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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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文理那饱含同龄人气息的‘果园邀约’没能让林奕和他的关系再进一步，一句懒洋洋的半调戏倒让他们的感情前进了不少。借此机会，活泼过头的和冷淡过头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找到了圈子交界带的一处空白区域，发现彼此间也不是那么的水火不容。
只是萧文理再臭不要脸也挡不过英语老师的攻击，因此在老师进门的一刹那就已经端正坐好，只在老师背过身的一刻冲林奕抛了一个笑，随后就认真看起了课本，既不闹腾也不作妖了。
之后的一节课里，林奕偶尔也会分神去看萧文理，有点好奇这只此前还活蹦乱跳的猴子老实坐下来后是什么样的光景，只是事实证明，萧文理和猴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认真起来时眉心微蹙，解决一个问题时会一挑眉梢，带着点内敛的张扬，林奕觉得那样的少年竟然是非常好看的。
萧文理发现林奕在看自己后，先是愣了愣，正准备说些什么时，短脖子英语老师的眼镜就亮起了精光，镜片后的镭射眼有意无意的往这处一扫，立马让萧文理闭上了嘴，如巴普洛夫的狗，然而这认怂的小子一个小时前还放话说要顶着大妈和恶犬的攻势去摘果子。
林奕下意识想笑，又觉得这样不太厚道，活生生将笑憋了回去，像是生吞了一个点燃的炮仗。
第四节课快下时，班级里就暗暗地开始躁动了——民以食为天，比起三年后的高考，中午吃什么显然更能引起这群混小子的注意。
这其实是常态，每个老师都对此见怪不怪，偏偏短脖子今天才发了通火，见状于是更怒了，认为这群混球简直无法无天，于是一改不拖堂的优良传统，报丧一样的将一句话拆成了五句，压着下课的铃声，往后生生拖了五分钟，盘算着这些混球大概还能混上一个面包后才慢条斯理的下了课。
短脖子刚说下课，教室各处就刮起了阵阵‘黑旋风’，连滚带爬的旋出了教室——没带饭的去抢食堂，带饭了的去抢用餐点。
萧文理冲到一半，突然发现平常走的早的林奕还待在原地没动，于是又特地从教室门口绕了回来，问道：“食堂的饭再不好吃也架不住他买断，你还不去快点去食堂吗？”
林奕摇头：“我从家里带的。你赶紧去吧，去晚了连面包都没了。”
萧文理闻言嘱咐了一句让他赶紧去吃饭，这才冲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也完全淹没在了抢饭群众的滚滚洪流中，林奕才慢慢起身收拾东西，带着自己的午餐出了教室，没往食堂的方向跑，反而顺着另一道楼梯走了下去。
林奕下楼时已经没什么人了，正好遇见了上来找他的叶明朗，两人简单的碰了一个头，一拍即合的决定去天台上吃饭。
去天台要穿过高一教学楼的花园和几个长走廊，一路上无论男女，都有不少人冲叶明朗打招呼，叶明朗也都一一回应了，笑容灿烂动作娴熟，宛若一朵怒放在校园里的交际花。
林奕跟在叶明朗身后低眉敛目，力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为最低，尽职尽责的当起了一个不说话也不瞎打量的跟班，倒是别人对他这跟在叶明朗身后的人多有好奇。叶明朗大概也注意到了，特意倒退一步，揽住了林奕的肩膀往前走去，一路首长示意般的挥手，继续招摇过市的当他的‘行走交际花’。
“叶明朗！”
这一声让林奕心里打了个突，觉得这声音耳熟且特别，别人叫人都是干脆的一嗓子，只有这个尾音三绕出了几个旋，像是下一秒就要开始唱曲，林奕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这不是叫他值日的那个......李启乐吗？
林奕有些好奇的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叶明朗没有回答，林奕奇怪的一抬头，这才看见叶明朗这朵怒放的交际花仿佛被霜打了一样，面部隐隐有一些菜色。
见叶明朗非但没有回话，反而走得更快了一点，李启乐又吊着嗓子叫了起来，那声音似嗔似怒，欲语还休，这还是林奕头一回认真听李启乐说话，心里觉得这声音叫的比一路上打招呼的妹子还婉转。
“叶明朗我叫你呢，好啊，你敢不理我！给我站着！”
这就有些娇蛮过头了，林奕终于没忍住抬了头，得以看见了李启乐本尊的真容——一株姹紫嫣红体型富态的巨型芍药，有常规品种的三个大，放在地里活脱脱就是抢别人养料的那一类。
