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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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被太宰治完全自信的语气刺激到，或许是实在不相信对方的信誉，总之，野上指着直美和春野的枪口一直没有松开。
看着太宰先生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沉下去，野上头一次这般坚定得坚持自己的想法。
“带红叶夫人过来，她同我们离开之后，我自然会放了她们两个。”
之前让太宰治去港口黑手党什么的要求不过是野上的挑衅——此时双方人手都那么紧张，一般人又关不住对方，若真留了他在黑手党，对港口黑手党而言倒未必是什么好事。
毕竟作为前任干部，他比谁都清楚组织内许多机密的所在。
但现在，野上再次提出的要求，却让面前的诸人都明白，她是认真的。
只是这认真的内容实在有点荒谬。
且不说太宰治此人虽心计深沉却从不食言，就是野上自己也清楚，侦探社内部早晚将放回尾崎红叶，对方没有在这件事上耍赖的理由。
这种时候，虽然有着空间门中岛敦很难近身，而太宰治单是凭体术很难胜过被中原中也教出的她来，但两人若联手，她也实难脱身。
他们大可不答应她几乎有些算是无礼的提议，武力威胁她离开。
但太宰治并没有这么做。
事实上，他只是短暂思索了一会，便露了惯有的开朗笑容：“可以，我答应了。”
那语气同之前每次任务后，从野上这里询问任务过程的语气一样，都是刻意轻松实则极有威慑力的音调。
明明主导权在她手上，可对方却总能给她一种自己被玩弄于股掌的感觉，野上深深吸气，对于一边中岛敦有点奇怪的不赞同视而不见，她尽力将自己的话说得冷漠一点：
“那么，一个钟头之后，我要见到红叶夫人。”
“当然。”
太宰答得漫不经心。
再次见面的地点定在离车站不远的偏僻空地上。
没有回去的必要，从之前的车站走过去也不过一会的时间。野上在前面走走停停，一直不曾回头，似乎并不急着去到见面地点，也并不在意侦探社的事务员是否一直跟在她身后。
“直美……”两人间极低的私语声，虽然春野距野上有几步远的距离，以她的耳力竟也听得清楚：
“不知道还要多久能够回去，小咪她还自己在家里……”
“没关系，不会太久的。”
这次是直美轻声安慰的声音。
脚步声音有一瞬间停顿，之后很快追上来，野上没有出声，却又多少有点郁闷。
该说不愧是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么，明明没有异能力，又被敌对组织所掳，这种危险的时候担心的竟只是家里的猫咪！
看来自己是被小瞧了啊……
这么想着，野上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腰间的小包，继续朝前，沿着火车轨道走进面前黑洞洞的隧道。
这是去往约定的见面地点的近路，一般而言，在带了两个能够自由行动的人质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视野极不清晰的道路，以视野范围为异能发动条件的野上更该如此。
可她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毫不犹豫走了进去，甚至没有支会身后的两人一声。
微怔了一下，直美见对方的身影已经渐渐融入隧道之中，到底拉着春野追了上去。
“野上……”
犹豫间选了这个称呼，眼睛适应黑暗后，直美能隐约看到面前少女的身形，她再忍不住开了口：
“我不明白。”
“侦探社不会违背约定，你大概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将我们两个留下来？”
说话间又走出一段路，大抵黑暗实在让人恐惧，她拉着春野紧赶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野上。
“嘛，这个问题嘛……”拖长了声音，女孩的娃娃音在隧道中回荡，有点古怪的意思：
“大概还有人也会想要知道吧……”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隧道深处，面前是一片结实的黑暗，只能靠着浅色的衣服隐约看出旁边人的身形，她停了脚步。
“这里我的异能不能发动，出来吧。”
不管身后少女惊愕的神色，野上平稳得看着前方。
从她带离直美两人开始，便多少能感受到身后有人一直跟随。怀疑是侦探社的成员，想要向对方表示自己的毫无恶意，她故意选择了这么个视野不开阔的地方开口，却不想——
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脚步声缓缓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黑色风衣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野上，为什么把她们留下来？”
是中原中也。
对方同太宰治谈判期间，她负责控制住侦探社的事务员，之后提出交换人质的要求，让太宰放回尾崎红叶。
这是两人早就商议好的计划，中原中也也早就表示他在同太宰治谈话之后就会离开，后面的事情交由野上自己负责。
可现在……
一瞬间的惊讶，野上愣了一会，才从对方有点不自在的神色中猜到原因。
怕是当时野上提起太宰的神色太差，中原中也不放心才跟了过来，至于一直不现身——
他也清楚野上该自己面对太宰治，面对侦探社的各位，这是野上自己要走的路，他不该成为倚靠，也不会成为野上的倚靠。
如果不是被感觉越发敏锐的野上一口道破了行踪，他怕是会一直跟到双方人质交换结束，再偷偷离开，从头到尾不会同对方说上一句吧？！
只是纯粹的担心与关怀，比起之前凶巴巴教导自己的样子，这样的中原中也，更让野上有种真正的老师一般的亲近感觉。
尤其是，对方因为被发现的事情，已经恼羞成怒到用帽子整个遮住脸，不想再看野上一眼的时候。
“中也老师……”即使刻意控制过了，到底是挡不住脸上的笑意，出声时，那种愉悦的音调将野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抬头，借着靠近入口处一点微弱的光看到对方更加不悦的样子，只能迅速压低声音，将笑意藏起来：
“这次的事情，唔……我等下会向你解释，现在嘛，”眼睛瞟到直美和春野，野上的手伸进腰间的小包里：
“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直注意着野上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对方的杀意，直美迅速拉了旁边的春野想要离开，却到底跑不过野上。
