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寻觅》菜花头

2、第1章

　　“哥，等等我。”一个白衣红裙的小女孩冲跑在她前面，手里牵着长长风筝线的男孩大声叫道。
　　“童童，快点，追上我，风筝就给你玩。”男孩一边跑，一边向她招手。
　　风筝的诱惑，让小女孩加紧倒腾起两条小短腿，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风筝、风筝”，根本就没有注意脚下。
　　“呜呜。。。。。。”
　　“童童，你怎么呢？”听到小女孩的哭泣声，男孩慌张地放开手中的线，飞快跑过来。
　　“童童，让哥哥看看。”男孩紧张地扶起小女孩，细心地把她膝盖伤口周围的细纱清除，然后用手绢轻轻地将伤口裹上，“童童，疼吗？”
　　“哥，风筝。。。风筝飞走了。”女孩哽咽着，答非所问，却还是没有放弃对风筝的向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风筝，直至它完全消失在海天一线的地方。
　　“童童乖，不哭了，等你的伤好了，哥哥再做个更大更漂亮的风筝给童童。”
　　“真的。”女孩破涕而笑，眼中充满了期盼的星星。
　　“真的。”
　　“那我们拉勾！”
　　“拉勾！”

　　镜头一转，十年后。
　　“哥，你千万不要放手哟。”少女不太熟练地紧攥着车把，身下的自行车如醉汉般，不听使唤地走着S型路线。让小区里来往的行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少年悄悄放开扶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手，看着少女晃晃悠悠骑车前进的背影，嘴角边的微笑，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耀眼。
　　安全地骑至一栋楼房的尽头时，少女很有成就感地转过身来炫耀，“哥，我会。。。。。。”骑了。没说完的话，在她看到站在离自己十几步远，双手叉在裤兜里的少年时，刹时转为了恐慌，刚才逐渐稳当的自行车，这时又开始摇晃起来，少女赶紧扶住车把，连蹬几下，想将车稳定下来。
　　这时，楼房尽头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蹒跚学步，一边走还一边不安分地用小脚碰撞着地上的皮球的小男孩，皮球就在小脚的作用与反作用下，滴溜溜滚到了她的车轮前，眼睛里只有皮球的小男孩，笑嘻嘻、乐颠颠地追了过来。
　　刹不住了，要碰上了，少女尖叫着，手无意识地将车头往旁边一带，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
　　早在少女恐慌的时候，少年就跑了过来，在自行车向地面倾斜时，他动作敏捷地将少女从车上抱了下来，没有人骑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车轮还在兀自快速地转动着。闯祸的小男孩也被第一时间赶来的家长带到了一边。
　　“童童，你还好吗？”少年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后怕地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
　　“童童。。。。。。”
　　“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放手，我不是跟你说不要放手的吗？”说着，被惊吓到的少女眼圈不由得红了。
　　“都是哥哥不对。童童，原谅哥哥好吗？”少年将少女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别哭，今天晚上我做晚饭，当给你赔罪。”
　　“那碗，也归你洗。”少女还在为自己所受的惊吓讨要利息。
　　“好的，好的。你这个小调皮。”少年宠溺地刮刮她不甚挺拔的鼻梁。
　　“本来我鼻子就不够挺，你还刮。”少女用手捂住鼻子，嗔怨地瞪了少年一眼。
　　“走了，回家看看，今天晚上做点什么吃好了。”少年扶起地上的自行车，一手推着车，一手拉着少女，融入了绚烂晚霞的背景。
　　“哥，我要吃宫保鸡丁、青椒玉米、三鲜汤。。。。。。”远处，少女清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荡在晚风中。

　　镜头切换至五年后
　　“哥，今天你还要工作一个通宵吗？”心疼地看着青年略显疲惫的脸。
　　“别担心，我身体还撑得住。我想今天应该会有结果了。”青年拍拍少女的头，“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就请假带你出去好好玩玩，就算是庆祝你考上大学。”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少女将手上的警帽端正地戴在青年头上，“早点回来。”
　　“好的。童童，睡前要关好门窗。”青年走出门外，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Yes，sir！”少女俏皮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调皮！”青年笑着离去。
　　少女跑到阳台上，目送载着青年的警车消失在夜晚逶迤的车流中。

