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现实无关》霁秣

2、酒吧（2）

　　华灯初上，走在市区西南角洁净的衡山路上，望着周围别致的酒吧、旧貌未改的老别墅、造型奇巧的霓虹灯，老上海和新上海仿佛在刹那间融合。
　　衡山路是喧闹上海的一个体己悠然的庭院，虽然近年来上海涌现出许多时尚之地，但是衡山路却从来不屑去争些什么，一如整条道路两边坐落的小别墅，在现代大都市中依旧闪现着一份清高与别样风情。
　　其中一座挺不起眼的小楼，冬日里褪去了绿叶盛装的梧桐树已无法掩盖她的沧桑，整幢房子的外壁爬满了枯萎的爬壁藤。若你的想象力够丰富，应不难想象出夏日里这里将是如何一番浓郁的绿，但如今是年尾了，大自然给人的感觉就是萧索。好在透过铁栅栏望进楼前的小庭院，却能发现另一番让人赞叹的景致。
　　那是个被细心打理的庭院，屋子前面四季常青的大草坪使你又感受到已陌生的青草与泥土味，草坪中间一棵硕大的香樟树，云云亭盖下轻轻摇摆着一个简易的秋千，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一条细细的小径从香樟树下直通到屋前的廊下。
　　两根乳白色的圆柱撑起二楼半圆形的小阳台，楼下四扇玻璃落地门，楼上则是两扇，一色的白色蕾丝窗帘，将里面的物事隐隐约约地掩盖起来。
　　望远了去，屋子二楼远离马路的另一边是个露台，角度问题，并不能看到上面是如何修饰的，但是下面同样的空间，却能看到被漆成白色的铁制桌椅的一角，透着欧洲古典气息，一支腊梅斜斜地从桌子上方伸出来，令此情此景霎时蒙上了东方的味道。
　　整个屋子与草地相接之处围着一圈含苞待放的水仙，再过不久，这里将是香飘万里吧？
　　谁能猜到这是一家酒吧呢？
　　酒吧的名字“STAR”被做成霓虹灯，在树枝的参差交错间变换着不同的色彩与形状，即使伫立十分钟看它，也找不到重复的时候，不禁要让人感叹设计者的创意无限。
　　推门而入，曼妙的音乐声缭绕其中，昏暗的灯光下是憧憧人影，或低头浅笑，或偶偶私语，或自我陶醉，气氛是舒适而宁静的。然而今天毕竟是不同的，因为今天是圣诞夜。
　　虽然这是个洋节，但在上海这样一个时尚的都市，年轻人们过起圣诞节来比春节还要热心。对于商家来说，不管是什么节日，只要能够抓住商机，大大赚上一比，恨不得每天都是节日。圣诞节自然是不能放过的。然而并不像其他商家那般大肆宣传，STAR虽然也策划了圣诞夜的化装舞会，却并不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客人光顾，本来嘛，这个酒吧只是副业而已，八个老板各个都有自己的事业，开酒吧只是大学时代的梦想。因此，真正加入到舞会中的人只有她们八个而已。而且，现在还只出席了五个。
　　“你太不识趣了吧？！我可是盼了很久，希望看到你盛装之后的样子啊！”酒吧的一个角落，穿着精灵装的菠萝埋怨着并未换装的沫言。
　　“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穿成这样竟然还敢出来晃，丢脸哪！”沫言斜眼看着菠萝，一脸的鄙夷。
　　“喂！不要太过分哦！看在今天是节日的份上，我们又难得聚一次，我不跟你吵！”菠萝转头，不去看那个闹别扭的家伙。
　　“你也真是的，我们几个花了很多心思给你准备衣服的，穿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根本就是你自己心理作祟，人家怎么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呢？即使是，或许也只是艳羡什么的！”筱竹似乎有些不快。
　　“你也说了或许啦！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当动物一样参观！”虽然对于自己把大家都弄的很不开心感到有些抱歉，但是沫言还是咬紧了牙关坚持己见。
　　“算啦！人家不想穿就不穿喽，逼她也没用，还是想想待会儿做些什么节目吧？！”丝丝只是想转变话题，毕竟节日还是开开心心的好。
　　“都是你没用啦，连劝她穿件衣服都做不到！”筱竹把矛头指向丝丝。
　　“什么啊！你们不是也说了很多吗？结果她听了吗？”丝丝不服气，本来就是，当她将衣服亮出引来沫言抗议的时候，她就已经搬来救兵，好说歹说了大半个小时却只能在她的牛脾气下认输，又不是她一个的错。
　　“你们可以了吧？人家摆明了喜欢把好心当驴肝肺，你们还瞎起劲什么？！”亦轩端来一盆锅巴，重重置于桌上。
　　沫言看着几张不快的脸孔，有些后悔，可是却又觉得下不了台，她并不想把个开开心心的节日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可是要让她改变自己的坚持却是万万不能的。只是，如今却又该如何处置呢？
　　“我说，各位大小姐，难得见到如此多的美女齐聚一堂，你们就不要让大家失望，女人只有在笑的时候才是最美的！”阿晟将几瓶酒放在桌上。
　　“杜晟杰，你油嘴滑舌的功夫似乎比你调酒的本事更加精进了些啊？”亦轩的嘴永远那么毒。
　　杜晟杰尴尬地一笑，他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自己也被拉进了是非之中。看了看那几张板着的脸，无奈地耸肩，“不如这样，我当场为你们调制鸡尾酒，来，说说，你们都要喝些什么？”
　　一听杜晟杰要调酒，几个女子都再也摆不起脸来，抢着嚷嚷，“蓝色梦幻！”“我要‘一生一世的爱恋’！”“地狱之火！你每次都推脱！”
　　“岁岁平安！”菠萝淡淡地说出个听上去再平凡不过的名字。
　　杜晟杰却冲着菠萝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说，“菠萝姐，你总是那么特别！”原来这“岁岁平安”是将十二种不同颜色不同纯度的酒加在一起又不使它们互相融合，让每一种颜色都能清楚地呈现，让饮酒之人在一杯酒中品尝到十二种不同的酒。调这种酒难度极高，但是杜晟杰却似乎并不在意，没见沫言说话，于是转头看着沫言，“大作家，你要什么？还是老样子吗？”
　　“阿晟啊，你笑得那么好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沫言不答反问。
　　杜晟杰微微一笑，眼神飘过筱竹的脸，随即收回，却还是让一旁留心着的亦轩看在眼里。
　　“那么，首先是蓝色梦幻。”杜晟杰拿起桌上的调酒器，熟练地将不同的酒倒入其中，然后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将个调酒器舞弄得如同有根绳子栓着一般任他抛甩。动作娴熟，潇洒自如，加上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及俊朗的外表，很快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投注。

