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115、30-32

　　30
　　张卫国没有食言，几个月后，铁路再次接到一纸调令，由陆院，至新成立的A大队。几乎和他到达的那天一样，铁路离开的那天，也是个雨天。整整二公里，由宿舍至学校大门的林萌路上，铁路走在前面，袁朗，他的学生，他唯一没有拒绝为他送行的人，拎着他的行李，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即不太远，也不太近。
　　一直到铁路把行李全部装上车，袁朗都没有说话，或者说，是自从袁朗知道那纸调令的内容后，他就拒绝再同铁路说话，那怕只有一个字。袁朗心里很清楚这种沉默，换种说法可以被称为无理取闹，但他拒绝改正。因为对方是铁路，所以他觉得他可以变着法地恣意任性，并借着这种别扭地方式来向铁路表示：他在乎他，他重视他，他喜欢他，他的世界里，他是最最最最不能缺少的。可是，他要走，走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了。所以，他很难过，非常非常地难过。
　　而这一切，铁路明白，不但明白，而且熟悉，熟悉开始觉得危险。铁路的直觉在不断地告诉铁路应该躲开，但是下意识地，铁路却开始用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地方式骄纵着袁朗。甚至就算到了离别的那天，也不例外。当铁路看见借着他装行李的功夫，手里拿着伞，却故意把自己淋地像只落汤鸡的小狼崽子在不算温暖的天气里，冻的瑟瑟发抖时，铁路的第一反映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袁朗身上，然后打着伞，用很温和地声音对袁朗说，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回答铁路的是一头一脸的水珠子，落汤鸡一样的小狼崽子收起爪牙，像小狗一样，使劲甩了甩他的毛，然后恶狠狠地盯着铁路，同时继续保持沉默。铁路强忍住笑意，掏出手绢，帮袁朗把脸擦干，然后铁路告诉袁朗，我会给你写信的。
　　袁朗想说我不稀罕，还没开口却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了铁路一脸口水，这下铁路的再也绷不住了，用空着的那只手，笑眯眯地搙了搙小狗脑袋上的毛，说袁朗啊，个子没长，脾气见长啊！
　　这一摸摸得袁朗脾气更大，几乎是磨着牙告诉铁路，他比二个月前长高了一公分，他现在一七三了。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铁路将原本就不多的那点怒气引的更加离题三百里，完全忘记最开始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这样的招数，在很多年之后，由同样进化成老狐狸的袁朗用在吴哲身上时，效果却截然相反。那是两人确定关系的第一次争执，大硕士的语气严肃地几乎像在念悼词：袁朗，请你不要用这种置身事外外加游刃有余地态度来对待我，我爱你，我是你的恋人，请你认真地对待我以及我对你的爱，我和你，至少在感情方面是完全平等的。也许是时代变了，也许仅仅是年纪和学识的差距，袁朗觉得二十四岁的吴哲远比十八岁的他来的聪明看的更远。假如当年的他有吴哲一半的勇气对着铁路吼，而不是像只小狗一样跟在铁路后面哼哼叽叽，那事情完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他和铁路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当然，这么说并不代表，很多年后的袁朗对很多年前的铁路心存芥蒂，相反，很多年后的袁朗极为感谢当年的铁路给他们双方或者说，至少是他，留了余地，让他遇见一个叫做吴哲的小孩时还有勇气去爱。但是，或多或少，袁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当年铁路虽然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但却没来得及教他怎么去爱。至于铁路他自己，至少在当时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与袁朗之间的互相不信任，就是由此时开端。
　　然后，当十八岁的袁朗正准备冲着二十七岁的铁路张牙舞爪，却被铁路突然的拥抱圈在怀里，耳边，是铁路的很低很温柔地声音，铁路说，乖，听话，我等你啊。
　　十八岁的袁朗很不好意思，十八岁的袁朗很想说，喂，你当哄孩子啊。可现实里，十八岁的袁朗什么都没说，十八岁的袁朗，隔着挺厚一层衣服吭哧吭哧地铁路肩上啃了个印子后，头也不回的跑了。然后，二十七岁的铁路在袁朗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雾中后，乘上了送他去机场的车。
