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For You》空溟镜夜

3、舞会与政治

　　晚餐的时候，卡德加原本只想在房间里胡乱吃点什么，并不愿意去“遥远的”宴会厅。
　　黑暗之门战役中战死了国王和守护者，暴风城的高层——政府官员和贵族们需要好好商议下未来的计划，而一场舞会无疑可以方便的提供选择之前的友好交流。
　　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大多数法师都不喜欢政治，或者说，不屑于这类事物，他们认为阅读更多的书籍获取知识，要重要的多。
　　“嘿，小法师，去宴会厅吧。”
　　换上正装的指挥官阁下没有敲门，而且直接推门进入了卡德加的房间，把正在专注阅读的法师吓了一跳。
　　屋子里略显昏暗的火光映出法师白皙圆润的脸庞和浅粉色的唇，深陷的棕色眼睛在油灯摇晃的焰里越发透亮，像有星辰坠落。
　　洛萨无端觉得喉头一紧，口干舌燥。明明刚刚喝过水了，爵士先生想着。
　　“不想去，”卡德加丝毫不知就在方才的一秒钟里他身旁的战士心里缠过怎样的思绪。瞟了一眼来人，他将视线收回手上的书本，一边看书一边说着，随手撕开侍女端来的椰汁奶油杏仁面包往自己嘴里塞，“我已经在吃晚餐了。”
　　“这面包也能叫晚餐？”
　　指挥官阁下皱了皱眉头，努力拿出宽容的心态挑拣了一番躺在银盘里单调的食物，非常嫌弃。
　　在战时，就算只一块干瘪的黑面包他也绝对是毫无怨言的下肚，但现在他们在王宫，一份普通的白面包就显得不得体了，“暴风城没有怠慢恩人的传统。”

　　抗不过洛萨那堪比兽人的力量和坚决的心态，小法师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连拉带拽被请去了王宫主殿——当然重点还是急中生智的指挥官那句，“你要是不去我就拒绝再向你开启王族的秘密藏书室。”
　　这种威胁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显然极其有效。而洛萨？对付法师新技能get√。

　　等到他们来到宴会厅，舞会已然开场。舞池中央的贵族小姐们穿着由匠人们精心手工缝制的晚礼服，佩着璀璨的珠宝，妆容靓丽，戴着各种材质款式的长手套，以优雅的姿势，手挽自己的舞伴在宫廷乐师悠扬的曲声中翩翩起舞，犹如漂亮的光明女神蝶穿梭在花丛之间。
　　灯火辉煌，挑高的渐进式穹顶中垂着一盏巨大华美的水晶吊灯，中间以一块刻着法阵的魔法宝石发光。
　　稳定却不刺眼的白色光芒透过由奎尔萨拉斯王国里手艺最好的精灵珠宝匠师打磨出的，有着58个最佳折射面的水晶石作为主光源，辅以周遭高点燃的数千支蜡烛照亮了整个王庭宴会厅。
　　穹顶和高窗上的精美壁画和彩绘玻璃，还有墙上的精致的镂空花纹，更为此增添了许多光彩。
　　富丽庄重，又自由奔放的建筑风格让被迫参与这次舞会的卡德加心情稍好了一些。就当做实地考察下人类王国宫廷的装饰和其他地方的区别吧。

　　两人刚刚抵达，王后就立刻快步来到了洛萨身边，“怎么这么晚才来？刚刚执政官和元老院议长，还有司法部的首席审判者都在找你。忘了今晚的舞会目的吗？”
　　“现在到了。他们呢？”
　　洛萨没有多说什么，因和卡德加在一起而露出的轻松愉悦的表情迅速消失在他的脸上。
　　“在偏厅等你，还有一些重要的贵族议员和官员将领。”
　　“我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卡德加，眼有期待，“我离开一会儿，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嗯，知道了。”
　　法师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指挥官阁下，心思全数放在了周围的壁画和雕文上。这个花纹有点像元素守护啊？还叠加了隐藏奥术波动的通灵阵列？没用的干扰图案怎么那么多？但是很有趣嘛，没白来啊，卡德加高兴的想。至于指挥官去哪里了，他才不关心呢。