　　第二天上午
　　“哥。。。哥。。。”走进病房，一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熟悉的身影，少女就扑向床边，紧紧握着露在被单外的那只平时温暖，现在却冰凉刺骨的手，一如她冷得发疼的心。
　　“童童。。。。。。”脸白如纸的青年，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唇边扯出一抹少女熟悉的笑容，“你来了，真好。。。咳咳。。。别哭，哥，没能遵守诺言，不能再。。。咳咳。。。再照顾你了。你。。。你一定要幸福，连我。。。咳咳。。。连我那份，咳咳。。。。。。”青年苍白的唇边，涌出一股鲜血，衬着他白得发青的脸，格外的妖异。
　　“哥，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你会好的。”少女拉起自己的袖子，帮青年擦拭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白衣的袖口顿时晕染开一朵艳红的血花。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同时也簌簌地掉落。
　　“童童，咳咳。。。你听我说完，现在不。。。不说，咳咳。。。恐怕。。。恐怕以后就。。。就没有机会了。。。”青年双眼定定地、贪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象是要把她铭刻在眼底，脑海和心间，“我们。。。我们约好了，下辈子，还。。。咳咳。。。还在一起，你不要忘记我。如果。。。如果你忘记了我，咳咳。。。我也会找到你，让你。。。再想起我。”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少女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童童，我。。。我。。。爱你！”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哥，我也爱你。从知道自己不是你的亲妹妹后，我对你的爱，就没有停止过。。。。。。”少女脸上挂着梦幻般的微笑，低声呢喃。抬手轻柔地拭去青年嘴角的那抹刺眼的红，然后低下头，在他冰凉的双唇上印上自己的吻，“哥，这是我们的约定，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我们还要在一起。”
　　在一旁看得潸然泪下的女警察，上前拥住少女，“童童，就让牟歌安心地去吧！他带着对你的爱和你对他的爱，一定会走得很安心。”
　　少女呆呆地看着医生、护士忙碌地撤去病床旁的救护设备，当雪白的床单即将盖住那张伴随她长大的英俊的脸时，她大梦初醒般挣脱正抱着她默默流泪的女警，扑到床上，“不要，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撕肝裂肺的哭喊，引得在场的众人鼻酸眼热。

