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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谷中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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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马车驶进了一条两边被高耸黄岩石夹道的小路里。
狼朗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他知道,这条看起来很平静的路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地形复杂,流民和盗贼都常常在此作祟。
时值正午,空气有些闷热难耐,两边黄岩石的遮蔽给小路带来丝丝阴凉,连精疲力尽的马儿都稍稍有了点精神。糟糕的是那一丝阴凉居然开始弥漫开来,最后汇成一股冷风,一时天色阴暗,很快,豆大的水滴就连连落在狼朗脸上,他们居然碰上了一年才下几次的大雨。
狼朗跳下车,从车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油布,把车厢从头到脚掩了个严严实实。做好这一切,他站在车厢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门轻推开一条缝,往里面匆匆看了一眼。
之见傅南笙安静的倚在车壁上端坐着,面色祥和,对他微微一笑。
只这一笑便让狼朗放下心来,他重新坐上马车,继续赶车,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他真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不过天常常是不从人愿的。
雨越来越大,坐在外面赶马的狼朗全身湿的像才从河里爬起来一般,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不舒服之极,但他还是坐的像尊石像般端正,准确的掌握着马儿奔跑的速度。
突然,一个人影冲到车前,狼朗猛勒住马嚼子,马儿踢着蹄子停下。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小孩没有被马踏到,但已是吓的一脸苍白。
“快走开。”狼朗冷冷的说,孩子虽然怕他,却还是跪在那里不肯走。
狼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车轮底下,一块干巴巴的馒头被车轮压进了泥水里,孩子的眼睛好像烙在了那块馒头上一样,一动也不动,但他也却并不再过去拿,只能巴巴的赖在那里。
狼朗拉着缰绳,马儿乖乖的退了几步,小孩子迅速冲过去抓起自己的馒头,转身向乱石中跑去。
狼朗看着这孩子,神色阴沉。
突然,正在奔跑的孩子一个踉跄倒在雨地里,一把飞刀骇然插在了他背上。狼朗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扑向那孩子。
他抱起已经昏厥的孩子查看,还好飞刀插的并不深,而且没有命中要害。
狼朗揽起孩子飞快跃回马车,瞬间已有几把同样的飞刀插在刚刚的地方,有人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
狼朗把孩子放在架车的座位上,扶剑观望。
敌不动。我动。
狼朗一抖缰绳,马车急奔向前,山谷中极易被埋伏,决不能在此久留,车急,难免剧烈抖动,车厢里隐隐传来傅南笙压抑的咳嗽声,狼朗心里一沉,又急忙停下车,只这一停,他便明白,杀气已经把他们包围住了。
雨,依然在猛下。两相僵持,谁也没有先出手。
傅南笙推开车门,一阵冷风卷着雨刮到他身上,顿时衣衫湿了一半。
“你进去。”狼朗持着匕首挡在车旁,简短而坚定的说道。
傅南笙一边低头查看孩子的伤势,一边笑道:“我不出来露个破绽,他们就不会出现。”果然,他这一探头,四道剑气马上向他杀来。狼朗挥起匕首,挡住其中之三,还有一剑被他凌空踢飞,插进岩石缝中。握剑的四人被撩倒在地,马上又都一跃而起,举剑对着狼朗。
四人均着黑衣,不像一般的强盗,武功也不是一般的强盗能比得上的。
尽管如此,狼朗还是从容的举剑相对。
四人一起扑了上来。
傅南笙看着狼朗在四人的围攻里灵活的像蛇一样,心里感叹:这少年先天筋骨出奇,动作敏捷,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只可惜后天不足,身法招式略显粗糙,也不知道师从何人。不过有几招,自己竟然似曾相识……
正在这时,傅南笙旁边似已昏迷的孩子竟然偷偷的张开眼睛,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刺出一枚银针。
针头离傅南笙的肌肤还有一纸之遥。
不过这一纸之遥永远都不可能达到了,只因傅南笙的手指已经快他一步夹住了银针。
孩子的手停在空中,傅南笙从他手里取走银针,叹道:“没有想到,小孩子的玩具也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孩子一招失手,竟然怒目圆睁,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傅南笙本能的反手一掌将孩子打下马车,但眼睛已经被黑血溅到,只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就在他捂住眼睛的一霎那,山崖上立刻飘下八条人影,举剑向他刺去,显然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狼朗杀倒三人,回头眼见八人的剑锋已经快挨到傅南笙的脖子。他不顾眼前还有一个黑衣人,掷出自己的匕首,自己背上已是挨了一招。
一个黑衣人坠落马车,还有七人。
七人已经围住了傅南笙,他们指剑对着傅南笙,却又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好像石雕一样摆着招式站在那里,狼朗迅速杀掉眼前的黑衣人飞身赶过去。
他简直为傅南笙折服,只因为那七人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
虽然傅南笙的眼睛看不见,但那七人却都已被他点中大穴,根本动不了分毫。其手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不需要出剑。
处理了黑衣人,狼朗并着手掌接起清冽的雨水,为傅南笙清洗眼睛。
“只是污毒,不会有大碍,一会儿就看得见了……”傅南笙闭着眼睛语气轻松的说道,但这些话一点儿都不能消除狼朗心里的窝火。
两次了,两次了!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用!狼朗的牙齿深深咬进嘴唇。
傅南笙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惭愧恼怒,温和的笑道:“你不用自责,他们并非路上的毛贼,而原本就是专门要来杀我的,武功当然不弱……”然而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是闷咳的弯下腰去。
狼朗低头不语,找出备用的干衣服,要傅南笙换上,傅南笙便坐在车厢里脱下湿衫,狼朗站在车旁整理油布,不经意往里看了一眼。
傅南笙的身体,那一夜他本没有看清楚,这一眼只见骨骼轻奇匀称,是练武的人都梦寐以求的筋骨,只是也许由于长期病痛折磨,显得过于瘦削了。
狼朗心中竟微微一动,但他拒绝自己有任何其他想法,也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