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要开车》灌木朱瑾

4、要瘦了！美少年变身！

　　当兰墨睁开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嗅到空气中隐约的消毒水味道的时候，兰墨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觉醒了瘟神的属性，总是晕倒。

　　兰墨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带着些许岁月痕迹，却依旧艳丽，稍显疲态的脸。

　　“殊——”那个人说到一半尴尬地把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你……醒啦？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是照片上的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艾嘉殊的妈妈。

　　兰墨确定。

　　岁月几乎是放过了这个女人，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哪怕岁数已经不小，可这个女人依旧气质干练，英气逼人。和兰墨家已经内退整天窝在沙发看家庭伦理剧的老太太完全不像是一辈人。

　　想到自家妈妈，兰墨有些难过。他去看他自己的时候，经常会碰到妈妈。这才几天，妈妈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

　　兰墨的低落被误读成了沉默抗拒。艾嘉殊的妈妈许青尴尬地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艾嘉殊的父母的事业是在首都的。虽然兰墨自己对于晕倒的时间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可是还是能够从艾嘉殊妈妈的身上感觉到匆忙赶来的痕迹。

　　或许开始反驳艾嘉殊的时候，兰墨并没有太大底气，可是对一个爱大于恨的孩子，有可能在知道对方晕倒的第一时间就匆匆赶来吗？

　　而且艾妈妈刚才的尴尬，与其说是因为讨厌引发的拒绝身体接触，倒不如说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导致的无措。

　　不管自己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总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兰墨的身体先于思想动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许青的袖子。

　　许青被抓住袖子，先是一愣，之后眼角有一闪而过的惊喜。紧接着坐下，紧张地半个身子探过来，有些着急，但还是皱着眉头，没有真的接触到兰墨的身体任何一处。

　　“怎么？很不舒服吗？检查结果一会儿就出来。我说过让你找一个全职的阿姨，你不听，今天要不正好是打扫的日子，阿姨发现地早，否则……”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就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原本的话被吞回到许青的肚子里。

　　兰墨看到这里，只觉得旁观者清。

　　兰墨：（艾嘉殊，你是对的。）

　　（对的什么？）艾嘉殊的声音僵硬地听不出感情。（我被恨着，该死？）

　　总这么要死不死地厌世，怀疑人生有意思吗？有些事实就摆在你的面前。你到底是不敢相信，还是真的就享受悲惨世界的范围？

　　艾嘉殊不阴不阳的语气出乎预料聊地惹火了兰墨。

　　兰墨（我是说，你特娘开始自己编的那些你觉得是瞎话的瞎话，是真的。他们是真的爱着你，只不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去当一个好的父母。）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得走进来，额头渗着细细的汗水。“醒了？”

　　接着目光落到床上的艾嘉殊。

　　兰墨正全副身心放在艾嘉殊的身上，男人进来的声音不小，兰墨身体先于思维，冷淡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表情称得上是冷漠不近人情。

　　这一个眼神，很有效地制止了男人想要走过来的脚步。那人的所有表情也都瞬间收敛，面无表情道“醒了就好。”

　　兰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可三个人的互动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的问题。所以他直接询问艾嘉殊：（艾嘉殊，你还没有看懂？）

　　艾嘉殊：（要我看懂什么？）

　　兰墨：（你和你的父母撒过娇吗？你把你的担心和他们说过吗？）

　　艾嘉殊：（没有必要，已经知道的事实，何必再多此一举？）

　　兰墨：（那他们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笑过吗？）

　　艾嘉殊：（和他们接触最多的时候就是奶奶出殡的那段日子，你叫我怎么笑？！之后连人都见不到我去找谁笑！？而且……有必要么？既然知道是被恨着地，干嘛还要凑上去干扰别人的好心情？）

　　兰墨：（这样……我们打个赌？）

　　艾嘉殊：（什么赌？）

　　兰墨：（证明有些事情是你自己做的孽，赌注就是等哪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把你的冷漠脸收起来）

　　艾嘉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用我的身体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胡来！）

