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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身置险境人已累(下) ...

  •   整个天地都仿佛在打着转,紧闭的眼前却是一片凄艳的红,如自己口中吐出的血。不渝紧紧地抱着薄毯,浑身却依旧抽搐不已,眼下如此燥热的天气,她却浑身如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
      “不渝?不渝?快醒醒,你不能睡啊,快点给我起来!张太医马上就会来了。”耳边有织锦急切的呼唤声,不渝皱了皱眉,不愿意转醒。
      一旁的织锦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担忧起不渝的生死来,本受了云绣的委托,可却是百般不情愿的。当看到浑身是伤的她那么无力地躺在床上时,她还是止住了离开的脚步。抬头望望天色,眼看就要到午时了,那张太医却依然久久未至。难不成真的是他受了什么人的命,在方子里添了毒药前来谋害不渝?可那张太医一向都是给他们这些下人们治病的,早就和他们站成了一线,远不应如此才是啊!
      心下一急,忽然想起娩妃娘娘来,急忙撒腿朝潜心殿跑了去。汗沾湿了薄衫,粘糯地裹在她干瘦的身上。
      “等下,你,你是……”拦住她的人正是伺候娩妃的张德伏,他看着这个面生的女子,疑惑地瞪住她。
      织锦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气喘而断断续续地答道:“我,我要见娘娘。不渝,不渝她快死了!”
      一听到不渝的名字,张德伏也煞白了脸色,转身急忙跑进了殿内。织锦站在殿外不停地来回走着,时不时地朝殿内张望一番。正着急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咚声传了过来,她闻声回头立即跪伏在地:“娘娘,不渝她……”
      汐娩也不等她说完话,只是面色焦急地一指张德伏,口中厉声道:“立即去请江太医,丝毫不得怠慢!”说着,就撩起长长的丝织裙角,从织锦身边绕了过去。跟在其后的沁儿冲跪在地上的她笑了笑,弯腰单手扶起了她,便急急地跟了上去。
      偏僻的角屋里,不渝正双手掐着喉咙在床上翻滚不停,口中“咳!咳!”声不停,脸也被憋得通红。汐娩的表情一滞,跨进门内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便立刻冲到了床边抱住了不渝,潮湿着眼眶朝着门外怒吼道:“太医呢!江太医怎么还没到!”
      听到汐娩的声音后,不渝才渐渐松开了掐着喉咙的手,艰难地抚上她哭泣的面庞,扯出惨淡的一笑。嘴角的血渍似狰狞的恶兽,张牙舞爪地盯着汐娩。汐娩心里一痛,抽出帕子轻轻地替她拭去了那刺眼的血红。
      随后匆匆赶到的江太医也明显一震,他先前因为帮不渝恢复记忆,跟她也算是较为熟悉。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也不禁有些惊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他搭上细线侧耳凝神诊着脉,只见她的脉象不稳,时急时缓,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他又开口望着满眼绝望的不渝,轻声地问了一句:“能说话吗?说说看?”
      不渝伸手抚上脖子,试图张了张口:“我,我,咳咳咳咳……”眼泪被呛出了眼眶,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江太医又仔细得检查了好久,才蹙眉叹出一口气来:“姑娘的确是中了毒,怕以后都难说话了。”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结果织锦递过的纸笔写起了药方。
      “不能治好吗?”汐娩抱着希望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江太医回过头来,一脸无奈的苦涩:“娘娘,姑娘的毒不是一日造就的,而是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日积月累而成,毒性早已根深蒂固,恕老臣无力为之。”看着娩妃黯淡下去的眸光,他又缓缓开口道,“幸而这毒药不为致命,仿佛只想为了致哑,所以姑娘的生命是没什么威胁的。”
      “罢了,沁儿,你随着江太医去取药吧,不渝真的需要好好调养调养。”她揉了揉眉心,坐到了床边望着呆愣住的不渝出神,两人的心思却一模一样。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听江太医所言,这个下毒的人应该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才是,并对她的膳食十分的了解。不渝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到站在一旁的织锦,只见她早已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地盯着不渝,可眼眶依旧是红红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汐娩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紧抿着唇的织锦,看着她冷冷道:“不渝我要接到潜心殿里修养,先前劳烦你照顾了。”便不顾织锦微变的脸色,将浑身软弱无力的不渝扶上了张德伏的背,便急急地走了。

