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韵gl》百里冉衾

37、求情

　　诺诺，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当司徒千羽离开后，楚诺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写有她名字的信，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现在却显得是如此的陌生没有温度。

　　子莜。

　　摸着那一笔一划，似乎此时此刻方子莜就坐在对面的桌上写着这封信，脑海里是她的声音在给她读着这封信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抱歉，我是个不合格的恋人也是个不合格的老师，没能陪你们走到更远的将来。

　　楚诺没有想到方子莜在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心里仍然挂念着她的学生，这是一种怎样的道德情操和思想情怀，当时写下这封信的她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但是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诺诺，即使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快乐。原谅我的自私，让你在我死后还陪我三年。现在请你忘了吧，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诺诺，你的人生还很长，要拿得起放得下，家人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

　　诺诺，忘了我。不要去追究我的死因，不要为我报仇，也不要伤害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陪陪小舒。

　　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即使你从来没有说过有关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人，纵使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诺诺，我爱你。虽然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三个字，但我不在意。因为你终究得忘了我，重新开始。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希望你能敞开心扉去追本属于你的幸福。

　　祝你幸福。

　　爱你的子莜。

　　信的内容并不多，可是楚诺却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看完。一滴滴泪水在纸上泛开，滚烫的温度晕染了笔墨。

　　楚诺不知道曾经方子莜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她只知道自己入目第一行就早已看不下去，泪水再三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看的人已是如此，那么写的人呢？

　　楚诺试图从纸上看出点什么，可终究只是徒劳。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么得工整，工整得让人怀疑。字里行间除了她的留白别无其他，然而楚诺并不知道方子莜为了写好这短短几行的字，用了大量的笔墨，草稿堆满了她的纸篓。

　　她不知道这是方子莜写过的不知道多少封信里面唯一一封她自己满意的信件。每每一提笔写下那个让她窒息的名字，泪水就模糊了视线、晕开了字迹。她甚至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只有那么一点。

　　方子莜的本意在于想让她楚诺看得清字迹，可是后来发现自己怎么写都写不好一封信的时候是打算放弃了的。可一想到未来自己可能不在她身边，依楚诺的性子必定会一直守着自己，守着那份承诺的时候她又重新执起了笔。

　　自己在的时候，她是希望楚诺能一直陪着自己。而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她又守着那份诺言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不管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希望楚诺能幸福。

　　所以她必须写好这封信，不仅仅是为了楚诺看清字迹，更是为了让这封信显得更加干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或许这样才能让人觉得当时写这封信的人是没有带入情感的。也只有这样楚诺才会忘记她，才会真正的去重新开始。

　　然而方子莜到底是低估了楚诺对她的感情，也许楚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方子莜当时写这封信的意图，但是她知道方子莜是希望自己过得好好的，可是方子莜一定不知道，她越是这么说她心里越自责。

　　更何况忘了她？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试着去回忆她们之间的点滴，她却让她忘了她？这又让她如何能忘记？如何不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子莜，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清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谁害了你。

　　收拾好心情，楚诺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进遗嘱的文件袋里。这已经是方子莜最后留给她的两样东西了，她不能再把它们也弄丢了。

　　考虑到自己哭过，楚诺是打电话让古飞琴来接自己。好在古飞琴没有问她什么，这让楚诺松了口气。她喜欢这种没有人打扰她的感觉，让人没有压力，不会感到压抑。

　　回到公寓简单的和小舒打了个招呼后，楚诺拿着文件回了房间。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就要好好保管，放在隐蔽的地方。在她打算放文件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份档案袋。

　　楚诺愣了一会儿，放好手中的文件取下了那份档案袋。档案袋是密封着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识，而档案也没什么重量。

　　看着手中的档案，楚诺沉吟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份档案袋，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要想知道里面是什么那必定要打开才能知道，可问题是这份档案是谁放在这儿的。

　　古飞琴和古含梦应该是不可能，而自己也没有，莫非……

　　可是她离开已经快三年了，这份档案袋应该是她生前放在她这儿的吧。作为一名老师，这份档案袋里面很可能是什么机密文件，比如试卷什么的。不过倘若是机密文件应该也不会让老师自行带回去才对，更何况这份档案的份量很轻不像试卷的重量。