　　兰墨：（……嘿嘿嘿……！！！）

　　兰墨努力调动这辈子所有的感情细胞，挤了挤，没挤出眼泪，索性就不挤了，一头扑进了床边许青的怀里。

　　“我以为你们恨我，我死都不会来看我一眼。”

　　结果兰墨说完半响没有回应。

　　其实说完，兰墨感受到了艾嘉殊激烈的情绪波动。有几秒，兰墨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愤怒地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艾嘉殊赶离了他的身体。

　　就在兰墨几乎确认自己的灵魂被抽离身体的时候，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身后也有人走过来抱住了他的后背。

　　头顶的声音有点哽咽。

　　“没……我们没有恨你……只是当时害怕情绪激动会伤害到你，以冷静一下为借口跑了。”

　　“可是当我们反应过来想要找回你的时候，发现我……好像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我给你买了花生碎的蛋糕，可是你花生过敏。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歌，什么游戏，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讨厌什么样的东西。你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对我们冷漠的态度……就是对我们这些年几乎不闻不问的惩罚……所以就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觉得我们疏忽了你和你奶奶的……没想到”

　　“对不起小殊，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们都错了……”

　　他被艾嘉殊的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夹在中间抱在怀里，感觉到从艾嘉殊那边传来的感情起伏像坐过山车一样。

　　在静默的环境中，感觉到对面灵魂的波动从过山车变成了旋转木马，兰墨贱嗖嗖地开始破坏气氛：（……我就说坏事就坏事在你的冷漠脸吧？）

　　艾嘉殊没有冷酷地呵斥兰墨这个气氛破坏者，让他闭嘴，而是很大声，很郑重地说：（我错了，是我自我封闭，心胸太狭隘。）

　　艾嘉殊：（谢谢。你，兰墨。）

　　积攒了多年的互相矛盾解开，兰墨又不要脸装乖卖萌，完全颠覆了以往小胖冷面酷哥的形象。很快就逗笑了艾青。一家人气氛好得不得了。

　　这对父母没有参与孩子的前二十年，可是看起来却很高兴孩子之后的生活能有他们参与。兰墨顶着艾嘉殊的痛骂，提出的很多甚至听来不合理的要求，比如以后天天一起吃晚饭之类的，也被答应了。

　　父母，总是以满足孩子当做乐趣的。尤其是这种情况，艾博明和许青很乐意完成兰墨提出的所有要求。

　　一家三口的死别扭，在兰墨的刻意调解下边的气氛融洽。

　　在兰墨以弥补少儿遗憾为理由，索要爸爸妈妈么么哒脸颊的时候，在艾嘉殊灵魂剧烈震动的时候，医生很不识相地推门走进来，干咳一声。

　　兰墨很明显地表示出了遗憾的神情。

　　“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大毛病，全都是大毛病前期。血液中血糖过高，疑似糖尿病前期，晕倒是因为血压太高，身体承受不了长时间蹲坐的突然起身……简言之——太胖引起的多种肥胖病。身体没有大碍，如果想多住院观察一下也可以，现在就出院也可以。”

　　就是因为该死的医生，以及该死的艾嘉殊的胡吃海塞。

　　兰墨用了富二代的身体没逍遥多久，过上了和尚一样的生活。

　　待遇反差极大，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一日三餐有专门的营养师搭配。营养充足，分量少，也就是饿不死。对于小胖子的巨大胃来说，就像是米粒一样。前一个星期，兰墨尽管每天都做十分多的运动，可都是失眠。因为睡不着数羊。

　　羊数着数着，就变成了——羊肉卷，火锅，羊汤，烤串……

　　富二代闲的蛋疼的生活瞬间充实地不行。他不是在运动就是在喝水，或者喝水运动。吃的比麻雀还少。

　　于是，兰墨天天对着艾嘉殊抱怨。

　　兰墨：（为什么……吃上来的是你，遭罪的是我？）

　　艾嘉殊：（我也能感受到累和饿，只是不能支配身体。）

　　兰墨：（你有什么资格说累！）

　　艾嘉殊：（……奶奶过世后我有一段时间自暴自弃。）

　　兰墨：（妈蛋！那你自暴自弃的方法是不是有点不对？作为正统富二代，你去泡妞睡姑娘，去混乱你的私生活，实在不行你飙车，□□啊！你特么吃饭做什么！）

　　艾嘉殊：（你说的是人话？）

　　兰墨哭天抢地：（浪子回头毕竟比胖子减肥轻松啊！）

　　艾嘉殊：（……）

　　兰墨：（浪子回头一句‘我改好了。’就成。胖子减肥那是长时间持久战一样的折磨！！）

　　艾嘉殊：（……）

　　兰墨：（其实你尽管不说话，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情感波动的。现在你的心情里除了冷漠脸还是鄙视。）