上午萧文理在惊鸿一瞥后对李启乐作出的评价着实有失偏颇——毕竟李启乐隐藏在桌椅下的下半身和他的头一样，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
正儿八经来说，这人的身材像一个最大号的俄罗斯套娃，上盘肥，下盘壮，整个人就是被中间的一块圆柱体——脖子，连接起来的小圆和大圆，喜庆且富贵，脸上一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缝，暗中往外四□□光，面白无须——十足的大太监面相。他摆在身侧的手不约而同掐起了兰花指，两条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活像两根打了结的麻花。
这是个熊男娘炮。
李启乐的麻花腿走起路来还挺快，一眨眼就到了两人身前，叶明朗眼见躲不过只好打了个颤，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李启乐。”
李启乐冲叶明朗‘嘻嘻’一笑，抬手搭在了叶明朗的肩膀上，十分高难度的扭了个姿势——活像拧抹布，只是他拧出来的是油不是水。
林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启乐转身时似乎瞪了他一眼。
“哎呀，林奕你不是咱们班的吗，你怎么认识叶明朗都不跟我们说啊。”说着李启乐伸出一根手指，往林奕身上一戳，“行啊你，先是萧文理，再是叶明朗，我都不知道咱班上还有交际圈子这么发达的人。”
林奕被戳中的地方隐隐作痛，面上却没什么变化，笑着说：“没有没有。”
李启乐‘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他，扭头又看向了叶明朗，扫了一眼他们提着的饭菜：“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完了早点回来，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小心挨收拾。”
叶明朗随口应了声‘好’就要扯着林奕跑，又突然反应过来要真这么二话不说的跑了才叫死的惨，于是又客套了一句：“李启乐你吃完了吗？回来的这么早。”
“哪儿呀。”李启乐闻言嗤笑了一声，“忙着呢，哪里来的心情吃饭，就当减肥了。行了，去吧。”
林奕察觉到叶明朗揽着他的手一紧，随即如蒙大赦般带着他跑了。
李启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撇撇嘴‘呸’了一声，又跟母鸡下蛋瞎叫唤似的扭了扭脖子，摇着胯走了。
一路上叶明朗和林奕走的仿佛地下党接头，老远后林奕才开口说话：“我怎么觉得李启乐看着挺眼熟的......他也是初中部的吗？”
左右无人，叶明朗轻松了许多，闻言诧异的看着林奕道：“合着你连他是谁都不记得呢。”
在得到林奕肯定的回答后，叶明朗四下环顾了一眼，痛苦道：“我的祖宗诶，你再不不闻窗外事也不能不知道他啊，还想不想混了。”
林奕有些莫名其妙：“我就上个学考个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就是看不惯你，所以就要整你。”
林奕思前想后也没明白这个逻辑关系，叶明朗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起对这些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思叹为观止，末了叶明朗叮嘱道：“你们现在一个班吧，记得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唉我说你别不当回事，你还记不记得初二的时候，那个永居年级第七的妹子啊。”
“三班的那个？”
“对，退学了你知道吗？”
林奕闻言一惊，问道：“怎么回事？我记得隔壁班老师经常吹说她再冲一冲可以当区状元。”
两人这时走到了天台前的过道处，没什么人，叶明朗把门掩了掩，确定四周无人后才低声说道：“以前没告诉你，是想着你不知道也好，现在跟你说了你也别说出去。”叶明朗顿了顿，严肃了起来，“她被人拖去了公共厕所，扒光了所有的衣服，被拍了很多照片影像，同时李启乐打电话去了她家，说‘你女儿在公共厕所卖身’。”
林奕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叶明朗继续说了下去：“那姑娘的爹妈和警察一起赶去了公共厕所，正好看见那姑娘不着寸缕的躺在地上，也没个遮挡，那姑娘当时连哭都不会哭了，回去后就精神崩溃了，几次自杀没成，就退学了。”