伴随着身后追来的声音，少女感觉到后颈的疼痛，最后听到的便是中原中也那句平静的“可以”。
杂乱繁茂的草丛，间或有一些野花掺杂期间，周围没有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旁边也没有任何建筑。
从野上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四周是极为广阔的平原，远处才有树木高山，这里的视野无疑是极为开阔的，也难怪会被她选为同侦探社再次见面的地点。
将肩上的两人放下，中原中也抬眼看野上，这次的火气藏都藏不住：
“这个时间我们本该回基地向首领复命的，搞成这个样子，野上，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当然，中也老师。”
点头，蹲下，野上嘴上说着会解释，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一路的犹豫，中原中也曾见她将手伸进腰包数次，只有这次，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她的手再次伸进腰包，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那盒子不过半个巴掌大小，被戴了白色手套的手打开，又迅速将其反扣在手上。手指细细揉搓了一会，再张开时，手心里便多了一堆白色粉末。
不等中原中也的再次发问，野上微微向前，将粉末一分为二，快速塞进了躺在地上的两名事务员嘴里。
“是镇定剂。”
这次，似乎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野上起身，向面前的人解释：
“只是为了让她们不那么快醒过来。”
彼时她手套上尚还有粉末存留，风吹过时将细小的粉末带飞出去，很快便消散于空中。
中原中也皱眉，眼神放在野上的手套上，没有开口。
会将这东西准备好放进腰包带过来，这次行动野上明显早有了计划。只是无论是同他商量时，还是将他一路带来，少女从头到尾没有解释一个字，举手投足间却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无论是最初对视线的敏锐洞察力，还是后来利落的行动，到现在好整以暇的放松神色，野上这次的所有活动都让他感到该死的熟悉。
就像，他那个永远让人看不透的搭档一般。
不，或许不止是这次。
他想起之前面对蒙哥马利时野上毫不犹豫的出手，想起对方孤身闯入白鲸又带伤而回，想到首领曾提过，面前的少女仅花费月余便将首领肖想已久的某个大型企业收入囊中。
或许在很早之前，对方已不再是那个将情绪喜好都写在脸上的可怜女孩了，或许从遇到太宰治的那天起，她的性格已经开始了变化。
中原中也近乎愤恨得意识到了这点，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无可奈何。好在他并没有懊恼多久，另一边，野上的声音提醒了他：
“中也老师，他们来了。”
太宰治，国木田独步，中岛敦，以及作为人质的尾崎红叶。
对于这次的人质交换，侦探社明显极为重视，出动的三人也明显是做好了武力交涉的打算的。
只看这阵势，野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她并不急着说破，只是向急于询问事务员情况的中岛敦做了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那两个家伙太吵了，被我打晕了。”
这么说着，她后退两步示意对方可以过来检查，对于对方可能的说辞，也很快噎了回去：
“反正你们侦探社，有太宰先生这个反异能力者，又有与谢野晶子那么个社医，我不可能对她们做什么事情的。”
这话说得倒也是事实。只简单检查，国木田独步便清楚野上没有撒谎，他向太宰治点头示意，另一边，尾崎红叶便极为自觉得走向了野上他们所在的方位。
简单的招呼，并不久留。
野上三人很快离开，似乎根本不在乎侦探社的三个人会如何将两个事务员带回去。
似乎。
走了没有多远，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侦探社成员的视野范围后，野上很快停了脚步。
她并没有向中原中也解释什么，反而先看向尾崎红叶，语气有点踌躇：
“红叶夫人……”
见过金色夜叉保护泉镜花的一幕，对于尾崎红叶与泉镜花间的关系，她不是没有调查过。
两人间极为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异能，相似的处境，都让野上意识到面前的人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将泉镜花带回组织，继续杀手的生涯。
无法反抗的选择她是经历过的，因此对尾崎红叶的行为，竟也多少有点理解。而为着这点理解，她乐意透露一点，其实已经算是违背黑手党原则的内容：
“几天前，我的部下幸介曾在街上见过一个女孩，和服，胸口挂着手机，与港口黑手党内悬赏寻找的杀手泉镜花描述相符。您如果感兴趣……有时间可以找他去问一下……”
其实是从知道对方没有回到侦探社开始，便放下话去让部下留意周边，在多少找到泉镜花行踪时让幸介一路跟踪。
但这些自然是无需对面前的人说的。
沉稳得道谢，有些急切得离开，虽惊异于野上连这种事情都清楚，做久了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没有多问。
在侦探社滞留这么久，无论是组织的还是其他，她都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此时也走得匆忙，一会就没了踪影。
“话说回来，中也老师不需要同红叶夫人一起离开么？”
野上一直等到完全看不到对方，才回头，扭头询问一直等她开口的中原中也：
“毕竟要向首领汇报任务情况，迟到的话，没问题么？”
隐藏得很好的关心，是野上一贯的语气。不知为何，中原中也就是觉得有点放心下来，他摇头，难得耐心没有多问一句：
“已经联络过了，没有关系。”
“那么，中也老师，我请你看点东西怎么样~”
这么回答，野上扭头，看向之前同侦探社碰面的方向：
“就看……去而复返的组合成员截击侦探社成员。”
“这次有两个绝对不会醒过来的事务员在，他们无法中途逃跑，是一定要分个胜负才行了。”
作者有话说第181章 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