　　不管里面是什么，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应该都没有用了。那么就算她打开也不算破坏文件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没打开过……

　　好不容易解决苏瑾然的事儿，楚彬银开车来到了楚诺所在的公寓。一想到等会儿能见到楚诺，昨晚的不愉快立即烟消云散了。在询问过管理员后，楚彬银是来到了楚诺所住的房间门口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是古含梦，看到来人她明显一愣，她没想到楚彬银会找上这里。

　　“大小姐。”

　　“嗯。”楚彬银点了点头，她本以为楚诺会在，然而房间里似乎除了古含梦和小舒外没其他人了。

　　“小诺呢？”楚彬银皱了皱眉，明明自己昨晚说过让她等她的。

　　“少主她不在。”

　　不在？楚彬银挑了挑眉，不在的话那又去哪儿了？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她应该不是躲自己吧。

　　古含梦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她是知道楚诺去哪儿了，问题就在于她觉得楚彬银喜欢她们少主，可她们少主心里又放不下曾经的那个人。

　　自己倘若说了，楚彬银势必会去找，然而她不知道她们少主想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可自己倘若不说，那么帮少主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少主她回去了。”再三思量，古含梦觉得还是告诉她比较好一点，以防万一。再说古飞琴和楚诺出门前也没让她别说她们去哪啊，更何况她也没说她们去哪，一个回去让人能想到的地方可多了。

　　不过在楚彬银的理解中，古含梦所指的回去应该是指——回楚家，而且听古含梦的口吻应该是楚诺自己回去的。

　　可这就让楚彬银想不通了，明明之前爷孙二人就闹得很不愉快，不管她回去是干什么的，她势必会碰到楚业矢，那她自己应该也知道。可现在又是唱得哪出？

　　疑惑归疑惑，楚彬银也没多想，是立马掉头回去了。不知为何，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楚诺，也只有见到楚诺她才能安心，毕竟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能不能在发生情况之前赶到。

　　楚彬银的担忧是正常的，她和楚诺错开了五分钟的时间。在五分钟之前，楚诺和古飞琴刚离开。

　　“少主，你去哪？”

　　那个时候楚诺终究还是打开了那份档案袋，里面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也不是什么试卷，而是一叠的照片。每张照片上几乎都准确到了时间，日期显示都是好几年前的。

　　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如果硬要说特别的地方的话，那就是照片上都出现过同一个男人，而且绝大部分照片的背景都是同一栋楼房。

　　因为时间过得有点久了的缘故，照片显得有些泛黄，然而这并不影响画质。

　　虽然楚诺不知道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又是谁拍的，但是她知道照片中的背景是哪，也知道照片上看起来经常出现在这栋公寓附近的人是谁。

　　只不过让她不明白的是，拍照的人为何要拍这些照片，照片上的人又在干嘛？很明显这些照片都不是在正常情况下拍摄的，很多张照片都只拍到了地面，再看到最后面的时候，甚至只拍到了一扇门的下半部分和一双穿着男士西装裤和皮鞋的腿。

　　通过门与门框的角度来看，那扇门似乎是开着的，而站在门口的似乎是一名男子，在男子的脚边楚诺发现有一些黑漆漆的颜色。

　　在前面几张照片上楚诺都没发现这个位置有这个颜色，她想应该不是什么脏东西印上去了，而且也不像阴影，可是照片上的视线实在太暗她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想起方子莜曾经和她说过她父母曾经是住在这里的，而今天司徒千羽和她说过方子莜的死是因为离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太近。

　　那么司徒千羽猜测的在方子莜手中可能持有什么证据应该指的就是这一份档案袋。对比这几张照片，楚诺发现那张半身照上的西装裤和皮鞋和前面几张照片上出现的人的着装是一致的……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那最后一张照片上她所看到的黑色阴影，极有可能是血……

　　难道是他，是他杀了她的父母并且还杀了她的她……

　　可是他也可能是第一发现者，也可能是司徒千羽说的线人。但是不管他是目击者也好，线人也好，杀人犯也罢，她都不能放任一个随时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人在她身边。