这听上去像是三流的青春疼痛小说的惯用手法，林奕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她‘骚’。”
很多未成年人在懵懂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成年人的词汇，‘骚’和‘贱’都是其中之一，其中前者又以某种隐晦的暗示，成为了青少年侮辱人时最爱用的一种，诋毁程度更甚后者，林奕闻言皱了皱眉头，说：“什么？”
“美术班的班草喜欢那姑娘，那姑娘又只想好好读书，不怎么跟人说话，拒绝了那班草，坏就坏在李启乐的闺蜜也喜欢那班草，看争不过抢不过，那姑娘还一副‘清高’样，所以在走廊上起一次冲突后，就动手了。现在外面传的原因很多，最广为人知的是说那姑娘勾引男的又欲情故纵，这才让李启乐那讲义气的好闺蜜动手的。”叶明朗冷笑一声，“骗谁呢。偏偏还真有人信。”
林奕的手心里出了一片冷汗，不知为何想起了李启乐先前看着他的眼神，问道：“那就没人管吗？”
“管？怎么管，那群人可都是自家爹妈的宝贝命根子，家里有钱，打小摔了一跤都怪地不平的。”
“那学校和警察......”
“亲爱的，他们可才初中，还未成年，怎么管？”叶明短促了笑了声，“其实也不是没管......”
“结果呢？”
“结果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
那个作威作福的还在走廊里欺瞒霸市呢。
林奕打了个寒颤，突然间无比庆幸自己这么久以来都独避世外，和哪方势力都没有牵连，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起了叶明朗来：“明朗，那你现在和他们关系好像挺近的啊，不会有事吧。”
叶明朗揉了揉鼻子，放松了神情，笑道：“放心，我拿捏着分寸的，和他们的关系未必有多好，但他们也不敢轻易来闹我。”
林奕稍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正准备推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叶明朗奇怪的问道：“怎么啦？”
林奕转过头，终于从先前杂乱的记忆里抽出了一点头绪：“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听人说过他们。”
“什么？”
“在李启乐面前，跟他不熟又没什么背景的男生都是小太监，同类型的女生是女婢，有背景的男生懒得和他计较，和他关系好的女生都是皇贵妃。”
叶明朗听了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谁想的，也太有才了。”他擦了擦眼泪，“还挺形象的。”
午休时的学校喧嚣中自带一份静谧，一个矮个子，戴黑框眼镜的瘦弱男生在确定教室空无一人后，握紧手中的纸条，像是一阵风一般，悄无声息的下了楼，他要去生态园后的拐角处，那个地方是个暗区，高中三个年级的教学楼上任意一处都看不见那个拐角。
越靠近那拐角，李宇就将手中的纸条捏的越紧，几次都想拔腿跑回去，但一想到将要承担的后果，又哆嗦的收回了迈开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没有人会来救他。
有能耐的看不上，没能耐的不敢来，更多人的选择明哲保身的沉默。
“哟，李宇你这么慢干嘛，还怕我们吃人啊？”
李宇浑身一颤，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滑了下去，他紧张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为首的俄罗斯套娃李启乐。在李启乐身后，还零零散散的站着五六个姑娘，她们年轻又充满活力，校服也被她们捯饬成了时尚杂志里的款式，即便学校明令禁止，她们还是一人一部某外国公司最新出的一款智能手机。
李宇吞了口口水，紧巴巴地回答道：“不......不是......”
一个姑娘‘啧’了一声，熟练的按了手机锁屏，拇指食指夹着手机一转，将它滑回了兜里，瞟了李宇一眼，不耐烦道：“哆嗦什么啊你，没种。”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吧，你今天和萧文理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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