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犬之最暧昧的距离》SJJ

53、新欢旧爱

　　新年庙会的时候，半妖终于能久违的以人类的身份带着铃小姑娘去玩了。

　　灯火通明的长街，拥挤的人群，喧嚣的声音，最重要的当然是各种各样香喷喷的食物。

　　这里是被称作小京都的今川氏滨江城，也是相对而言距离西国最近的最繁华的人类城郭，所以这里拥有最美的舞者，最有名的艺妓，还有最耀眼的祭者。

　　铃小姑娘说要学舞，这舞也是多种多样的，反正半妖也很闲，便带着小姑娘游走人类城镇观舞。

　　这走着走着，时间便晃到了新年，小姑娘欣喜的比划自己又长了一岁，然而她和半妖都知道，不管长了多少岁，她都永远会是如今的模样。

　　半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领着她悠闲的穿过整条街，没有不识好歹的捣乱者，因为背上没有剑鞘的丛云牙是个明晃晃的威慑。

　　在这战乱的时代，带刀的武士正在逐渐崛起。

　　喧嚣远去，一条路总有尽头，不怀好意的尾随着在这里跟丢了目标，发出了恼羞成怒的声音。

　　微不可察的死气从这群人类之间掠过，死气的源头来自半妖背后的利刃，它同样发出了这些人听不到的嘲笑声，然后跟着它的半妖主人一起在树梢之间跳跃，直至于附近山顶与通体雪白高贵的犬妖汇合。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迹，铃小姑娘快活的举起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递给面前口是心非的绿皮小妖怪，巨大雪白的犬妖瞌上了自己金色的兽眸趴在地上小栖，人类模样的半妖虚搂着巨犬圈住自己的毛茸茸的尾巴，温柔而细心的替他梳理着雪白的毛发。

　　这一刻，那满溢出胸口的满足大概就是幸福吧。

　　铃小姑娘穿着半妖新买来的漂亮浴衣兴奋的转了一圈，比划出新年愿望。

　　‘明年也要一起来。’

　　半妖笑着点头，黑发黑眸的人类模样较之银发金眸的半妖模样要温柔得多。

　　要是一直这样多好，永远都不会变化多好。

　　小小的身体滋生着不可说的执念，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手鼓，摇铃，清笛。

　　最简单的伴奏，踏着音乐起舞的少女却练得很认真，每一次旋转的角度，每一次手臂抬起的弧度，亦或是每一次不经意的回眸，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跪坐在一边指导的老艺人神色微不可察的一点点染上恐惧，按理说有这么可爱又勤奋甚至天份都不错的少女成为其弟子是每位老师都欣慰的事，但是，当这弟子表现出其异于常人的毅力和不知疲倦的体力后，这份异常伴随着未知便成了惧怕。

　　这也是半妖必须跟来而不是把铃小姑娘交给翠子的原因，从某种方面来说，生为巫女的翠子就算强大到能打败无数妖魔，在面对人类这种随时都会滋生黑暗的复杂内心时，也是异常单纯的。

　　“铃，我们该走了。”

　　少女快活的点点头，礼貌的朝老艺人挥挥手，无视了老艺人有些发白恐惧却强作无事的尬笑，扑进半妖怀里笑嘻嘻的比划。

　　‘老师又开始害怕了，嘻，我跳得明明这么好看。’

　　半妖顿了顿，心情难以言喻的感到纠结。

　　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小姑娘的三观给教歪了，怎么破？

　　要学舞就要接触人类，要接触人类就免不了各种事，纵观周围，最了解人类的还是他自己。

　　他想的是要小心铃小姑娘不要因为自身的异样而被其他人当成异类伤害，又不想她对人类这种阴暗的心理一无所知，便小心的引导。

　　哪知小姑娘心态好得很，怕啥，他们不当她是同类她还不认同他们呢！到了现在更是把对方惊恐惧怕当成乐子分享，完全是个披着可爱萝莉皮的三观不正的熊孩子！

　　半妖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是无能为力了，唯一的指望就是翠子了，但翠子本身也不是个能以身作则的好例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每当这个时候，半妖就特别想念强势又美丽的桔梗MM，她出手拿下这种熊孩子分分钟不在话下。

　　半妖摸了摸铃小不点的头，叹口气不管了，反正自家孩子不会被伤害就行了，而且在他的教育下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熊就熊点吧。

　　如此过去了三年，西国突然发生了一件让老臣旧将喜极而泣的大事。

　　断了袖子的杀生丸陛下有继承人了！

　　那是一只雪白团子样的小公主，据白泽临渊和其他老妖所说，长得和杀生丸陛下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别怕，不是男男生子，也不是杀生丸出轨，更不是什么斗牙王转世重生。

