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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五章 须臾之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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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身寒得厉害,梦里似乎是个清晨,偌大的御花园里空落落的。
      几个太监在挂鸟笼子,东边亭子里的花工在忙着往暖房地笼里添柴。
      老木秃干枝桠交错,本来已扫得一根草节不见的树下,
      几个白发太监抱着扫帚闷头一丝不苟的打理,
      甚是寥落冷清。

      我拉着一个人的手在花园里奔跑,百年古树上,一只黄鹂鸟叫得清脆婉转。
      嘻笑着吩咐人去捉,身边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
      旁边的人看了看我,轻轻一挥手,黄鹂就直直的栽了下来。
      我赶忙去接,却失了手。
      黄鹂死了,我的大珠子小珠子直往下掉。

      他说:“哭什么?以后你要遇到的事更难更苦,还能件件伤心?”
      他说:“死了也好。它既死就逃不掉,永远都是你的... ...”

      莫名的哀伤,陌生而疏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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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人拍醒的,睁开眼睛,天还未亮。
      眼前却是个青灰色衣衫,表情木讷的小太监。
      我一凛:“你是谁?”
      他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摆摆手。
      又聋又哑的小太监?!
      这样的人谁要他当差?

      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馨的影子。
      仅在子夜开放的幽兰已然凋谢,
      颓败灰暗的样子让人完全想象不出它曾是怎样凄婉而决绝的盛放过,
      一如与馥郁香氛纠缠的月光,
      一如月光下那场炽热的缠绵。

      我脸一热,匆忙拾掇衣衫,却发现衣服竟然是齐整的。
      衣上的褶皱,可以想象得到他是怎样颤抖地将我包裹。
      干涸的血迹沿着衣襟一路向下洒落,斑斑点点的在胸前攒成朵朵锦团。
      这血是...馨的?!
      我的世界开启一丝光明之后又遗以亘古的黑暗。

      我一把捞过那小太监的脖子急道:“他人呢?有没有看到一个漂亮的不像人的人?...对不起,忘了你听不到...”
      顺势甩开他,蹒跚着往外面跑。
      见那小太监没有来追我,直觉这其中必有圈套。
      果然,还没到门口就被生生定住。

      眼前是一盘龙乘舆,由三十多名太监抬着,形容四方端正。
      四根盘龙柱上架着明黄云龙顶篷,四角站四个太监紧护明黄帷子。
      其中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卷着黄幔,见我奔来急匆匆的放下。
      不用猜也知道,那端坐其中的肯定就是垂拱九重俯治天下的摄政王了。

      摄政王隔着帷幔道:“还不过是个孩子.....你走吧。”
      我冷哼:“殿下好兴致,凌晨时分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他不以为忤:“小公子好狂言,本王久仰大名。只是你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我摆出一幅小人嘴脸:“是是是,小的说错了。殿下这般哪里是赏月,您明明是大半夜的欣赏活春宫来着。怎么,难不成殿下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自己解决,要不要小的....”

      他有些微怒的打断:“多说无益,本王说不杀你自是不会食言,激将也无用,你走吧。”

      我把嬉笑一收:“既然在下性命无虞,那就直接问了:他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果然还是个孩子!”盘龙乘舆有些微颤动,他大笑道:“至于云馨嘛... ...你以为呢?”

      我厉声道:“你以为我被人卖了还在担心卖的价太贱,我以为?哼,我以为这个世界没有比你更可耻的人!”
      在摄政王这种站在权利顶峰翻云覆雨的人眼中,
      我的存在感比之沙粒强不了多少。
      如今这么个折腾法,
      不外乎没有捉住馨,那么挑拨利用自然成为上佳之选。

      銮舆中人击掌喝彩:“可耻可耻... ...说得好!不过本王可耻,有人却更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苏—和。”
      边说边挥手示意,执事太监们抬着这盘龙乘舆,肃容徐步地离开。

      我急着去找馨,没时间细想他话中的意思。
      冲出殿外的时候,随意的一瞥却又被雷击中。
      那座三楹正殿的正门上悬着一块硕大的泥金黑匾,
      上面书着三个颜体金字:璧落宫。
      霎那间,脑海中有一清脆的声音回响——
      “房公公,以后这幽华宫就改为璧落宫。原本想叫碧落来着,可父皇竟然说忌讳。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周礼》所言:以璧礼天,以黄琮礼地,改用此“璧”字。”

      从馨莫名消失到谒见国家最高领导人再到遭遇这诡异的灵异事件,
      接二连三的打击轰的我大脑处于短路状。
      不过此前这些事情,论起让我惊讶的程度,还远远比不上眼前之人。

      那男子抱着剑站在甬道正中。
      藏青短衣衫团着黑色纹饰,腰间一块黑曜石,应着他健康的肤色。

      我有些酸的撇嘴。
      徵羽说过,遥岑把云宫主当神一样的膜拜。
      始于情爱,又远远超出情爱。天天守着他,痴迷到疯狂。
      一想起他曾经天天意淫我老婆的事实,我就分外郁闷。
      如果举行“最令苏和讨厌的人物评选”,这位一定高居榜首。

      不过,我不待见他,他也不待见我,
      出口便是:“在下奉主上之命特来送公子上路,小公子是自行了断还是要在下动手?”

