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心辜负》陆千金

4、晋|江chatp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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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这时候，澹台家都会举家去看姗姑娘。

　　姗姑娘是澹台家最璀璨的明珠，也是澹台沐心头永远的伤痛和遗憾。她就睡在玉叶陵园里，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何媛觉得今天气氛特别古怪，人人似乎都显得很肃穆，就连活泼可爱的澹台远都板着一张小|脸。

　　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妈一眼。和李妈视线相对，又很快收回。

　　早饭在诡异的氛围之中结束，何媛才想起身回房，就见宁琢玉放下碗，像是有话要说。

　　果然，下一刻她就开了口：“我有话说，何小姐听完再回去。”

　　何媛只好坐回去。这些天她算是明白了，澹台沐一概不管家里的事情，宁琢玉独揽大权。澹台沐看似是天，她却才是天下的掌控者。

　　宁琢玉看向澹台沐，“先生，昨天我接到了虹茵的电话。”

　　闻言，澹台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却还是从善如流地问：“什么事？”

　　“苏城沈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虹茵还是想回来。”

　　澹台沐静默片刻，才抬起眼眸看她。“是虹茵想回来，还是你想她回来？”

　　他这问句里带着强烈的压迫性，连一旁毫不相干的何媛听了都有点想发抖，宁琢玉却仍然能保持微笑。

　　“都一样。”

　　“那就让她回来。”澹台沐站起身，扫视全场，最后视线定在何媛身上：“今天出门，何媛一起去。”

　　他从来不带着别人去见姗姑娘，这次却开口叫何媛一起去。毫不吝啬地凸显了何媛和别人不一样。他以为宁琢玉总要有点反应，可是她没有。

　　她还是那样四平八稳，似乎什么都无法激起她心底的波澜。

　　宁琢玉含笑点头：“好。既然进了澹台家的门，知道点澹台家的事，也是应该的。”

　　“随你。”

　　澹台沐离开了，何媛还坐在椅子上。这椅子上就像扎了钉子，她却还得坐在上面。归根到底，把自己弄到这样毫无地位，是她自己选的。

　　比起澹台沐，她其实更害怕单独面对宁琢玉。

　　澹台沐是个男人，女人面对一个男人，总有很多方式可以减压。可是宁琢玉是个女人，并且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又什么都有的女人。

　　要不是这个女人傲骨太甚，根本不会有她何媛进门的机会。

　　甚至于就算现在，宁琢玉说要她死，她相信澹台沐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宁琢玉叫沈姨把澹台远抱下去，而后轻声说：“何小姐听见了，先生叫你今天一起出门。”

　　“是……”她有心想要问问，出门是为了什么，却又忍住。

　　宁琢玉却很明白她的表情代表着什么，这回倒没藏着掖着，直说给她听：“今天是姗姑娘的忌日。”

　　姗姑娘是澹台沐这一辈，唯一的姑娘。澹台沐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小了澹台沐许多岁，只是像花骨朵一样，还未绽放，就已衰败。

　　姗姑娘生得美。

　　这是何媛在玉叶陵园看见姗姑娘墓碑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她自认自己生得美，在看见宁琢玉的时候就已经受挫，宁琢玉身上的气韵是她比不来的。在见到姗姑娘的黑白照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远远不及。

　　回到家之后何媛坐在椅子上，对着李妈问：“李妈，你说姗小姐是怎么死的？”

　　李妈哪能知道这些：“这人的死法可多了，这能有什么。”

　　何媛却摇头：“不对劲。他们提到姗小姐的时候感觉都不对，她的死肯定有文章。李妈你想，姗小姐可是先生唯一的妹妹。澹台家对嫡子嫡女的保护咱们都看见了，姗小姐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大家族里死孩子是很正常的，但是在七岁之后还死，那就不正常了。遑论姗小姐死的时候已经是花一般的十七岁。

　　可是她就是死了，甚至在宁琢玉提起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澹台家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存在。为什么？说明她的存在被人为抹去了，在澹台家，澹台姗有可能就是一个禁忌。

　　何媛猜得其实很对，澹台姗的确是澹台家的禁忌。

　　澹台沐喝醉了。每年澹台姗的忌日|他都会喝醉。这是这醉也很有限，自从第一年借酒装疯被宁琢玉一杯凉水浇下来，澹台沐就知道，他根本没那个资格。

　　宁琢玉不爱他。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她连半分虚与委蛇都不肯给他了。

　　澹台沐端起酒杯，露出苦涩的笑意。归根到底，一切还是只能怪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他走到房门口，一切都这么安静。抬手拧开房门，走到床边，能看见宁琢玉白|皙的脸。

　　他好像受了蛊惑，很想去摸|摸她的脸。但是他不愿意在这时候把她吵醒。

　　只有睡着的时候，宁琢玉才是温顺的，才不会对着他露出那种状似听话，实则难训的表情。

　　“琢玉……”他呢喃了一声，很快被晚风吹散，飘得无影无踪。

　　沈虹茵到澹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她穿着一声暗红色洋装，头上戴着毛呢帽，看起来洋气又精致。很明显她在澹台家的身份和何媛是不同的，澹台沐对她的到来没什么表示，宁琢玉却和她很亲近。

　　沈虹茵直接上前挽住了宁琢玉的手臂：“琢玉姐姐。”

　　宁琢玉笑意微微，看起来却是真心的。“还以为这次回去总能懂事点，谁知道你还是这样。”

　　沈虹茵道：“琢玉姐姐不就喜欢我这样？”

　　“先进去吧。”

　　宁琢玉领着沈虹茵进了门，才朝她介绍：“这是何媛何小姐，你们认识一下。这是苏城沈家的沈小姐，沈虹茵。”

　　沈虹茵这才把目光投向何媛，比起宁琢玉，她的视线要刺人得多。大抵同样出身名门，他们说起话来永远有种高高在上：“你就是何媛？”

　　不等何媛回答，她就直接对着宁琢玉说：“我最爱看爱玲的书，姐姐，你知道我最喜欢她写的哪句话吗？”

　　宁琢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从善如流：“哪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次等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