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不是人》青山卧雪

4、小粘包

　　本以为要照顾一辈子的妹妹变成了老婆，殷十方心里的那道坎怎么都迈不过去，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在餐厅里吃的像头小猪似的臭丫头了。

　　“十方啊，打完电话了吗，快来喝粥，都要凉了。”王阿姨翘着头往阳台那边看。

　　“我不吃了。”殷十方握着手机走出来，不去看龙玉径直往玄关那边走，神情漠然。

　　龙玉看他要走，嘴也捞不着擦了，围兜也捞不着解了，噔噔噔就跑过去一把抓住殷十方的胳膊，“我要跟你去。”

　　王阿姨见状，张了张嘴没说话，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收拾了碗盘就去了厨房。

　　殷十方拨了几下没拨开，嘴唇微抿了一下，忍不住一手拧住龙玉的腮帮子，“跟路精，我是去上班不是去玩，你在家跟着王阿姨看电视吧，哦，不对，今天你不得去上学吗，现在该学插花了是不是。”

　　手底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装出来的漠然有点撑不住，另一只手也用上捏了捏龙玉婴儿肥的小脸，扬声就喊，“王阿姨，你来把小玉领回去我要去上班了，给她收拾收拾送她去上学。”

　　“我不想上学了，学校里都是傻子，我陪哥哥上班去。”龙玉骨碌碌转着黑亮的大眼睛，生生往殷十方背上扑，捏着嗓子学电视剧里的人说话，“臣妾做不到呀做不到。”

　　实话讲，按照人类的成长过程算，到今天为止她才度过婴龙期到幼龙期，婴龙期很脆弱，一个不好就维持不了人的形态要露陷，所以长到二十岁她都乖乖的按照姑妈的安排，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可今天以后就不一样了，她终于度过婴龙期了，可以出去玩了！

　　不对，可以摩刀擦盘子准备吃掉哥哥获得哥哥身体里整片碎片的力量了。

　　她昨晚上估算过，除掉这二十年来她偷偷吸收用来度过婴龙期的能量，哥哥身体里剩余的能量至少能让她长一米龙身，鳞片坚韧一点点。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殷十方哭笑不得，对已经猴子似的爬到他背上不下去的龙玉低斥，“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乖乖去上学，你和你的同桌黄宝宝不是有个小宝宝还等着你们俩去喂吗，你要是不去，你的小宝宝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双臂搂着殷十方的脖子，龙玉撇嘴，“哥哥我看你才是傻子，哥哥昨晚上又没有对我叉叉圈圈，我怎么会有小宝宝。”

　　殷十方身体一僵，顷刻倒吸一口凉气，一巴掌拍龙玉屁股上，“谁跟你说的这些？”

　　刚问完殷十方就了悟了，要么是他妈教的，要么就是他姑妈教的，除了她们肯定没别人，启智特殊学校的老师肯定不会教她这些。

　　殷十方有一瞬的别扭，可对着智力有问题的龙玉他也不好迁怒，就冷着嗓音喊王阿姨。

　　王阿姨早得了殷黎的嘱托，要帮着小两口圆房，先假装听不见，到感觉殷十方生气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笑着出来，“十方，阿姨今天有点不舒服已经跟你姑妈请完假了，就一上午的事儿，我下午就回来，还能赶上给你们做饭。”

　　说完也不管殷十方同意不同意，解下围裙，拿上自己的包就准备走人。

　　殷十方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在他背上的龙玉眨巴了几下眼内心里嘿笑，她知道姑妈打的什么主意。

　　龙玉歪头看殷十方的脸，俊的仿佛往外冒仙气一样，可惜她还没成年，没到发情期，要不然她就欣然接受这个安排了，实在有点可惜。

　　王阿姨经过殷十方身边看着龙玉不放心的嘱咐，“跟着你哥哥去上班，要听你哥哥的话，别给你哥哥添麻烦知道不知道？”

　　龙玉点头，朝王阿姨挥手。

　　王阿姨根本不敢看殷十方现在的表情，闷头打开门就想往外走，迎头差点就撞上人，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拖着红色皮箱，亚麻色波浪卷发拨在肩膀一侧，戴了一根粉珍珠耳链，泪盈于睫的清纯美人。

　　美人被王阿姨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殷十方，登时泣泪如雨，“我不相信你结婚了。”

　　美人哭的楚楚动人，水灵灵的大眼睛渴盼的望着殷十方，希望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龙玉脑海中仿佛“叮”的一下子灵光闪动，赶紧亲亲密密的搂紧殷十方，娇嫩嫩的撒欢，“老公哥哥，这是谁呀？”