　　“国王陛下逝去，我们需要继位者，我认为洛萨指挥官阁下很合适，你们觉得呢？”
　　“兽族入侵抓了很多农夫，毁掉了好几片大的耕地，我们的粮食储备已经消耗大半，需要尽快补充，要让洛萨爵士拨给我们足够的金币。”
　　“贫民区的贱民因为几日前城卫军调离了一部分，巡逻抓捕力量的松懈而猖狂了不少。我们需要指挥官阁下派遣更多的兵力。”
　　“城内的商人公会向我们发出了正式质询函，要求我们给他们关于这次事件带来的损失赔偿答复，这也要钱。”
　　“……”
　　“……”
　　“够了！都闭嘴！”
　　自从进入偏厅，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地传来，洛萨狂怒地吼道，吵吵嚷嚷的偏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他锐利如同雄狮般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有些心虚的官员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要避开。“国王刚刚战死，守护者也同样逝去，兽族在外面虎视眈眈，邪能侵蚀森林和土地，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觉得黑暗之门是我们大胜了吗？愚蠢！”
　　“哐——”
　　摆放在雕花红木桌上的一套精美的银质器皿被洛萨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爵士，并不是全然如此，您该注意礼貌。”一个头发花白，身着拖地的绣金绞珠丝绸长袍，身后披着柔顺黑亮的鸦色披风，枯瘦苍老的手指上却戴着数枚硕大闪亮的宝石戒指的老者等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大家也都是为了暴风城，王位，兵力，粮食，金币，确实是我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很好，我也很高兴能与你们达成这个共识——暴风城的存续。”洛萨微微抬起下巴，蓝绿色的眼睛像冬日冻结的明镜湖，泛着凛凛冷光，“我来此正是为了在明早的圆桌会议之前告诉大家一些重要的事情。我不会继位，但是当然，我非常愿意继续守护这个王国，所以我希望可以成为摄政王，这需要你们明天提出议案。并且，我想再次启动最终召集令，与矮人，精灵，其他几个人类城邦发出照会，邀请他们来到暴风城讨论成立泛联盟。”
　　“泛联盟？这可能吗？”
　　“没这么严重吧？如果成立了谁来主导？”
　　“指挥官阁下太激进了吧？”
　　随着洛萨的发言，小小的偏厅又是一阵人声鼎沸，这一次，指挥官阁下却没有马上阻止他们的讨论，只是用坚定的眼神来宣告他必将执行的意愿。
　　“召集令不是问题，可是阁下用什么说服那些种族和城邦呢？”
　　一位女士说话了，剩下的贵族官员们讨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他们将视线投向执政官和洛萨，无声地表达着意见。
　　“不联合就会被灭亡。”洛萨沉沉出声，“兽族的力量和体型是人类的三到四倍，一个最普通的兽人都需要至少一个小队的精锐人族士兵才能考虑击杀。而兽人军团的数量不是任何一个人类城邦承担的起的。更坏一点，假如黑暗之门再次被开启，远在外星的兽人部落全面入侵，艾泽拉斯的所有种族都无法置身事外。这不是暴风城一个王国的责任。”
　　“这是否是您为了达到目的而故意作出的危言耸听？”
　　执政官女士提出了质疑。
　　“是不是危言耸听相信你们都有眼睛可以看到。郊外连绵的枯萎林地，死伤惨重的军队，还有牺牲的国王和守护者。”
　　“您成功了，执政的市政府都将支持您的主张。”
　　略微思索，那位女士轻轻点了点头，给出了承诺，她的视线滑过所有归属于执政派官员。
　　“我们也同意。”
　　议员，法官，贵族们相互交换着眼色，同样答应了。
　　见此，洛萨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统治者的角度和身份提出方略。方才他看似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开始还特地给了个下马威以震慑，但是这事能不能成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暴风城不是一个独裁的王国。