　　而袁朗借着拥抱的机会，几乎鼓起了全部勇气塞在铁路口袋里的那张纸条，却是在铁路到达A大队整理行李的时候才被发现的。拿着那张写着歪歪倒倒一排字的的纸条，铁路站在房间里笑了好半天才勉强忍住，开始到处找地方放袁朗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然后就在铁路准备将袁朗的纸条夹进他搬那都带着的资治通鉴时，意外发生了，他找到了另一张纸条。同样歪歪倒倒的一排字，笔迹却是另一个人。铁路拿起那张他很久以前就以为丢失了的纸条，看了一会，期间几次想撕掉，最后，却还是把它夹回了原处。而袁朗那张纸条，铁路把它锁在了抽屉里。隔着十年的光阴，两个几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写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句话。前者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来找我啊！后者说，你知道我喜欢你，来找你啊！铁路想，就因为那一点点的不同，他也要好好地对待那个袁朗的小孩。
　　一年后，铁路成了A大队三中队三小队的头，袁朗老老实实地在陆院指挥系读书，每隔半月，书信往来之，于是日子过的越发平稳，稳到铁路偶尔梦到红箭的时候，醒来后都恍如隔世，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事实上，说上辈子也不为过，因为红箭已经消失了。就在铁路来A大队之前，红箭被拆成了几大部分，分别构成了后来几大军区特种部队的雏形，他们老A就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块，而红箭最精华的那块，就成了现在的怒江峡谷部队。铁路过去的那群战友，就像歌里唱的，真的成了五湖四海。铁路觉得这样也挺好，都说相见不如怀念，至于他和高原，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的比较好。
　　可是，高原并不这么想，高原想见铁路，很想很想很想，甚至，想得要命。
　　所以，通过战扬的关系，知道几大军区特种部队联合汇演的名单里有铁路时，高原几乎没有犹豫地向他的中队长以及大队长提出要求参加的申请，然后没有悬念地得到了批准。
　　所以，当铁路和他的队友乘飞机来到怒江峡谷基地时，当铁路和他的队友正在向基地中间的集结点走时。铁路听到口哨声，很短，极清脆。那声音是如此熟悉，以至铁路甚至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地回头。然后，铁路看见，那人站在不远处，穿着最新式的丛林作战服，手插在口袋里，一笑，如春水映梨花。

　　31
　　夜里失眠的时候，铁路曾设想过他与高原再次相见的情景，他以为那个时候，控制自己的情绪将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时，所有情绪，无论正面与负面，于瞬间全部消失，他看着那个人笑着向他走来时，冷静地近乎于漠然。甚至当那个人抱着他，在他耳边用小孩子撒娇般的语气问有没有想他时，他仍然为自己的漠然感到惊讶。如果说高原的善于忘记是出于他的天性，那么他的健忘又是出于什么呢？
　　高原则似乎完全没有铁路这般烦恼，即使当他发现铁路看他的眼神如同陌路。他依然笑兮兮地拉着铁路抱着铁路粘着铁路，就像二年前一样，或者说，就像之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一遍遍地问铁路，有没有想我啊，然后仿佛得到了铁路的回应一般，笑得越发的灿烂。很快，这种微妙的平稳被打破，铁路推开高原，转身离开。高原没有阻止，高原忙着向他的队员解释他与铁路的关系：他叫铁路，他是我的同学，他是我的战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在越南，我与他同生共死。而铁路的队员，则没有这么好运，即使个个一脸疑惑，却没从铁路的嘴里听到关于高原的半个字。
　　当天晚上，汇演前聚餐。为了方便之前红箭的家伙们交流感情，上面没有规定得按部队落座。很自然的，高原毫不客气地跑铁路旁边坐着，嘴里，更是铁路长铁路短的叫着，引得同桌的红箭前队友们嫉妒的要命，异口同声指责高原眼里永远只有铁路一个人。高原咬着筷子在那笑，说那是自然，我这条命都是铁路的。话音未落，铁路放下筷子就想站起来走人，却被高原一把拉住，说铁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还在生我气，气到不想看见我，可是，你总不能因为不想见到我，就不见这么多弟兄吧？！高原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低眉顺眼的听话模样，甚至就连那笑都乖得不得了。同桌的那群人，当年被铁路带的，惯高原惯成习惯了，如今看见高原那样子，以为两人闹什么别扭，便纷纷开始劝铁路，说算啦算啦，咱少爷都知道错了，书童你就原谅他吧。铁路被怎么一闹，知道走不成，心思反而定下来，当下也是一笑，说你们怎么不问问他，都错在什么地方了。高原见铁路笑，以为事情以为转机，端着酒杯敬铁路，说我错就错在，没提前告诉你，我要结婚。众人跟着起哄，说铁路铁路你别气啊，这小子不光瞒着你，哥几个没一个知道的。如今这小子也低头了，你把酒喝了，这事就算结了。铁路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高原递过来的酒，然后顺手直接给泼高原脸上了。铁路这手来的极快，幸亏他们这一桌位置安排得极偏，所以从铁路泼酒到离席才没引起大动静，只是看得他们自己这一桌人个个目瞪口呆。然后等一桌子人反应过来。铁路已经彻底走的连人影子都见不着了。依高原的性子，大家都以为他要恼，没想到高原却是所有人里面最不惊讶地一个，笑眯眯地拿起毛巾擦脸，说哥几个继续，今天这事，哥几个就当没看见。话虽这么说，一群人里面还是有人说，铁路今天这事干的有点过了。高原一口气灌下二两白酒趴桌子上笑，说这事还真不怪他，要是错的那个是他，估计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这点酒又算什么。