      在潜心殿还未躺到几个时辰,苍珩就已经匆匆赶了过来。也不知是恰好来看汐娩的,还是因为知道了不渝的事。见到床上不盈一握的不渝时,苍珩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立即下了口谕要彻查此次中毒事件,定要挖出这谋害之人。随后又召见了江太医询问了一番,那江太医只能抹着额头的冷汗,弓着身子不停地答着话。
      在随后又召了许多太医院的太医之后,苍珩再也隐忍不得,终于动怒:“一群废物!不就是让她重新说话嘛!有这么难嘛!朕养你们何用!”一排太医唯唯诺诺地跪了下去,浑身颤抖不已。
      汐娩抬眼瞥了一眼震怒的苍珩,心里也有什么在翻滚不已。虽然知道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也是担忧着记挂着的。只是当看到他也这样地怒发冲冠时,心里却是一沉,说不出的酸涩。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努力地声音放得平静一些:“陛下息怒,太医们如若有办法定不敢瞒着陛下的,妹妹身上这毒,我怕……”
      “陛下,有一人或许可以让秦姑娘再开口说话的。”说话的是太医院之首华津谭,号称再世华佗。
      “哦?”苍珩的眉头一扬,声音却依旧冷冷的,“还不速速道来。”
      华太医跪行几步,出了原先的行列凑到苍珩面前:“那新来的尤鸣莨,尤太医可算是年轻有为,治病手法也是新颖独到。他能减缓王爷身上的巫术,或许也可使秦姑娘再次开口。”
      汐娩一惊,正待开口阻挠,却已听苍珩下令将如今远在江浙,随在景阳王身边的尤鸣莨招回来。
      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陛下竟然如此劳心动众。在苍珩走出潜心殿之后不久,这则传闻在整个皇城立即就传开了。
      趁着沁儿将守在不渝身边的娩妃劝回歇息时,那张德伏竟悄悄地走到了不渝的床边,轻轻地咳了一会儿。方才才喝了药的不渝本就没有睡熟,闻声后也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张德伏一喜,立即轻声开口问道:“姑娘的身子现在还好吗?”
      见到唤醒她的人竟然是张德伏,不渝本就已是万分的惊讶,如今听他这一问更是诧异。虽说自己常常出入潜心殿,与那两个丫头也关系不错,但和这张德伏也算不上熟识,可他竟然会开口询问自己的病情!瞥到他期待的目光,不渝微微点了点头,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张德伏笑了笑,低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满满的疑惑都堵在胸口,脑子里突然回忆起那瓶药膏来,不渝伸手比划出那个小瓶子的形状来,试图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半天也未看明白的张德伏立即从桌子上取过纸笔递给了她,开口讪讪道:“我不识几个字的,认识的那几个还是娘娘教的,姑娘若说就用画的吧。”
      不渝低头想了想,伸手在纸上画出一个瓶子来,又画出一个瘦小的小人形,然后就用笔杆子指了指张德伏。张德伏仔细地看了一眼,连忙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是我。姑娘是问那个药膏瓶子吗?”
      不渝抬头看着他的脸缓缓地点头作答,却见张德伏的脸微微变了色。她眉头一皱,又迅速在纸上画出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形来,故意在那人的嘴角加了两笔使得它往下拉了拉,仿佛正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张德伏不明所以的摇摇头,眼睛里是完全不得要领的茫然。不渝盯着自己的画纳闷了一阵,虽说作画的工夫并不算好,但这人的神态应该也很明显才是啊。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写出司徒二字,希望张德伏恰好能够认得就好。谁料张德伏猛地点着头,兴奋得低喊道:“我认得我认得,是司徒大人,是司徒大……姑娘,你画司徒大人作什么?”
      他一脸的无辜模样,倒真的看不出真假来。难道那个药膏不是司徒景修给张德伏的吗?可流云不是明确说了那冷香玉肌膏是司徒静修送的吗?她抬起眼直直地盯住了张德伏,竭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出来。就在这时,胸口又是一闷,她不禁张口又吐了出来,这次倒是没有血,却将才喝下肚的药又全部吐了出来。
      张德伏一急再不敢隐瞒,便轻抚着不渝的背,匆匆说道:“我说给姑娘就是了,姑娘别气坏了身子。那药膏,是一个守门的侍卫递给我的。他原是我乡下兄长的朋友,一年前才到宫内当差,我们俩也算互相有个照应。那天我刚好碰到他,他就将那药膏递给了我,说是一个大人招呼的,我便也不敢怠慢。可那个大人究竟是谁,我是千真万确不知道的。”
      见他一脸的焦急,怕也说不出谎话出来。不渝抚着胸口躺了回去,冲他点了点头便挥手让他出去了。那个大人,她既然知道是谁,这事便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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