　　“回楚家。”那个时候楚诺差点冷静不下来，如果一切都像她想的那样的话，那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去告诉楚业矢，她已经失去过一个了，她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五分钟的时间差到底差了多少关键还是看车速，楚彬银担心楚诺会出事是下意识得开了快车，而楚诺那边是古飞琴在开车，因为楚诺没有催，古飞琴还是以平常的车速开的车。

　　虽然古飞琴不知道楚诺为什么要回去，但是她也没有问。楚业矢对楚诺怎么样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她心里的担心一点也不亚于楚彬银。本来她还在想楚诺会让她一起去，没想楚诺让自己呆在车里等她，这让古飞琴有些担心。

　　就在古飞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后视镜内出现了熟悉的车影。车上的人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得下了车，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不知为何，看到那人进了客厅后，古飞琴松了口气。

　　只要她在，少主一定不会有事。

　　楚诺下车后是一刻也没停留得冲向了楚业矢的书房，她知道此时此刻楚业矢一定就在那里看文件。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照片，如果没有那些猜测，楚诺也不太想来。她还清楚得记得上上次她被关在这里，上次她爷爷还煽了她一巴掌。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脑海里无数次循环的猜测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以至于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楚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猜测到那个人可能对她不利、对楚家不利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来找楚业矢而不是找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问为什么。

　　也不是楚诺不想去找，而是因为她对照片上的男人并不熟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再说，倘若那个男人真是凶手，那么自己这么做必定会功亏一篑。

　　所以她来找楚业矢，可是在进入书房面对楚业矢的时候，楚诺又忽然冷静了下来。原先那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的火花似是在这一刻消亡殆尽了。即使那些照片可能是真的，可那些都是她的猜测而已，无凭无据的，楚业矢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你怎么来了。”在听到敲门声时，楚业矢以为是自己的属下并没太在意便让人进来了。只是半天没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人后是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窗边背过了身，他没想到是楚诺。

　　自从上次他煽了楚诺一巴掌后，两个人似乎有一阵子没见过面了。手链不见，他至始至终都觉得是楚诺拿的。毕竟这个家里除了楚诺没有人会拿。既然手链不在自己这里了，她为何还要来？难道是以为自己在欺骗她不成？

　　想到这里，楚业矢心里一肚子火。就在他想发作的时候，身后膝盖着地的声音让他心里一怔。

　　他还以为是他听错了，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楚诺从来没向他下跪过，而今天……

　　难道是认错？

　　楚彬银原本是打算拉住楚诺好问问她回来干嘛，转念一想觉得楚诺不会告诉她也就没有追上去。她选择跟在后面看看楚诺到底要做什么，选择跟在后面后她也有担心过楚诺会发现，但奇怪的是楚诺并没有发现她。

　　当楚诺进入书房后，楚彬银沉吟了一会儿，来到书房的门口，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个点楚业矢应该还在书房，看来楚诺是来找楚业矢无疑了。

　　透过房门的缝隙，事实证明楚彬银想的没错。她看到楚诺背对着自己，而楚业矢拄着拐杖走到了窗前。那一刻四周静极了，书房里的对话楚彬银是听得清清楚楚，楚业矢的问题也是她想问的。

　　在静默了片刻之后，楚彬银看到楚诺毫无征兆得在自己眼前下跪，那一刻不只是楚业矢心里一怔还有楚彬银。

　　在她的记忆里楚诺从来没向楚业矢下跪过，纵使小时候犯错被楚业矢责罚也从未下跪求饶过，而这一刻到底又是为什么？

　　不会真的是因为拿了那条手链回来认错的吧？可是她觉得不大可能，楚诺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且她也有让人调查过，手链丢的那一天楚诺没有来过楚家。

　　左思右想她都觉得楚诺不是来认错的，在楚诺跪下的那一刻她心里一咯噔。有了上次的例子，楚彬银很担心楚业矢会对楚诺出手，就在她差点忍不住推门而入的时候，楚诺的话却是让她愣住了。

　　“我不许你把姐嫁给许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