　　不知道那个书呆子还有没有在外面等他？这番辩论花去的时间并不少。
　　洛萨站了起来，先是理了理衣服，应该还是挺好的吧？这衣服可是他特地拜托王后选的呢。指挥官阁下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主厅。

　　重新踏入主殿的前一秒，洛萨刻意挺直了背。
　　宫廷乐师仍在奏乐，只是由激烈急促的快步舞曲换成了更为优雅缓慢的华尔兹圆舞。
　　舞池中央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对舞伴，大多数参加舞会的男女此刻都坐在环绕宫殿边缘的几张小圆桌周围。
　　指挥官不动声色地应付前来招呼的小贵族和官员，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背对着他，坐在东南方圆桌旁的卡德加身上。
　　嗜书如命的法师此刻不在看书或者研究宫殿花纹，而是和执着羽扇的漂亮女士们说话。
　　“达拉然也有舞会吗？”
　　“……没有，我们聚集在一起只为了更好的交流法术知识。”
　　卡德加强装着平静，这位女士请别摸我的手。
　　“魔法真是奇妙，可惜暴风城并没有法师学院，我也想学习魔法了，您可以教我么？”
　　“……这要看有没有天赋。”
　　继续平静，向后坐了一些，女士您靠的太近了。
　　“法师先生，你喜欢怎样女孩子？”
　　“……追求奥术真理的法师都不恋爱。”
　　法师窘迫地拉开已经攀上他手臂的想要依进他身体的贵族小姐。
　　洛萨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
　　走近圆桌，交谈的声音稳定地传入洛萨的耳中，差点让指挥官笑出声来。
　　“啊，洛萨爵士，很荣幸见到您。”
　　一位眼尖的小姐首先发现了指挥官，向他行了屈膝礼。
　　“也很荣幸见到您这样如月光般美丽的女士。”
　　洛萨轻轻颔首，吻了吻对方戴着手套的手背，熟练而不失时机地赞美了她。引得对方用羽扇掩起半张脸，咯咯娇笑。
　　听见他的声音，卡德加立刻转过身来。
　　你特么终于回来了！快让我走！
　　还来不及收起对女士的特有的礼貌性笑容的法师眼睁睁地看着洛萨莫名其妙地顿在原地。
　　而于指挥官阁下角度，回过头的小法师眼神晶亮，像在害羞地朝他微笑。
　　砰——
　　仿佛被铁炉堡矮人制造的火枪子弹击中，洛萨整个人都陷入了微妙的眩晕。
　　他知道卡德加的眼睛很美，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向下，眼头弧度恰如其分，丝状向内收拢的环形虹膜染着光点，颜色并不是令人惊艳的湛蓝或者碧绿，而是纯净蜂蜜般的琥珀色，时时刻刻都像流动着水光，天真纯美。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了？”
　　等不住似乎完全不在状态的洛萨，小法师从圆桌边站了起来，走到战士面前。
　　“？？？？？”
　　还未清醒过来，依旧沉浸在小法师笑容中的洛萨茫然地望着卡德加。
　　法师用看没智商的食人魔的眼神鄙夷洛萨，“我是说，我们可以走了吗？舞会快要结束了。”
　　“哦哦，走吧……”
　　虽然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塔利亚曾告诉过他，对待心仪的人只需要同意她的一切想法就好，洛萨从善如流，学得很是精湛。
　　但是对象仿佛有点不对啊？

　　离开大厅，深夜的冷风猝不及防地吹过面颊，能渗透厚厚衣物的凉意让神游的指挥官理智回魂。
　　卡德加搓了搓手，正准备施法让自己暖和一点。奥术的蓝光还未点亮，一件还残留体温，带着松木与银针气息的披风就盖到了他的身上。
　　卡德加愣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魔法变不出的温暖从最外的皮肤顺着血液蔓延到心脏。
　　“穿上。”
　　回过神的洛萨发现身边的法师因为出来的太急，只穿着稍显单薄外套，红润的脸庞也消褪了一丝血色。
　　于是他下意识地解了披风给法师。

　　“其实我有法术可以改变身边温度的。”
　　“……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