！从他四岁开始我就让他每天做俯卧撑，跑步、扎马步，军队那套样样给他上齐。嘿，你们猜怎么着？到他七岁那年，他能一边梨花带雨哭一边跑马拉松，我骑个自行车在旁边给他喂水，最后得了个第三名！而且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只跑了个第三吗？明明甩人第一名两圈多，他为了表达对我的不满，坐在终点线前面两米的地方哭了十多分钟！要不是那会儿太阳大他觉得会晒黑，估计要在那儿哭着等所有人都到终点。
他十岁那年，我带着他和一条哈士奇去爬珠峰，爬到最后一段路我实在是累的走不动，扑在雪地里站不起来。你们猜怎么着？陈玄英把我绑在滑板上，和那条哈士奇最后把我拖上了峰顶！”
“是不是啊锋哥？你们家玄英这么厉害？”
陈锋摇了摇头，一副得意洋洋吹儿子的模样。“还不止这些呢。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就这么说，你们这几个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的过他。”
听他这么说周围人那还得了，一个个起哄：“锋哥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比比！”
“比比就比比！小侄子，等你腿好了咱们给你摆个擂台，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
陈玄英给人逗的尴尬，一直偷偷掐他爸爸的腰。
陈锋按住他的手，跟兄弟们告别，这会儿已经走到陈锋家门口了。
其他人都走了，陆家三兄妹还站在那儿。
陆鲲因心里莫名其妙憋着火，脸色也就不怎么好。
但他看陈玄英耷拉着脑袋，一只手扣着裤缝，一副心虚畏惧地模样。便走前两步，对陈锋道：“陈叔叔，今天这事儿，怪我。”
陈锋笑道：“小陆啊，你别说了，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们家玄英贪玩，把你弟弟拐进山里，最后自己掉进去了。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吧，你能替他说话，我很高兴，这说明你们表兄弟感情深厚。不过……”
陈锋低头看了陈玄英一眼，目光里不无慈爱，“他犯了错，如果不得到教训，今后会更无法无天。养不教，父之过。这是我的责任。”
陈玄英憋着嘴落泪，低声呜咽道：“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回去自己、自己罚，爸爸不要打我，好不好……”
他说着，祈求地摇了摇陈锋的手。
陈锋没搭理他，对陆鲲他们三兄妹挥了挥手手。“小陆啊，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快带你弟弟妹妹回家吧！”
“陈叔叔再见！”
“玄英表哥再见！”
陆敏和陆卷伸手送别，陈锋已经带着陈玄英走了。
只有陆鲲，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陈玄英和陈锋互相依靠的背影上，胸腔里方才被压下的那股火又渐渐烧了起来。
他听到陈玄英软声软语地跟陈锋祈求：“可以惩罚，随便什么惩罚都好。但是，不要爸爸动手。”
陈锋好笑地问他：“为啥？你以为我会把你打残啊？”
陈玄英摇了摇头，抽抽搭搭地说道：“打在我身上，痛在爸爸心里。而且，爸爸打我，也会对我造成心理伤害的……”
这当然是陈玄英为了避免挨打再跟他爸爸花式求饶，从小到大陈锋都听习惯了。
一次两次还会心软，现在要还是被骗，他就不是锋哥了。
是以陈锋哈哈大笑了三声，手拎着陈玄英的后脖颈子，大步朝家走去。
但在陆家三兄妹这个视角来看，就觉得陈锋摸着陈玄英的后脑勺，十分的慈爱。
“总感觉陈玄英跟他爸爸关系好好呢。”陆敏说道，转过身准备回家。“虽然陈叔叔嘴里说要打他，但感觉都是满满的父爱呢。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陈叔叔更帅了……”
一抬眼，忽然接触到陆鲲阴鸷的眼神，陆敏立刻噤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恋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