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梅（2016修订版）》蝴****D

42、 江南春来早 4

　　在这远离繁华京城的水乡小巷里，两人感情日益亲厚，有钱有闲，有情有趣的房月小日子真可算是轻松舒适，安逸之极。不过呢，就是有时人太舒服安逸，就会觉得有点无所事事，内心空虚……
　　开书画铺营生一事，原是房月的主意，但他实在不很懂得这里面的风雅妙处，只是想着苏寒江喜欢读书、作画，这必然合他心意。
　　果然，寒月轩挂匾后，苏寒江便整日埋在里面，可谓甘之如饴；房月则把它是当了门赚钱养家的生意，又十分有自己乃是这家主人的自觉，因此才积极的帮衬打点。
　　这日，房月在店里看苏寒江画画看了大半天儿，已是十分难耐，想着好容易画完了，能枕在寒江腿上在院儿里晒晒太阳、吃吃点心，才让他舒坦了些……不是他想偷懒，笔墨等物他一早起来就整理过，寒江新作的几幅画儿也挂了上去，连桌子上的灰都擦过三遍……他实在已找不出事情来做了啊！
　　“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咱们去游览山水？”苏寒江提议道。
　　“不去。”
　　“为何？”
　　房月闻言一脸愤然的坐了起来，掰起指头开数：“东边凤鸣山，南边文峰塔，西边洗砚池，北边瘦西湖，还有什么白塔、大明寺……咱们哪儿没去过七八回了？”
　　“这个…倒也是……”
　　苏寒江扶额，寻思着扬州城的名胜古迹他们都早走了个遍，还真找不出该去哪儿游览了！
　　然而没过几天，在屋里呆得无聊至极的房月终于还是没耐住这大好春光，提了点心茶水，出城踏春去也~
　　刚走出门，房月就被邻居们的招呼打得应接不暇：
　　“哎房月，这是要去看姑娘们跳舞？时候还早着呢！”
　　“别胡说！咱们房月可是个好后生！”
　　“房月，又跟义兄去游山玩水？”
　　“正好大娘刚做了青艾糕，给带上带上！”
　　“房月……”
　　与温文有礼却总对人透着疏离的苏寒江不同，善于待人接物的房月深得邻里大婶大娘们的喜爱，和附近人家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不过为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对外都只道是结义兄弟在此合伙营生。因此外人并不知道两人的真正关系，倒常赞叹寒月轩那两个年轻老板兄友弟恭，情谊亲厚，实在是合伙做生意的楷模——老话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搭，一言不和哥俩分家”，分账扯皮的更是多了去了，而这两兄弟却从未闹出任何银钱纠葛，实属不易啊！
　　房月常常暗笑，废话！家里的户部尚书就小爷一个，他能有什么好争？
　　几人出了小巷，看街上人潮汹涌，这才知道这天恰巧又是扬州城一年一度青楼教坊赛舞的日子，春眉自然是兴奋不已的想凑热闹，房月却仍然无心去看，让春眉好一阵失望。
　　“去年也是，今年也是！公子你都好多年没跳过舞了？叫那些三脚猫儿争魁夺冠，你真的甘心？”
　　房月根本不理他，冷了脸径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唬得小春眉鹌鹑似的再不敢多言。
　　苏寒江望了眼瘦西湖畔装饰华丽的高台，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依了房月一道，逆着人群往城外去。
　　因去看塞舞的人太多，苏寒江一路耳听四面、眼观八方，护着低头疾走的房月，好不容易到了城郊，路上人流才稀疏起来。
　　房月的脸上又有了表情，似乎心情也跟着疏朗多了。
　　如此的天朗日清，风光明媚！
　　一路上无数淙淙流水弯弯小桥，脚边是新生的茵茵春草，远处开满大片金黄菜花，间或点缀着碧桃粉杏茂林修竹。江南水乡独有的柔媚春色，满目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大感心旷神怡。
　　走累了，几人便在一个小亭子歇下，将茶点一一摆出。
　　看赛舞的人多，来踏春的人也不少。
　　没过一会儿，这一带就聚集了好些孩童，在草地上拉着风筝来回奔跑，周遭都是欢声笑语，让房月等人的情绪也为之感染。没多久春眉也跑去放起了风筝，跟小孩们混在一起，不时传来笑声。
　　房月趴在石桌上休息，见对面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取了书出来，但却也没忘不时帮自己添杯茶、拿个点心，心中便更是开怀。
　　暖风拂面而来，相看笑意晏晏。
　　其实房月很容易满足。
　　这一年多来，两人感情逐渐融洽，生活习惯也默契起来。
　　苏寒江不再对他言必称在下，以往性情上不时显露出来的淡漠疏离，被日常琐碎小事上的关切和亲密侵蚀；偶尔自己旧习发作闹些疑心病、小性子，对方也不怎么计较，像是权当做了情趣调剂。
　　更何况，自己曾经以为绝无可能恢复的缺陷，也在苏寒江的坚持下调养得愈见好转，偶尔情境好时，竟也不差普通男子。
　　想一想，仿佛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不满意，人生也已无甚可求了……
　　房月兀自想着，不知何时却把这话说了出来。苏寒江闻得，眉间动了一动，依旧低头看书，只顺手又给他斟了杯茶。
　　可俗话说，做人不能太铁齿。

作者有话说

　　太铁齿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