　　当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上一杯独特的鸡尾酒的时候，她们早已忘了先前的不快，投入到圣诞夜的狂欢中去了。
　　“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圣诞夜啊？”丝丝眼露狡捷之色。
　　“当然记得啊！那天我们八个跑去吃自助披萨嘛！而且玩得很疯！想了很多古怪的点子惩罚别人！”沫言停下取食的手，兴奋地说着。
　　“不如，我们今天重温旧梦吧！”筱竹提议。
　　“我同意！”一致通过。
　　“不过，好像人少了点，会失去点乐趣。”菠萝看了看另四个人，皱着眉说。
　　“不如，叫上阿晟吧。我想吧台那边缺他一个也不会少。”亦轩看看筱竹，又看看菠萝，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好啊，人多比较好玩，我去叫他。”丝丝说着已站了起来，风情万种地走向吧台。
　　看着丝丝将杜晟杰引向这边，亦轩的嘴边露出似有似无的笑，计谋得逞，让她有一点点兴奋。因为她的花店与酒吧相隔不远，所以平时真正照顾着这家酒吧的是她，自然她对于酒吧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即使那些暧昧的情况也让她看在了眼里。也许有点对不起老同学兼好友，不过乘这个机会如果能将事情摆上台面还是值得一做的，这样以后就有好戏看了，嘻嘻……
　　“喂！你傻笑什么？！简直破坏你酷姐的形象！”沫言看着亦轩无缘无故呆笑的脸，送给她一个白眼。
　　“要你管，吃你的吧！”亦轩回过神，开始构思之后的行事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