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月老文》凌晨筆缘

6、第 6 章

　　若是旁的人这般说，李鸿铠这下只怕要涨红了脸辩上一二。但这些话是出自谢寻书，他倒是感激地只会点头，“多谢先生指点，父王也是如此说我。”

　　“若是可以，以你如今的年岁，也可到民间去多走走。不过如今你已经可以将自己所学作出如此文章，也是一大进步。”谢寻书想了想，还是说了些鼓励的话，免得自己好些日子没来给人家娃娃上课，一来就骂个狗血淋头。

　　“好，小铠一定努力写出让女先生满意的文章。”

　　“没想到你这教学还一套一套的，嗯，我家小妹可以独当一面了。”离开东宫后，谢锦宸从暗处出来，见到谢寻书不免调侃。

　　谢寻书努了努嘴，挽上谢锦宸的胳膊：“四哥哥又开始取笑人了。”

　　“这遭幸而是二哥二嫂开口，不然你估计要禁足在这长安城三年五载的。要是离开长安，如今只怕还得皇上同意，上次那遭闹的有点过头了，大哥都被召去谈话了。”

　　谢寻书拉了脸，有些不悦：“他凭什么限制我自由，哼。”

　　谢锦宸拍了拍她的头：“你这如今，也算是食君俸禄之人，岂能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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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皇上已经同意了？”

　　“二嫂进宫不是说去复命？”谢寻书被方靖带回来的消息搞得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方靖哈哈大笑，她拿出皇帝手谕，递给谢寻书，又道：“你二哥交代的事，若是办不好，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不愧是靖姐姐。”谢锦宸看着那手谕，自是眉开眼笑。

　　方靖看着谢锦宸，一本正经道：“你怎么只顾替晞儿开心了，就不怕皇上一道圣旨把你留下？”

　　谢锦宸却一点也不慌，他摆摆手道：“小五要走，我自然是跟着的，就是天王老子也留我不住。”

　　“得，那你一路给我好好看着晞儿。”方靖也干脆，仿佛方才那话不曾有过。只是谢寻书被她那句弄的心里有些不安，便忙忙地问：“二嫂嫂方才那话是说着玩儿的吧。”

　　“也不全是，皇上确实想留下四弟。但是我说得让四弟帮衬着照顾你，毕竟你这从小到大对你四哥才是真正的唯命是从。皇上觉得有理，这才松了口。”方靖想了想又道，“我出宫没多久，爹娘进宫去了。”

　　谢寻书按了按眉心，也不多言，这个节骨眼把爹娘召进宫，确实也想不到皇上是和心思。当年皇后出事之后一直是太子监国，可有些重要的决策依然是皇上决断。这如今闹的，着实有些让人猜不透。

　　***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快要就寝的时候，夏依苒派了身边贴身的婢女来请谢寻书过去讲话。

　　“方才老爷也叫了四公子去书房了。”等着谢寻书的时候，那婢女又说了句。

　　“可有说是何事？”谢寻书匆匆忙忙整理了衣衫跟着出了自己的院门。

　　“想来是今日入宫之事，夫人未曾明说。”

　　***

　　果然，才入屋，夏依苒便屏退了旁人，只留着她娘俩。

　　“阿娘今日入宫，可是发生了何事？”谢寻书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心里也逐渐不安起来。

　　“嗯，坐下来，阿娘慢慢说于你听。”夏依苒拉着她坐下，细细地看了她许久后，她感叹道，“这一晃都十八年过去了，你这出落的模样不输娘亲当年，你若是个男子，只怕胜于宸儿。”

　　谢寻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那张脸，这大半夜的，就为了夸她生得好？

　　“阿娘在嫁与你爹后，皇上曾赐了一道定亲的圣旨给我们。”

　　“是给爹娘生的孩子的？”谢寻书松了口气，这一日果然还是来了。她既然知道，自然没必要再与自己的娘亲打马虎眼。

　　夏依苒点了点头：“我儿果真聪慧，那时候娘还未怀孕，甚至还不知道在你之前会生了四个男娃。”

　　“怎么，皇上不舍得自己的女儿，非要让自己的儿子迎娶谢家的女儿不曾？”谢寻书笑着拍了拍娘亲的手。上辈子坏就坏在这道圣旨上，她虽然心里这下有着忐忑和焦灼，但这一切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样想着，倒是心定了不少。

　　夏依苒被她这话逗笑，缓了缓这才道：“皇上会与谢家定娃娃亲，一来，是念着他与你爹兄弟之情，二来是因着那时候皇后娘娘生的是皇上的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皇上那会子是在定未来的太子妃，自然是谢家嫁女了。只是大抵是没这姻缘，娘亲接二连三生的都是儿。等到太子成婚也没能诞下一女，皇上便另择了太子妃。”

