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葛深夏

2、所谓的水性杨花

　　小时候，亲戚总说楚泪的长相随了爸爸，性格随妈妈，而我恰巧相反。爸爸的确好看，搁古代就是一美男子，而妈妈个子娇小，人到中年也发福了，但五官还是不错的。我想是被他们说中了。
　　考进重点高中是件毫无悬念的事，我成绩一向好。唯一让我苦恼的是我的身高，长到高二还不到160，女孩子的黄金发育期就这么过了。长不了身高，却向横向发展，更显矮胖了。
　　见过我的人都说可爱，是啊，我知道我长得可爱，但也只有可爱而已。
　　而楚泪，从小她便是个美人胚子，所有人喜欢她，而现在，更有理由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的个子迅速窜高，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五官也愈发清晰，一眨眼一抿嘴，都有股风情。她很美，是实话。因此，当爸妈为她花了点钱进入我的高中时，马上就成了校花，全校男生追逐的对象。
　　开学第一天，楚泪就来找我麻烦，于是，顺理成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有个非常漂亮的妹妹，后面必定会跟一句，长得跟我完全不像。更有甚者，直截了当地问我，我们是同一爸妈生的吗？
　　我笑笑，也不恼。谁让我不及人家漂亮呢，我从不在这种无谓的事上动气。
　　倒是崔小涵老为我抱不平，对着前来质问的人嚷嚷，“你眼瞎了吗，没瞧见楚依一长得这么可爱，不同风格能比较吗？”
　　那时，我笑得更厉害了，直想说崔小涵你才可爱呢。
　　不久，传出了楚泪跟卢俊逸在一起了。卢俊逸是高三的学长，虽然学校里帅的不少，但因为他还是学生会会长，便成为了校草。
　　而破天荒的，楚泪以高一新生的姿态成为了文艺部部长，说来楚泪这么积极地参加学生会竞选，只是因为我是团委书记。旁人则全都以为她是为了卢俊逸。
　　“没想到，那个卢王子这么没品，竟然会喜欢那种货色，亏我还对他有过一阵好感呢。”政治课上崔小涵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
　　“楚泪可是我妹妹，什么那种货色。”
　　“哼，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还不知道把你当什么呢，你省省心吧。”
　　我假装生气地用手肘顶她腰侧，崔小涵没忍住咯咯笑出声，被长得颇有田鼠风范的政治老师逮个正着。我赶紧躲在书本里偷笑。
　　“小涵，好小涵，美小涵，就留下来帮我这次吧。”
　　“学校艺术节文艺汇演个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文艺部长的事。”
　　我没有回答，只是摇晃着她手眼神哀求。
　　崔小涵突然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文艺部长是楚泪，所以你才想帮忙的吧。你真是不开窍，跟你说了多少遍，她根本没把你当姐姐，你对她这么好干嘛？”
　　“不是的，这次是学生会辅导员拜托我的。”
　　“哦，一定是辅导员看清楚泪是个绣花枕头，才来拜托你的。”
　　我默不作声，就让她这样以为吧。
　　“好吧，就帮你这次，你可得记住我的大恩大德。”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跟卢王子窜台词。”
　　我吁了一口气，这个烫手山芋总算扔掉了。不知楚泪耍了什么手段，竟说服辅导员指定我做文艺汇演的主持人，明明知道我是最讨厌上台表演的。
　　“你迟到了，一大帮子人就等你一个。”
　　匆匆地拖着崔小涵赶到学校礼堂，学生会的人悉数到齐了。一见我跑进去，楚泪便唯恐别人不知道的大声对我嚷。
　　“凶什么呀，到底你是学姐还是我们啊。学生会怎么会让这么没素质的人进来。”崔小涵一直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我拉了拉她，跟辅导员道歉。
　　“刘老师，这是崔小涵，她将代替我主持文艺汇演。她去年获得省里朗诵比赛一等奖，你应该了解吧，所以主持汇演是没有问题的。”
　　辅导员点头，“没关系，文艺汇演本来就是让同学们有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楚泪本来就憋气，一听更不舒坦了，“那怎么行，她又不是我们学生会的人，而且瞧这形象……”
　　如果楚泪只是想要惹我发脾气的话，她成功了。
