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启示录》夜幽梦

16、五大通缉犯(一)

　　海上的风浪一阵一阵地刮，一阵一阵地卷。密封的船舱里感觉不出时间变化，只有颠簸和饥饿在人群里蔓延。船身不住摇晃，木板发出吱噶吱噶的声音，海水像脱缰的野马，奔腾呼啸。船舱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呕吐，连休息的环境也不能保证。
　　凉音闭眼靠在西利斯身上，温暖的身体，厚实的肩膀，他身上还若有似无地传来一股清香味。
　　饿的时候吃点食物，累的时候就闭着眼睛。在船舱里没有灯光，黑暗中时常可以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甚至身体上会有蚂蚁和蟑螂爬过的感觉。少年身上好象什么吃的也没带，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糟糕，脸色苍白得吓人，可一双眼睛始终璀璨如星。期间，凉音扔了袋面包给他。少年默默地收下，不道谢也不拒绝。
　　这样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天几夜，在分不清早晨黑夜的船舱里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很快就感到地上浸润着水。
　　人群慌乱，然后船舱的门被打开，一个水手打扮的人急急忙忙地跑下来，“不好了，不好了，撞到暗礁了！船要沉了！”
　　西利斯的脸色也禁不住一变，“殿下，待会儿如果分散了，请耐心地等待属下。”说完话，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氧气瓶，一把塞给凉音，“如果估计得不错，这大概能支撑到岸上。”
　　如果，大概……西利斯很少会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说话，他一向是泰然自若，仿佛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也是第一次露出这么焦急的神色。“殿下，我也不知道会被海流冲到哪里，但是您千万不要做张扬的事，尽量隐藏自己。只要没到达首都，没见到皇帝陛下，变故都是会存在的。”
　　海水漫入船中，几乎快淹至颈部。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纷纷往外跳去。
　　凉音静静地望着他，然后点头。
　　西利斯微微一笑，他紧拉住她，五指相缠。“不会有事的。”似在安慰凉音，也似乎在下某种承诺。
　　巨大的海浪迎面扑来，这一次，打沉了整艘船。
　　蓝色的波浪连绵不绝，许久以后，大海又恢复了它的平静。
　　当时，凉音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就被海水打沉了所有感官。再坚强的意志也没办法在凶猛的自然灾害中保持清醒。等她有了意识的时候，身边的西利斯早已不见踪影，四周雾茫茫的一片，她在海中半飘半浮，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剩下的氧气已经不多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凉音努力向海面游去，孤零零地陷在无垠大海中。
　　忽然，凉音看见前面有像人类似的一团生物。她向那边靠近，果然是人，正是和她同船的那个绝色少年。随手拉住他，凉音费力冲出海面。
　　拿下氧气口罩，凉音深深地呼吸口气。她向四周望去，还好，用肉眼可以看到海岸。转头看着那少年，他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伸手一摸，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心跳。
　　风平浪静，阳光普照。
　　蔚蓝色的海面上推行着小小的波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海鸥在低空中飞行，扑打翅膀自由自在，偶尔传出它们的声音。沙滩上留下一串足迹，一直延续到凉音坐着的地方。
　　少年明显喝进不少水，面部微肿，口唇显出青紫的颜色。
　　凉音摸了摸他发硬的四肢，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她一脚跪地，一脚屈膝，将少年的腹部横放在大腿上，使劲将他胃中积水按压出来。
　　她并未学过医术，但急救知识还是有的。又做了胸外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凉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万幸，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少年缓缓睁开眼。
　　碧波般清澈的眼眸，长时间浸润在海中，他头发上的染料也洗去一些，露出原本耀眼的银色光芒，璀璨夺目。
　　少年绿宝石似的眼睛转向凉音，看了一会儿，嘶哑道，“是你。”
　　凉音微笑，“可以动吗？”
　　“原来是黑色的。”少年看了会儿她的头发，又将目光投注到她眸中。“能扶我一把吗？我想坐起来，谢谢。”
　　凉音轻轻扶起他，“感觉怎么样？”
　　“还行，死不了。”少年自嘲地笑笑，他转过视线注视她，“我的名字是肖恩，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凉音就可以了。”她拍打他的背部，又拍出一些水来。“你现在能保护好自己吗？既然已经醒来了，我想现在离开。”
　　“……”肖恩安静地看着她，“不需要我报答吗？”
　　“报答？”凉音诧异地挑眉，随即又笑了，“你能报答我什么？”
　　“我的身体。”肖恩依旧一脸平静，“你不想要吗？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认真配合的。”
　　凉音怔怔地望着他，一眨不眨，连话也忘了说。
　　肖恩还是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回答。
　　“我想，你会错意了。”凉音苦恼地揉了柔太阳穴，斟酌着到底该说什么。“我会救你完全是因为顺手，没想要对你……呃，做什么。”
　　肖恩眼中有灵光一闪而过，“那在船舱里的时候呢？”
　　船舱？凉音纳闷地问，“我有做什……”话到一半，突然顿悟过来他在问什么，苦恼地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那也只是顺手，我不喜欢那种事情发生在眼前。”
　　肖恩不再说话，低头垂目，白皙的身体在阳光中熠熠发光，肌肤几乎透明。
　　“那我可以走了？”凉音瞥他一眼。
　　肖恩抬头看着她，“你身上没带钱吧？”看着凉音从不解到恍悟，看着她的眉头渐渐拢起。他似乎笑了笑，继续道，“钱应该都在跟着你的那男人身上，你没带钱的话很难行动吧？没办法吃饭也没地方住。”肖恩低头拉了拉衣服，总算注意到春光外泄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无论对你而言是否因为顺手，但你毕竟救了我的命。”
　　凉音低低一叹，“看来我也不需要道谢了。”
　　“扶我一下。”肖恩将衣服的扣子扣好，绿眸中毫无情绪可言。“我们往城区里走吧，这里应该是安维纳帝国了，我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