　　艾嘉殊：（你知道就行。）

　　兰墨：（作为一个胖子，你不觉得你应该是和蔼可亲的性格吗？设定崩了啊！谁给你的霸道总裁设定！改了！改了！）

　　艾嘉殊：（……呵）

　　兰墨：（嘲讽脸也崩设定！）

　　经过了那次的事情，兰墨感觉艾嘉殊对自己尤其不同起来。具体表现就是，他好像对自己尤其不客气。那种礼貌又疏离的距离感没有了，反倒是嘲讽脸的次数骤然增多。

　　就在各种兰墨的水深火热之后，日子竟然开始很快地过去。就在兰墨习惯天天的游泳，跑步，力量训练，有氧运动以及太极，和小鸡饭食的时候，教练宣布兰墨，也就是艾嘉殊的体重正常了。此时时间已经距离一开始的减肥过了小半年。

　　这小半年艾嘉殊体内的艾嘉殊（被迫）充分地享受到了各种家庭的温馨。

　　包括和妈妈撒娇，和爸爸撒娇，和妈妈爸爸一起撒娇。

　　奇异地，两位强人都十分享受软萌的儿子撒娇的过程。

　　所以兰墨一边顶住了艾嘉殊各种怨念和嘲讽，一边扮演巨婴，不要脸地腻乎撒娇。两个人的事业集中在首都，这半年两个人除非必要的事情需要现场处理要飞过去的，其他都远程处理，最大限度地挤出时间，似乎是想把亏欠儿子的时间一股脑全部补回来。

　　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在看过艾嘉殊父母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所有镜子都暂时性蒙上了，也不许兰墨照镜子。说是对减肥有好处。

　　整天被各种折腾地窜稀的兰墨也是实在没有经历去管镜子的问题。有时间照镜子不如多在床上躺几秒。尽管失眠……也好歹是休息啊！

　　直到营养师开始盯着兰墨眼冒红光，不停拿手机对着他上拍下拍，兰墨才略微感觉到了又那么一丝的不对劲。

　　在健身教练宣布体重正常的当天，健身教练和营养师特自豪地把兰墨带到镜子前，并且亲手掀掉了镜子上面蒙的布的时候，兰墨才真正证实了他的猜测。

　　兰墨对于他看到的对面人的长相，只用了一句话（卧槽，要石更了！）

　　艾嘉殊半天才回应（你是不是神经病变态！）

　　（当然不是）这小半年时间里，兰墨自觉已经和艾嘉殊建立了一起减肥这种深厚的‘革命情谊’于是把自己窝在心底谁都没有告诉的小秘密说了出来。

　　（我是GAY。说实话，以GAY的眼光看……啧啧没得说。）

　　兰墨自己都没想到，小胖瘦下来能帅成这个样子。那张怎么看怎么没有缺点的脸，细腻的皮肤，和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

　　整个人都在不要命往外散发费洛蒙。

　　可比电视里的那些花美男，男明星MAN多了！也帅多了！

　　艾嘉殊：（你喜欢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兰墨：（放心，我不肖想你=W=。毕竟你现在就是我自己嘛╮(╯▽╰)╭）

　　艾嘉殊：（也不许你用我身体去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兰墨：（……对了，我一直都很好奇，小胖你还是……处？）

　　艾嘉殊：（！！跟你有什么关系！）

　　兰墨：（那你撸过没？）

　　艾嘉殊如果手边能够发送表情，一定会回一个——对方并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条狗。但是很可惜，没有，于是只能冷漠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