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曾经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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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鑫园食品厂”占地面积极大，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设有公交站，离厂区大概五分钟路程还有一片生活园区，那里是10路公交车的终点站。
那个女孩在“鑫鑫园食品厂西门站”下车了，下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霍涉言对她报以微笑。
那女孩被同伴一扯，连忙跳下车，随着人流走进了厂门。
霍涉言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公交车绕了厂区一圈，途中又经过了好几个别的厂子，然后往生活园区开去，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就在那里下了车。
生活园区和前面一块块规划完整的厂房不同，这里环境倒也还不错，绿树成荫，“鑫鑫园小区”是个二十几年的老小区了，一共十二栋楼，却不是同一时期建起的，有几栋看起来特别新。
小区后面紧靠着附近一处公园，有许多老人提溜着鸟笼子围在一起看人下棋，小孩子骑着儿童自行车横冲直撞，还有挥舞着扇子跳广场舞的大妈。
霍涉言找到了一条空着的长椅，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热热闹闹地一切。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下午。
这一切的热闹都是他熟悉的，他也曾在这里奔跑嬉闹，从懵懂无知的稚童渐渐长大。
只是当初牵着他的手的人已经不在了。
早已物是人非。
他想起了很多事，最后记忆定格在一片火海之中。
整整烧了一夜的大火映红了半片天空，浓烟滚滚，刺耳的警报声彻夜不绝。
那样令人绝望的灼热似乎还能感觉到。
他想起了那双手，被烧得漆黑几乎炭化的双手。
监控视频里，火起时，那辆巴士车里的所有人都仓皇逃离，有人砸碎了玻璃窗，大家推推挤挤只为逃生，火越来越大了，有不少人从她身上踩过，很多人都逃出来了，最靠近车门的她却没有。
最后她浑身都被烧着了，却还是拼命伸着双手，想把身体下护着的孩子推到外面去。
就快将孩子推出去时，轰然一声巨响。
爆炸了。
监控视频里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母子二人瞬间被火光吞没。
霍涉言闭了闭眼，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
天渐渐暗了，暮色四合，晚霞如残血。
霍涉言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双手套，戴上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
是一个撕掉标签的白色小药瓶，正是程蔚在他抽屉里见过的其中一个。他还拿出一个铁盒，打开以后，里面躺着两个葫芦状的浅棕色瓶子。
葫芦瓶子上面刻有“速效救心丸”几个字，他把这里面的药丸倒光，又把白色瓶子里看起来几乎一样的黄色药丸，一颗一颗装进了那个空瓶子里。
装满以后，摇匀，重新放回了铁盒里，按照原来的样子封好。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等到时间指向六点十分，他站了起来往公交站走。回去的时候，他搭乘的还是10路车，因为是驻场终点站，进出站都在同一个站牌下。不一会儿，一辆前后门都挤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便停在了他的面前。
后门一开，人们蜂拥而出。
扎着马尾的女孩拎着印着药店标志的塑料袋也正要挤下车。
霍涉言往另一边走去，貌似无意一般，肩膀用力撞到了一个肥胖的男人。胖男人占据的位置本来就大，他又正好挤在女孩身侧要下车，他这下失去重心一歪，女孩那边已经踏出一脚的身体完全无法再保持平衡，猛地就向前栽去。
手里的东西也洒了一地。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膝盖疼痛四处捡拾滚落一地的东西。
忽然，一双手递到她面前。
“你没事吧？”低而温柔的嗓音。
她抬头一看，眼睛微微睁大了。
是那个自己每天乘坐公交车都会遇到的男人。
她涨红了脸，接过了他替自己捡起的铁盒装的药，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掉了？”
她打开塑料袋检查了一番，犹豫了好久，把其中一盒握在手里，深深呼吸了几次，才鼓起勇气递到男人的面前，她头也不敢抬，声如蚊呐：“那个……这个……给你……”
霍涉言怔了怔，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油。
大概是看到他鼻梁上的疤痕与脸部的淤青，才顺便买的。
“谢谢。”他神情复杂地接了过来。
本来想着第二天如果能在公交车上碰见他，再给他的，没想到今天竟遇见了他两次。那个女孩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些喜悦。她几乎是特别快乐地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但她还是没敢看他，虽然很想问他为何受伤，可胆小怕生的性格又让她无法说出口，最后她越发觉得尴尬，胡乱冲他点一点头就赶忙离开了。
霍涉言看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才转身离开，他慢慢地走着，目光看向渐渐黯淡下去的黄昏，有一种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感觉。
经过垃圾桶时，他把那瓶药油随手丢了进去。
无法回应的感情，还是尽早丢掉的好。
在回程的车上，手机忽然一阵响。
他打开一看，微信滴滴滴响个不停，是程蔚，连发了十条微信。
“在哪？”
“想请你帮个忙？”
“我后妈不怀好心要逼我去相亲。”
“我跟她说我已经有男友了，就是你。”
“我爸居然也被那女人说动了，要我和你分手！！”
“妈个鸡！我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我说我怀孕了。”
“孩子是你的。”
“所以孩子他爸你现在快来救我，我叫小黑去接你。”
霍涉言看到这里已经目瞪口呆。
“小黑电话：180****0748。”
最后又跳出一条来。
“我会付钱哒！！！”
“……”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曾经沧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