　　杀生丸第一时间就从雪团子身上熟悉的妖气判断出了对方身份，半妖则是从雪团子脖子上挂着的冥道石猜出来的，除了不知哪儿去蜜月的苍华姬和龙骨精，怕是没有妖怪能生出这么可爱的缩小女版杀生丸雪团子了。

　　是的，这雪团子就是杀生丸同母异父的妹妹了，西国未来的继承人。

　　因为其继承了龙骨精黑龙神的血统，所以被简单粗暴的取名为龙姬，妖身神格。

　　龙姬一出生就受到了龙骨精不喜，毕竟二妖的蜜月世界被打扰是件很严重的事。

　　幸好他还有个讨厌的继子，于是龙姬这个雪团子就被有老婆没女儿的龙骨精没断奶就丢回了西国，同样被丢回来的，还有苍华姬身上那块留有斗牙王气息的定情信物冥道石。

　　这个醋也是吃得很有水准了。

　　龙姬雪团子不愧是拥有苍华姬血统的妖怪，继承了她母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到西国就闹得天翻地覆，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吓得众妖落荒而逃，果然是西国未来的继承人。

　　继承了犬妖优秀的嗅觉五感对一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哺乳期幼犬来说简直是个悲剧，她懵懂的本能排斥着所有母妖之外的妖气，一旦有妖怪胆敢靠近，她就哭闹着本能释放出神威。

　　神格对妖格是绝对压制，连妖化的圣兽白泽也不能抵抗，众妖或跪或趴动弹不得的时候还得被龙姬雪团子哭闹的魔音穿耳，也是心累。

　　这叫独悲不如众悲，你们让她难受，她就让你们更难受。

　　好在杀生丸和苍华姬妖气同源，饿极了的龙姬雪团子才委屈允许了对方靠近。

　　然而，别指望从小独立自主放养长大的杀生丸会照顾一只幼犬，于是事情的最后变成了僵硬抱着龙姬的杀生丸满脸杀气满室冰霜对着面前一碗腥味浓重的奶羹，而哭得有气无力快要饿晕过去的雪团子坚决抵制面前没有母妖气味的奶糊糊。

　　嘤嘤嘤，没有母妖的孩子就是根草嘤嘤嘤！

　　武力值爆表的杀生丸陛下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只哺乳期哭闹不止的幼犬，毕竟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长出利齿开始吃肉了。

　　“不准哭！”

　　冷冰冰的喝止让雪团子本能的瑟缩，空气静止凝固了不到三秒，委屈惧怕的情绪逆袭，雪团子加倍的哭闹让杀生丸第一次感到头痛和无力。

　　眼看强压失败，而雪团子又哭得声音嘶哑快断气，得到消息迟了半日赶回来的半妖面对一众尤如见到救世主亲临的妖怪们，一张张苦瓜脸硬是挤出僵硬的笑纹，七手八脚将人给推进了杀生丸陛下的寝殿。

　　能搞定他们杀生丸陛下的半妖，搞定一个小魔王绝对不在话下！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半妖虽然和杀生丸共享妖气而被雪团子接受，享受了美美的撸毛，但死活就是不肯吃奶！

　　眼见雪团子舒服得翻出肚皮用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还本能的用脑袋蹭了蹭，小动作萌得半妖心都要化了，所以眼见饿惨了的雪团子也分外心疼。

　　“是不是你们在里面加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半妖皱眉端起碗嗅了嗅，奶腥味特别重，犹疑的尝了口，立刻受不了似的捂嘴呛咳起来。

　　他都忘了他从前很挑食的，从来不喝纯牛奶，受不了那种寡淡的腥味。

　　味没错，不肯吃奶的雪团子就只剩自己的原因了，这点没折。

　　“我有个想法。”

　　见多识广观察了很久的白泽突然冒出一句，然后抬着半妖抱着雪团子的手往上，凑到他嘴边。

　　半妖刚发出个疑惑的音节，饿得只剩本能的雪团子嗅到了奶味，粉红色的小舌头一舔一卷，半妖只觉唇上温热湿软一触而离，脑子直接当机。

　　“果然。”白泽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嘴对嘴喂就可以了。”

　　不喝没有母妖妖气的奶源？呵，让妖气同源的杀生丸陛下或者其半妖伴侣先喝到嘴里沾染妖气，再反哺出来就行了。

　　喂喂，这是什么羞耻PLAY的展开！

　　半妖条件反射将又舔又咬的雪团子扯离自己饱受折磨的唇，闻言嘴角抽搐得厉害。

　　自然界的确有不少母兽是这样嘴对嘴喂养幼崽的，但那是生活环境所迫好么！你们这些妖怪化成人型是为了什么？长出双手又是为了什么？

　　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惨不忍睹的喂奶行为，半妖刚要拒绝，比他更快的是杀生丸。

　　圈养的所有物沾上了其他狗的气息简直不能忍好么！

　　唇瓣被堵个结实，近在咫尺交融的是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闭上眼，脖颈流泄而下的银色发丝蹭得他有点痒痒的，更有些不太适应的僵硬，毕竟以前都是大狗狗舔他，和现在真切的吻完全不一样。