　　“楚泪，你别太过分。这本就是你份内的事，你没把事情做好，推脱给别人，还在这边颐指气使，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的话重了，但我只是陈诉事实。
　　崔小涵推我坐下，嘴里直说“算了”。她帮我出气的时候总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儿，换了位置，她倒是胆小起来。
　　我扑哧地笑出声，“你快去跟卢学长对台词，我坐着等你，好了，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吧，别耽搁时间了。”
　　等大家都结束了，天早已黑了。
　　崔小涵边奔向我边大喊，“饿死了，饿死了。”
　　“饿死了就快点回家啊。”
　　挽住她胳膊，跟别人道别，我们率先开路，脚步没有片刻犹豫，心里想着卢俊逸总该送楚泪回家的。
　　秋夜的风有些许凉意，不冷，却足够吹醒思绪。
　　与崔小涵在一个十字路口挥手道别了，一个人骑车冷清了些。想着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了，想着下学期是选文科还是理科，然后又想着一些无关学习的事。
　　我显然是早到家，妈免不了责备干嘛不等妹妹一起回来。心里在冷嘲热讽，你宝贝女儿正忙着谈恋爱呢。
　　大概因为先前我说过她几句，楚泪回房后并没有开口挑衅，但我却异常想找她聊天。
　　“楚泪。”
　　“干吗？”
　　“今天排小品里有个男生，长的很帅的，你有没有注意到？”
　　“他是我们年级的，你问这个干吗？”
　　“你不觉得他很帅吗，比卢学长还帅，而且正好是我喜欢的型，改天你帮我介绍认识认识。”
　　“你想老牛吃嫩草啊，一把年纪了都。”
　　“现在姐弟恋正流行，没关系啦，别忘了帮我介绍。”
　　“再说。”
　　我笑着转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知道睡觉。
　　文艺汇演结束了，卢俊逸与楚泪的短暂恋情也宣告结束，第三者，是楚泪同年级的一个男生，就是排小品的那个。
　　这也算是学校近期比较轰动的新闻吧。我浅笑。
　　自此以后的每个早晨，楚泪总会紧紧地跟着我。于是我们看起来像一对感情甚笃的姐妹，每天一起上学。
　　第一天的时候，我只是皱眉，当看到不远处那个学弟时，了然了。
　　笑意止不住在心底泛滥，示威吗？还是炫耀？
　　与我同骑的那段路上，楚泪秀尽两人的恩爱。直到与崔小涵碰头，她才与我分道扬镳。
　　崔小涵每天早上都会嘀咕一句，“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妹妹。”
　　只有我知道其实并不是她水性杨花。
　　期末考结束了，我考了年级第二，我一向容易知足。至于楚泪，本身便成问题，加上忙着恋爱，每门低空飞过已属万幸。
　　“楚泪，你有没有听说我们年纪考第一的是个大帅哥。”
　　“考第一又怎样。”
　　“考第一当然没什么，但成绩好长得又帅就不得了了。以前只觉得他帅，没想到成绩突然变这么好，开学后我一定要去会会他。”
　　“你有没有自知之明啊？你这吨位跑去吓人啊？”
　　“人家是读书人，不会那么肤浅。”
　　“哼，不信咱们走着瞧。”

　　高二下学期，我忙着选课分班，很多事都忘了，也不想记得。依稀听崔小涵在我耳边唠叨，楚泪要跟她那个同年级的男友分，那男的不肯，吵得学校里纷纷扬扬。
　　我无暇顾她，回到家她也不敢说谈恋爱的事。
　　“楚依一，楚依一……”
　　崔小涵大嚷着跑进教室我从一堆笔记中抬头。最近我忙得不可开交，教务主任让我整理各科笔记给年级倒数20名，我的身份是不容许我推脱的。
　　“干什么呀，大呼小叫的。”
　　“你怎么会有那么贱的妹妹，现在我也怀疑你们是不是同一个爸妈生的。”
　　“楚泪她怎么了？”
　　“我们年级的林昭你肯定知道吧，你妹刚分就跟他在一起了。哇靠，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你倒是挺关心楚泪的嘛。”我笑。
　　“狗屁，我关心她？全校都知道了，才高一名气就这么臭，看她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好啦，你有这闲功夫，就帮我一起整理笔记，我快疯了。”
　　我继续埋首在笔记堆中，却足足有5秒未看进半个字。
　　林昭，那个在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中名次排我前面的大帅哥，其实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自此以后的期中考，期末考，我都难逢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