　　“阿娘，女儿此生并非一定要嫁人，若是一定要女儿嫁给太子做妾室，女儿即刻择一处道观去修行。”谢寻书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前世没能说出口的话，这下脱口而出。

　　夏依苒倒是半点不惊讶，甚至有些赞许地看着谢寻书：“傻闺女，爹娘怎么舍得让你去给人家做妾室。凭着我们谢家，要嫁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

　　“那，阿娘……”

　　***

　　“着谢家之女谢寻书嫁与太子……”

　　记忆里那宣旨太监的声音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她的噩梦。

　　谢寻书自然知道爹娘不会平白委屈了她，但是她这辈子，必须尽早告诉爹娘自己的意愿和底线。她是不稀罕什么太子妃之位的，甚至对于皇家她也没有半分向往。虽然不至于脑子短路了去嫁给一个穷小子，但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在带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醒来的那几天，她就把自己冷静地想了一遍以后可能去走的路。她自幼生在这般好的权贵之家，什么样的男子未曾见过，她反而不能理解为何那些话本子里的大家闺秀动不动就和家族断绝来往嫁给一穷二白之人。在她的世界里，门当户对着实是有道理的，不一定图对方要多富多贵，但门当户对，至少在今后的生活里，自己的郎君是自己能正常对话的人。

　　在大昭，大街小巷里会有各行各业女子的身影，谢寻书也喜欢这些人，在他们那里她会得到更多不一样的见识，对她来说，与这些人成为朋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若是与她朝夕共处之人是见识短浅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就是皇子王孙她也是不会要的。

　　“皇上收回了先前的旨意，可又命人重新拟了一份。”

　　“还是要嫁？”谢寻书有些哭笑不得。

　　夏依苒点了点头：“你这如今名声在外，皇上自然不可能完全放手于你，但你可以不必嫁给太子了。”

　　“阿娘，那圣旨如今可在你的？女儿想看看。”

　　“好，娘去取来给你。”

　　那道明黄确实扎眼，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拿在手里，谢寻书有些颤抖地打开那道圣旨。她逐字逐句地看着，去寻找记忆里那道刺耳的声音，当看到那个皇子的时候，她突然松了口气。皇子，太子，一字之差，她有了选择的余地。至少这明面上，是给了她退路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心口有些发闷。

　　“回府的路上，爹娘商议了一路，正好你二嫂说要带你四处走走，你就跟着去。也借这由头离开朝堂一阵子，避一避总是好的。虽说大昭女子可以为官，但官场险恶你也是知道的。你这些年行走官场爹娘也总是挂心，你也好玩，正好了。”夏依苒说着，倒是有些落泪的模样。

　　谢寻书默默将那圣旨收好，宽慰她道：“二嫂今日同我和四哥说了，四哥说要护我左右。既然爹娘也赞成女儿出去见见世面，那便放宽心，有着二嫂嫂和四哥哥，晞儿自然是安稳无忧的。这圣旨也没说时间，那晞儿就好好玩，那些事到时再议。”

　　“你能如此想，为娘就放心了。你这孩子被老四带的，自幼都是这般懂事的模样。”夏依苒看着自己的闺女，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谢寻书出生没多久，沈家便出事了，宫里宫外乱做一团，谢父谢母没法袖手旁观，便将刚过周岁没多久的谢寻书丢给她的几个哥嫂。但是那时候能顾着她的也就只有大嫂，三哥和四哥。

　　“阿娘，小五身子还弱着，夜深了，您也早些休息，宸儿带她回了。”也不知何时，谢锦宸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对着里头说道。

　　“呀，都快一更了，你两快回去休息吧。”

　　***

　　回自己小院的路上，谢寻书走的有些慢，且又一直低着头，谢锦宸便伸手牵住她。

　　“别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出门去玩就要开心点，又不是去逃难。”

　　“四哥哥，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谢寻书对他多少有些无奈，她只是在消化方才和娘亲谈论之事，她这四哥真是……

　　谢锦宸看了她一眼，皱了眉头：“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还怪我？我真想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在打你的主意，干脆给他两拳让他长啥样眠好了。”

　　“你这话若是被二嫂嫂听见，怕是要被结结实实修理一顿。没有的事，爹娘都同意我们出门的事情，我只是在想着阿娘今夜给我看的那道圣旨。”对于自己的四哥，谢寻书并没有想隐瞒什么，反而她觉得，把有些事告诉自己的四哥，对自己的今后也是有益的。

　　谢锦宸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忙问道：“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