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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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高原，你是故意的。”办公室里，铁路拿着酒精和纱布正在给高原处理伤口。而高原就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上，一只手扔给铁路处理，另一只手到处摆弄着，两条腿不安分的晃来晃去，东瞅西望笑的像个小孩子。
“在我已经预警的情况下，在那种角度，面对一个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对手，你是不可能被击中的，除非你想放水。”
“这里是Ａ大队，不是怒江峡谷。所以不管是为你，还是为我，咱们都得给张卫国同志留点面子是不是啊铁路？”高原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铁路笑的开开心心，“我记得这是你教我的啊，凡事不要做绝，得给人留条活路。”
“难得，你还记得这句话。我还以为你一句都记不得呢！”铁路没抬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对方的伤口上。
“一句记不得？”高原仰个脖子对着天花板翻眼睛，“铁路，你不会是还在生我气吧？”
铁路没有答话。高原伸腿踢了下铁路，铁路没有反映，高原颇有些郁闷的眨了眨眼，嘴一歪，眼珠子转啊转，似乎很有些无奈，可看他的样子却完全感觉不到。高原的表情总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平衡感，将残忍与天真，冷酷与热情完全地融合在一起，使整个人有种奇怪的魅力。就像他此时用一种闷闷的声音说话，可他的眼睛却露着兴奋的光。“我不远万里辛辛苦苦路来干一公务兵的活，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再说，这都几年前的事了，你这气，也该消一消了吧？嗯？”
铁路给他包扎好了，又看了看，确定不会有问题才站起来，洗手，拿了手巾擦，慢慢说：“高原，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怪，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你果然还在为这事生气啊！”高原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桌子上跳下，直接扑到铁路身上，搂着铁路的脖子，继续用那闷闷的声音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那时真的是身不由己。当时，我家老头子能不能把个副字去掉，全捏在那人手上，我要不乖乖娶他女儿……”
“你瞒着我结婚是身不由己，你在结婚前,让你父亲找关系把我弄到陆院去做一名老师，也是身不由己？”
“我那不是怕你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伤心吗？”高原的脸在铁路肩上蹭来蹭去，像只小动物。
“是嘛？”铁路抬头，看着天花板，继续用毛巾擦着手，也没有理他身上的那个高原，“我能不能换种说法，你--高原，怕我闹事，所以提前把我发配了！”
“不要这么直接么？！铁路！你不是这样的！”高原笑，同时抬腿蹭了蹭了铁路。
“是么？”
“好了，铁路。对不起，我错了！”高原一脸后悔，很真实很诚肯，真实到残忍，诚肯到残酷，他的真实是肯定了铁路的说法，他的残忍是即使他承认铁路说的都是真的也并不认为这是有什么大不了。他的认错就好像他只是不经意间抢了铁路的棒棒糖。
“原谅我好不好？”
“我在陆院二个月，至少有三批人想借调我，可惜都没成功。高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在背后。你就这么想把我困死在陆院？让我的军事生涯结束以一个文职结束？”
“一线太危险，我担心你安危所以才这么做的啊！”高原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很是委屈，一脸的我是为你好的表情，结果换来铁路毫无温度的微笑。
“高原，你怕我们之间的事情暴光，你怕我影响你父亲的前途，你更怕我影响你的前途。”
高原忽然愤怒了，他吼：“我都说了，我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高原，你又是凭什么肯定我会原谅你？”
“凭……”高原的愤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见他笑嘻嘻的转过头，反手打开铁路办公桌右上角的第一抽屉，轻车熟路地从一堆文件下面翻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影，蓝天白云下，两个学员打扮的大男孩笑的没心没肺，“这么多年了，你不但没有丢掉这张照片，还保持着老习惯，把他放在你桌子右边第一个抽屉的最下面。你看，习惯难以改变！你永远都改不了。铁路。你喜欢我。这个也就像是习惯一样，哪怕只是习惯。我就是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一定会原谅我的！”