      主上?
      我一恍惚,不动声色的说笑:“送我上路?敢情这阵势叫作‘夹道欢迎’?不过提个意见,你拿剑远没有拿花显得热情。”

      遥岑笑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衬着他小麦色的皮肤如阳光般灿烂。
      相对而言,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说:“摄政王下不了狠手,可八重杀门绝不会心慈手软。”

      我不屑道:“亏你还是个暗宫高层,这威胁也太老土了!
      有没有点儿新鲜的?
      比如,我市墓地已经葬满,请大家不要再死了。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由死者个人负责。”
      我故作郑重地点点头:“巴西这市长确实比您有才。”

      “小公子明知死期将至,还能如此轻描淡写,行若无事,闲逸的气度让在下着实佩服。”
      遥岑头上的青筋暴跳,嘴角抽搐,却依然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不像有的人自恃有点儿小聪明,小算计,小阴谋,然后用个堂皇的理由折腾到死,也就捞得半根稻草。”

      我无视他话中的嘲讽,点头道:“我生来龟毛,就是稀罕那半根稻草。总好过有的人痴痴望着那稻草看了半辈子,末了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凌晨时分四下静谧,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因恼怒而粗重的呼吸。
      双方实力悬殊要以智取,相机行事,现在惹恼他对我没有半点儿好处。

      我正色道:“遥长老,在下临终前还有一疑惑,希望长老解疑。”
      他抱着剑颇有威仪的点头。

      我问:“这个叫什么春风渡的为什么无效?是我应用不当还是过了保质期?这可怎么办好,等回去的时候还要给残疏交使用报告呢。”

      “春风渡”,江湖十大迷毒之一。
      功效类似十香软筋散,药性发作时全身筋骨酸软,内力是半点也发挥不出。
      不过来的快去得也快,几个时辰后就能行动如常。
      由于它无色无香,空气飘送,一般无人能辩得出,所以成功率极高。
      我本来就无内力,中了也没什么损失,可遥岑这个高手就难说喽...

      遥岑浑身陡然升起一股杀气,语气阴森的犹如地域中的恶魔:“很可惜你没有见他的机会了。”
      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内力,因为随时有被寻仇的可能。
      更何况遥岑这个手中血债无数的暗宫首席杀手,
      平时残疏再讨厌他也不会拿他试药,而暗宫的毒自然也用不到他身上去。
      今天我触了他的楣头,他自然不会对我客气。

      人影一闪,右手提剑直刺胸口,长剑势挟劲风,力道甚是凌厉。
      他冷哼道:“别说内力,就是没有武功我也一样在十招之内要你的命!”

      我转身就跑,喃喃自语:“穿越前没看黄历,这世上怎么不是狐狸就是疯子。老子打不过还躲不起吗?”
      当下急闪,避入旁边的一小丛竹林。
      他轻功了得现在却使不出来,我半点不懂但百米速度加S型路线也不是盖的。
      一个追一个逃,一时间呈僵持状。

      却听"喀啦"一声,遥岑平剑横扫,数棵竹子在他的剑下戛然破裂,竹叶纷飞。
      那咬牙切齿的架势,俨然要把我来个拦腰斩断才算解恨!
      这..这家伙没有内力还这么强?
      我傻眼,立即转身撒丫子跑路。
      边冲边后悔:
      杀手就是杀人工具,搁现在和把枪没啥大区别。
      苏和你这只猪,和一K100讲什么人道主义精神?!
      叹气,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春风渡,而是把孔雀胆,鹤顶红,断肠草都扔丫嘴里!

      危急之际,猛觉身后一阵劲风罩上身来,心知不妙,回头看时大惊失色——
      只见遥岑正压住数棵翠竹当头扑下!
      刹那之间再也容不得细想什么妙计,
      横竖躲不过,那就得拼,总不能直接把性命交出去。

      “啪”的一声剑入胸口,却不知被何物所挡剑势一顿。
      我不作分辨的撒了一把毒粉,然后趁遥岑受挫的当口空手抓住剑身。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自保举动,幸运的是遥岑用的是软剑,
      此时因为无内力灌注,剑身竟被折扭成弯曲状。
      剑刃嵌入手掌,鲜血肆意流淌,我忍痛趁势一个转身。
      借遥岑之力震出去挂在压弯的竹子上,
      竹枝弯曲反弹上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梢。

      这个位置是前后不沾,如果我是个会闭气屏息的高手,
      确实能够混水摸鱼的逃过一劫。
      可惜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字眼就是“如果”....

      我半死不活地挂在树上游来荡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上帝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
      A、挂在这儿是具干尸;
      B、跌下去变作残尸;
      C、被遥岑发现混个全尸。
      ......

      正当此时,遥岑发话了:“璧落,你倒是个练武的奇才。可惜啊可惜,这奇迹不会发生了。”
      他慢慢地举起手中的剑,剑尖对准我的心脏。
      无路可退只能做选择,可是,我—选—D。

      我怒目而视,气沉丹田,仰头大喊。
      喊声高低起伏,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莺音鹤鸣,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警察救命啊~~蓄意杀人啦~~”

      遥岑的拿剑的手一抖。
      我继续扯着嗓子喊:“暗宫杀人了——惨无人道啊——欺凌弱小丧尽天良啊——”

      遥岑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扭曲着纵身跃起:“省点儿力气去找阎王哭诉吧,主上要杀的人没人敢救。”

      我真的很想躲,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剑来,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不死心的眯着眼睛,正巧瞧见一截竹子临空飞来,阻挡住这要命的宝剑。
      遥岑脸色骤变,翻身跃回地面。

      一个声音凑在我耳边无可奈何道:“落儿,你这三更半夜扰人春梦的习惯可真真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二十五章 须臾之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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