　　“姚静。”

　　“妖精？！”龙玉双腿往殷十方瘦腰上一缠，赶紧躲在他脖子后头怯怯的去瞅人家，小白花一样的面部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正哭的淅淅沥沥的美人被梗了一下子，突然就哭不下去了。

　　此时殷十方已经换好鞋了，这才回答姚静的话，“我结婚了。”

　　姚静又被梗了一下，脸涨的通红，一手指着殷十方怒喝，“我就出趟差，你怎么就结婚了呢！”

　　斥完殷十方又斥龙玉，“好白菜就让你这个傻子给拱了！”

　　王阿姨早在门口出现个泪美人的时候就缩回屋里去了，偷偷摸摸的给殷黎打小报告。

　　龙玉咯咯笑起来，拿脑袋拱殷十方的脑袋，姚静气结。

　　“闹完了就回去上班，和王老板的合约签成了吗？”

　　姚静还很不忿，不情不愿的道，“我出马还有签不成的合约？你说你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呢，我追了你两年啊两年。”

　　想想自己巴心巴肝的守着一颗好白菜，眼看就要收成了被人截了胡，在第一时间知道的时候她就怄的想吐血，说实话，要是殷十方娶的女人比她强她也服气，结果他就娶了这么个玩意，越是心疼他，她自己就越怄，越看龙玉不顺眼。

　　此时殷十方把龙玉扔进副座给她扣上安全带就对姚静道：“我不娶她也不会娶你。你这趟辛苦了，给你放两天假，先回家休息去吧。”

　　姚静怄的要命，把合同从水钻包包里找出来扔殷十方怀里，恨恨道：“早知道就不跟你合作开公司了。”

　　她当时想的很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她才借同班同学的名义和他合伙的，后来她向他表白，结果他说不会和合作伙伴谈恋爱，我去，什么毛病！

　　龙玉趴在车窗上看这个“妖精”踩着七寸的高跟鞋愤愤走了，乐的什么似的。

　　车子发动，慢慢开起来，龙玉转过身笑嘻嘻的望着殷十方道：“哥哥，你这辈子别想有女朋友喽。”

　　你这辈子都要做我的奴隶，龙玉暗戳戳的在心里加上一句。

　　殷十方“嗯”了一声，睨了龙玉一眼，脸色淡淡的。

　　没娶龙玉之前，他对娶妻生子没什么概念，但是总感觉心里压着一件事，而这件事是需要他付出这辈子去完成的事情，虽然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但他知道他心里有这件事，可具体是什么事他又不知道。

　　娶了龙玉之后，那种压的他喘不开气的感觉却没那么急迫了。

　　难道他潜意识里也是担心龙玉的未来的？觉得拿她当妹妹照顾一辈子还是照顾不好，非要娶了当老婆才能照顾好？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伟大的情操了？

　　可是分明他是接受不了妹妹变老婆这种改变的。

　　前方红灯亮起，殷十方在斑马线前停了一下，禁不住去看龙玉，龙玉正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露着一介粉腻的小脖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嘴里发出呦呦的轻呼，他知道她这是惊讶欢喜的缘故。

　　他记得很清楚，从他在孤儿院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和别的小婴儿不一样，小婴儿哭的时候哇哇的，她哭的时候就呦呦的，哭声很微弱，仿佛随时都能断气似的，是什么时候她抓住他的手指就不哭了呢？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从此以后她就像个粘包一样粘住了他，别人抱她她就哭的要断气，他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还会对他笑。

　　而他能被现在的爸妈收养还是沾了这个粘包子的光，他记得她被送来孤儿院一个月后爸妈就来收|养|孩子了，他们本来只看上了粘包，要抱走的时候粘包就哭，又是那种细弱的要断气的哭声，还抓着他的手指不放，也不知道那么小的粘包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那么死死抓着他，大人也不敢使劲的掰扯，怕把粘包那细嫩的手指掰断，跟着殷氏夫妇来的殷黎吓坏了，等问明白了原因之后，殷氏夫妇就连他也一起收养了。

　　可以说，他有现在的成就是沾了粘包的光。

　　而粘包这二十年来也不愧他给她起的粘包的名号，始终粘着他。

　　可他二十年来始终把粘包当成妹妹在照顾，忽然一下子长辈就要求他娶粘包，还用养育之恩来逼迫，他心里是真不痛快，也没法把妹妹当成老婆来看待，心里各种拧巴，烦躁甚至暴躁。