　　杀生丸是多五感敏锐的一只犬妖啊，觉察到不对就停下了动作，反倒是半妖默默唾弃自己嘴上说着可以，身体却很诚实的拒绝。

　　理智在心底弱弱反驳：这不是杀生丸的袭击太突然了，身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叹气，而且一只狗狗就算舔了你整张脸和人型嘴对嘴的接吻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吧？

　　摸都摸了，舔也舔了，都是西国默认的夫夫了，现在来矫情也晚了。

　　半妖仰头主动回了安抚性极强的一吻，一触即离，还不待杀生丸回应，怀里那个雪团子彻底闹起来了。

　　“汪哇汪哇！”

　　幼犬有力的四肢在怀里挣扎叫唤按都按不住，惹得半妖手慌脚乱去哄雪团子，刚刚的暧昧气氛直接消散。

　　白泽相当识趣的走了，毕竟杀生丸陛下身体力行的拒绝了他刚刚的提议，他还能怎么办？反正犬妖一族生命力相当强，饿个几天大概也没事。

　　其实用不着白泽操心这些事，就在当天晚上，半妖抱着雪团子将犬大狗一起拐走私奔了。

　　想想一留下来那些妖怪们会有多少羞耻性的骚操作，他就完全不想待在西国了。

　　雪团子其实比想象中好喂多了，可能是饿过了头，也可能是终于熟悉接受了半妖的气味，喂什么吃什么，就是有个习惯很不好。

　　“别舔，好痒。”

　　五指残留的果汁肉汁奶汁到最后都会被雪团子舔得干干净净，然后不喜欢雪团子留下气息的犬大狗就会跟着覆盖上自己的气味，还特么是高大帅气的人型版。

　　半妖觉得自己小心脏特别受不了的跳得极快，总感觉折寿了好多年。

　　如此行行走走，等到雪团子睁开了那双和苍华姬一样漂亮的金眸时，半妖去了枫之村接铃小姑娘，准备给她介绍新伙伴。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铃的确很喜欢这个雪团子，但是雪团子拒绝一切陌生的气息靠近，别说触碰，就是接近都会被雪团子炸毛针对。

　　就算是幼犬，那力量也是人类无法抵挡的，为了不让小姑娘受伤，半妖只能暂时隔离了两个小家伙。

　　谁也没把两个小不点的针锋相对放在心上，就像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夫妻一样，孩子的世界哪有隔夜的仇。

　　当晚没了睡前故事睡不着的铃小萝莉悄无声息趴在窗户往外望，柔和的月光下，雪白的巨犬趴伏在树底，被其长长尾巴圈在怀里的除了半妖还有那只讨厌的小雪团子。

　　真像一家人啊！

　　她被排除在外的一家人。

　　铃不高兴，闷闷不乐，半妖知道原因也没办法，对一个1岁不到的犬妖宝宝说什么她都不会懂，而只有一方抱有善意是不够的。

　　最后半妖决定带小姑娘出去旅行散心，寄情山水吃好玩好睡好，长久下去大概就会真正解开小姑娘的心结，但是某一天，杀生丸突然轻嗅着面前的空气，说出了改变一切的一句话。

　　“有人来了。”

　　循着气息赶过去，正好见到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被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未曾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陌生的，和日暮戈薇一样来自未来的气息。

　　“你没事吧？”

　　伸手将这个大概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少女拉起来，作为唯一能够交迹的人类，半妖上前套话，“你叫什么名字？”

　　“啊，谢谢。”

　　那少女先是对着杀生丸看呆了，然后脸红红的回过神来，接着莫明其妙兴奋过头，“我叫桃园奈奈生，你们知道一只叫巴卫的妖狐吗？也是银色长发，眼睛是紫色的，长得很好看，性格很别扭。”

　　半妖摇摇头，少女失望的低下头，喃喃道，“你们真的不知道吗？他在500年前可是很有名的大妖怪……”

　　“没有。”

　　作为威慑一方的大妖怪，杀生丸说没有那就没有。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为人或者妖又或是神的意志所转移。

　　半妖抬头看天，周围没有一丝变化，就连身为大妖怪的杀生丸都没感觉到任何不对，可是他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巨变。

　　就在这个叫做桃园奈奈生的少女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悄无声息的，缓缓的，融合。

　　谁又能知道这个少女带来的牵扯了所有人的因果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