极度的自私自利，完全凭个人好恶行动，绝对不顾他人死活。看着高原的笑容，铁路想起了他们毕业时，一位王姓教官对高原的评价。他还记得当时他听到这番话的反应，不赞成不反驳，只是静静微笑。然后，那个教官一脸无奈地看了他很久很久看后，最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对他说，铁路，这样的高原是你造成的。他楞住的时候，教官开始给他解释，高原这小子，天生好相貌好脑筋好家世，这样的孩子通常骨子里都带着点戾气。他家里人把他送进军队，或多或少也是希望能磨磨他的性子。可是，没想到，他遇到了你。在他人生当中最关键的几年，在他完全依赖你信任你的时候，你不但没有约束他，反而更加无条件的纵容他。结果，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表面上什么都好，骨子里，除了他自己，他会在乎谁的死活？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铁路想，除去表面那层好孩子皮，高原的乖张，第一个尝到恶果的，就是培养出这种个性的自己。
“你说的对，这只是一个习惯。那么习惯，也无所谓什么原谅不原谅。”
“铁路，你怎么了？”高原似乎有些焦躁，他转来转去，忽然贴进铁路耳边轻笑，“难道是因为那个叫袁朗的？”
不待对方回答，高原又低低笑道，“我就知道。不过，铁路，你是我的东西，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关心，比如说你在陆院都都认识了谁都和谁接触。铁路，你不要逼我！”
“不要逼你？”铁路淡淡地微笑，然后猛地起身，将毫无防备地高原压在桌子上，右手紧紧地掐住他咽喉，“我一直都在奇怪，一个老虎团的连长，为了争风吃醋的事情，就敢带着枪去找一个小排长麻烦。老虎团的人就那么完蛋？！而且之前他在老虎团又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原来，会是这样。”
“我再说一遍，你是我一个人的东西，我讨厌别人碰到！”
“强盗逻辑。”
“我最擅长。”高原不反抗，“铁路，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这么说我，难道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铁路下手不轻，高原被卡的有点喘不上气，脸上虽然还是笑嘻嘻地，在最后一句提到袁朗时，眼睛里却是恶毒。
“这种对话没有营养。我不会和你说什么。不过，你认识我的时候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铁路俯下身，看着高原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也不要逼我。”
“铁路！”高原微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铁青的看着铁路，“你在威胁我？就为了那个袁朗？！”
“不，”铁路加重了右手的力道，“我在警告你。”
高原愣了愣，如点漆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铁路，里面似乎又有水汪出，忽然间他左手操起桌上的钢制笔铜往铁路头上砸去，铁路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险险躲开，手也放开，然后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冷冷地看着高原从桌子上挣扎着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就像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一样，仿佛两只受伤的野兽，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在做最后的博斗，无人退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高原先开了口。一如以往一样。他脸的暴戾已经退去，重新换回了那一脸略带孩子气的微笑。
“对不起，铁路，是我错了。”高原走到铁路面前，抱着铁路说，“不过，我也不会说再也不见的话。”
“好吧，铁路，你可以喜欢他，不就是袁朗么！你要喜欢就喜欢吧！就算我对你的补偿。”高原说的甚是轻松，就好像铁路不过是喜欢上了AK而不是惯用的斯通纳，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只有三年，三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三年？为什么？”
“因为未来三年，我父亲打算给我铺一条路，所以，这三年，我们还不能在一起。不过，三年后，就没有问题了。”高原说的很开心。
铁路点点头，“你的话说完了吗？”铁路把高原从身上拉下来，走到桌子边，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照片，转身看着高原。
“照片。”铁路说，对着高原晃了晃。然后，铁路拿出打火机点燃，“呐，只是习惯么！就想我习惯抽烟，都是可以改的。门在你后面，麻烦你出去。”
看着照片一点点的变成灰烬，高原的脸色又是铁青，过了许久，才勉强笑着说，“好，我走，不过走之前，给你个忠告，你怎么削你的南瓜没什么关系，可别把我弟弟给压太狠了，否则……还是算了，反正你肯定也不会听。”高原耸了耸肩膀，对着铁路一个大弯腰，“小生告辞。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