　　可他没法拒绝。

　　粘包给了他现在的荣光，父母姑妈于他有养育之恩，他混夜店包明星抗争了一阵子，最后也没抗争过自己的良心。

　　粘包越长越漂亮，是偏妖艳狐媚让人一看就想入非非的类型却智力低下，这样的孩子给谁照顾都不安全。

　　想到这里殷十方忽然一顿有所了悟，难不成姑妈他们是怕他定力不够将来对粘包做什么？

　　所以他们所幸直接让他娶粘包，只有他娶了粘包，即便以后他想对粘包做什么那也名正言顺，而他如果厌腻了粘包，看在养育之恩和兄妹情分上，他也不会抛弃粘包，只会去外头找女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对了，殷十方一霎沉默。

　　有对长辈对他不信任的愤怒，也有对自己的不确定。

　　他看着已经转过头来和他笑，笑容明艳生光的龙玉，想着清晨手里的触感，怀里的曲线，一霎颇觉鼻热和难为情。

　　也许……也许长辈顾虑的是对的。

　　粘包长大了。

　　殷十方轻吐了一口浊气，算了，就这样吧，他禁不住伸手拧了粘包的小脸一下，啧，手感真好。

　　龙玉偎着殷十方嗅了嗅，心想，真香啊，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好好坐着。”

　　红灯停，绿灯行，后面轿车的喇叭声让殷十方回过神来，奔驰再度开了起来，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公司门口停车位上停了下来。

　　殷十方把他的傻老婆牵下来，一边往大楼里走一边嘱咐，“你既然跟着我来就不要嫌枯燥，要是敢吵着闹着回家我就揍你。”

　　“我不吵，哥哥。”龙玉乖巧的道。

　　殷十方心里有一瞬的柔软，捏了捏手里的小胖手。

　　娶谁不是娶呢，娶了龙玉他家的长辈还允许他在外头胡搞，允许他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这待遇要是搁江淮身上他得乐死。

　　“总裁早上好。”

　　前台是两个画着淡妆，颜值中等偏上，二十五六的女士，她们看着殷十方眼睛亮的像灯泡，却拘谨着不敢多说话。

　　殷十方点了下头，偶然看见柜台上的包裹上写着殷黎的名字就道：“这个给我吧。”

　　前台知道董事长和总裁的关系忙把包裹递了过来。

　　等殷十方拿着包裹，牵着龙玉进了总裁专用楼梯，两个前台就议论开了，“那就是咱们总裁夫人啊，怎么看着像还没成年？”

　　“肯定成年了吧，婚礼都办了，咱们部门经理还去参加婚宴了呢。”

　　“挺漂亮的。”

　　“就是看起来太小了。”

　　“我听说总裁夫人智力有问题，是傻子。”

　　“啊，不会吧。”

　　“嘘，董事长来了。”

　　旋转门那边，一个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装的温婉丽人踩着一双红底细高跟鞋哒哒的走了过来。

　　“董事长早上好。”两个前台面带微笑，露出八颗牙齿，不卑不亢的打招呼。

　　“早上好。”殷黎点头微笑顺口问道：“有我的快递吗？”

　　一个前台忙抢着道：“有，刚才总裁和总裁夫人来了，总裁替您拿上去了。”

　　“谢谢。”

　　殷黎听到龙玉来了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快速进了电梯。

　　这是一间整体是黑白色调为主的大办公室，背靠落地窗有阳光洒进来，几盆高大的绿植点缀其间，让这间气质冷硬的办公室有了那么些勃勃生机。

　　此时殷十方坐在办公桌后噼里啪啦的敲着电脑，而龙玉就盘腿坐在黑皮沙发上暴力的拆包裹。

　　“一眨眼没看见你就乱来，赶紧放下，那是姑妈的快递。”殷十方忙走过来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是把刀啊。”龙玉兴致缺缺起来，见殷十方伸手问她要她就给了，自己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折叠自己的身体，屁股都能压在脑袋上。

　　殷十方瞥了一眼想，粘包的身体软的跟面条一样，莫名就有点窃喜。

　　殷十方愣了一下，颇觉自己龌龊，以前对着粘包可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只是从妹妹变成老婆，他的思想倒是适应的挺快。

　　这时候殷黎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笑，“小玉，姑妈给你在网上买了两身裙子，可好看了，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

　　“哦。”

　　殷黎几乎天天都给她买东西，她一点不稀奇。

　　“姑妈，你的快递让小玉给拆了，不知道是谁给你寄了一把刀。”

　　“还上锈了呢。”龙玉夹着抱枕道。

　　殷黎原本带笑的脸在看见那把上锈的刀时变得煞白，双眼瞪大，满目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