　　睡梦中的月上 鸣柳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他反射性地从床上弹起，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是小蝉的声音。鞋都来不及穿，他就冲出了房间，跑向隔壁。
　　“小蝉，醒醒，小蝉，哥在这。”月上 鸣柳将还陷于梦魇中的她，抱起靠坐在自己在怀中，轻轻摇晃，连声呼唤。
　　“怎么呢？小蝉，怎么呢？”睡在楼下的月上夫妇也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
　　“可能是做噩梦了。妈，您能去拿条毛巾，给小蝉擦擦脸吗？”月上 鸣柳心疼地看着她脸上肆虐的泪水和满头的冷汗。好象上近几年，小蝉就很少做噩梦了，今天怎么又。。。。。。看来，我还是太大意了，到底小蝉心里有什么心结无法打开了。
　　又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从模糊到清晰的的月上 鸣柳满是关心和焦急的脸，“。。。。。。哥哥，我。。。。。。”怎么了。嗓子又紧又疼，声音嘶哑。
　　“小蝉，你刚才做噩梦了。来，喝点水。”月上 鸣柳将水杯靠近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嗓子舒服了些，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床边的双亲身上。
　　“爸爸，妈妈，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双亲眼中的担心和心疼，让她不觉眼眶又热了：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让亲人这么担心我，我还将他们排斥在我的生活和心墙之外，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只是单方面的享受他们的付出。
　　“爸爸，妈妈，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月上 鸣柳看看欲言又止的双亲，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想法：我在这里陪小蝉，你们在这里她更不会说什么的。
　　“那，小蝉，你好好休息。”月上夫妻黯然退出房间。
　　没有错过双亲离去时的暗淡表情，她下意识地咬紧嘴唇。
　　“小蝉，有心事，可以跟哥哥说吗？”月上 鸣柳不忍见她的自虐行为，问道。
　　“。。。。。。哥，我是不是个坏女孩？”沉默了良久，她才幽幽出声。
　　“不是，小蝉是个好孩子，懂事、乖巧，一点都不要爸爸妈妈和哥哥操心。我的朋友都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了。”月上 鸣柳用下巴摩挲着她柔软光滑的头发，安慰道。（花花：啧啧，怎么感觉某柳有标准的恋妹情节）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想说。。。。。。”摇晃几下混乱的脑袋，“我是想说我一直都单方面地接受你和爸爸妈妈的爱，而没有任何回报。。。。。。”
　　月上 鸣柳打断了她的偏执想法，“傻丫头，我们是你最亲的人，对亲人的爱是不会分谁付出，谁接受的，只要你健康快乐，我们就都会很高兴的，我想爸爸妈妈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要说回报。。。。。。”用手指指她的心口，“只要你的快乐发至这里，我们就都会和你一样快乐的，这也就是你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小蝉，哥哥希望你有事不要闷在心里，如果不好意思跟爸爸妈妈说的话，哥哥愿做那个无怨无悔的垃圾桶，听你倾诉，任你发泄。”既然话都说开了，月上 鸣柳干脆就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希望能以此打开小蝉心中的结。
　　“哥，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和来世吗？”
　　月上 鸣柳对她忽然改变话题微微一愣，旋即笑出声来，“小蝉，你怎么会想问这个。。。。。。”
　　接下去的话，在对上她空洞、迷茫，弥漫着浓浓忧伤的双瞳时，尽数滞在了舌尖。
　　“哥，你相信吗，三岁那年，我就经历了前世和今生的轮回？”毫无焦距的眼，定定地望着月上 鸣柳，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缥缈无痕，声音悠远，“哥，也许在这个身体里现在游荡着的并不是小蝉的灵魂。”
　　“小蝉，小蝉，你不可以这样吓哥哥，你如果不愿意将心里的事说出来，我们就不说，但你不要。。。。。。”
　　月上 鸣柳猛地收紧的双臂和急切的喊声，将完全沉浸在无我境地中的她惊醒，好久没看到哥哥这么慌乱的表情了（花花：这句怎么看着貌似我女儿也是个腹黑），“哥哥，你怎么呢？”
　　凝视她如春水般清澈见底的碧眸，月上 鸣柳误以为刚才见到和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小蝉，你记得你刚才说过些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果然还是说出来了，她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是她的秘密。即使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秘密。
　　“没什么，你好点了吗？好点了，就休息吧！”月上 鸣柳无意于再纠缠在这件事上，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嗯！”
　　“那你好好睡吧！”月上 鸣柳帮她掖好被角，摁灭台灯，静静地走了出去。
　　听到门轻轻阖上的声音，前一秒才闭上的眼，悄然睁开：哥，但愿没有吓到你，这个秘密我憋了九年，再不说出来，也许自己就会被憋出个好歹来。虽然我说出来，你只会当一个笑话听过就忘，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让一个人相信有借尸还魂的事，估计比让他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的几率还再低。但我还是很欣慰，至少可能有那么一刻我做回了原来的牟童，牟歌心里和眼中的童童。
　　赤脚走下床，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轻柔地抚摩已经有些磨损的封面：哥，我已经有好久没有梦到我们小时侯的事了，今天这些梦，是你来告别吗？我现在生活在一个也许是与我们原来生活的世界平行的世界里。虽然身体变了，但我会听你的话，逐渐将这些淡忘，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开始我曾经向你许诺的幸福生活。

　　夜更深了，她放好日记本，转身准备回到床上。身后，一颗流星快速滑落。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只有星光闪烁的苍穹和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早樱的缕缕幽香，萦绕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