　　折腾到半夜，高原喝多了，醉得有点神智不清。他现在小队的副队长送他回宿舍，他非抱着人家不撒手，让人家不要离开他。那副队长给他闹的没办法，只好由他粘着。结果等第二天早晨醒过来，高原倒是神清气爽了，那副长硬是给折腾的一夜没合眼两大黑圈跟熊猫似的。
　　当天下午开始汇演前分组，三十二个参赛小队分为八组。分组规则挺简单，弄一大箱子，放三十二个写好数字的乒乓球，由参赛队伍的领队依次抽，抽到1-4的是一组，抽到5-8的是一组，以此类推。A大队做为最新组建的一只队伍，这次一共派了二个小队参加。抽第一队的时候还好，抽第二队的时候，张卫国看到分组结果，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铁路倒还好，看完结果，就带着人去领装备。结果在仓库门口，又看见了高原。
　　高原笑兮兮地和铁路打招呼，说真好，我们一组。
　　铁路没说话，看了高原一眼，继续跟军需的哥们在那对装备。
　　高原凑过去揽着铁路的肩膀说，铁路，这可是张卫国抽的喔。
　　铁路侧过身子把高原那手移开，说高原，我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么不要脸啊。
　　铁路这话讲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高原手下那群蛇崽子当时脸色就拉下来了，高原本人就算再没脸没皮也给讲的一僵，半天才缓过劲来，神色很是尴尬。铁路手下狼崽子们倒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铁路，觉得自己老大实在是太帅了，怒江峡谷的毒蛇怎么啦，咱老大想骂就骂。
　　领完装备，铁路带队走人，高原叨着烟在他身后叫他。铁路回过头，说高原，我不是你，公事私事，我还分得轻。又是噎的高原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上午，汇演正式开始，第一场比赛，是沙盘推演。八个组，分成四队，进行对抗。
　　比赛开始前，高原他们老大一个劲地在那夸自己家崽子在进攻方面有多强，谁遇见谁倒霉，张卫国听了冷哼一声，说那是没遇见我们家铁路，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真正的全方位人才。两人说着说着开始冒火星子，搞的其他两位老大哭笑不得，说你们俩掐个毛啊，都一组的，等分了组争冠军的时候再掐。
　　结果更让高原他们家老大喷血的事还在后面，比赛正式开始后，他们家那个在家里从来不知防守为何物的崽子，竟然干起了防守，而张卫国嘴里那个虽然是全方位人才但是防守方面绝对万里也挑不出一个对手的铁路竟然充当了进攻的角色。张卫国则更是落井下石的在旁边解释，看见没看见没，你们家那个小东西，在我们家铁路面前，最多也就是打下手的命！有什么好拽的。高家老大想反驳，却无从下嘴，含恨走开去观察另外三组怒江小队所在的比赛。
　　等高家老大走了，张卫国看着比赛却再也笑不出来，倒不是因为铁路要输，根据他的经验，铁路赢得这场胜利只是时候问题，张卫国担心的是别的。根据比较规则，因为要完全模拟被电子全频干扰的战场环境，同一组的进攻方和防守方被禁止交流。但是，这对铁路和高原来说，完全没有形成任何障碍。铁路知道高原想干什么，高原知道铁路想要什么，他们完全不需要配合，他们是简直就凭着一种本能般的默契在进行这场比赛。
　　眼见大局已定，同组另外一位也是红箭出身的老大问张卫国，说这两小子我好像记得都是你带出来的吧。
　　张卫国说那能呢，就铁路是我的，那个，我可教不出来。
　　那老大直摇头，说肯定和你有点关系，不过，我记得那会在红箭的时候，如果两人单独出任务，高原肯定负责攻击，铁路肯定是负责防守。怎么放一块的时候，就全反了呢。
　　张卫国叹了口气不说话，心里却和明镜似的。铁路只有和高原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完全放弃他作为防守者的责任，伸出他利瓜向别人展示他进攻的天份。而高原则只有和铁路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完全放弃进攻的欲望，收起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作一个纵揽大局的防守者。这两孩子啊，张卫国又叹了口气，吐出三个字，作孽啊！

　　32
　　沙盘推演一共进行了两天，铁路高原他们那组四胜三平一负排第三。以他们这组人的平均年纪资历来看，这成绩着实不错。一大帮子人，包括夜老虎和神剑的两个小队长最后对这成绩都挺满意，除了高原和铁路。铁路是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高原则是直接拉下脸声色俱厉：有什么好高兴的，八个组，我们组的伤亡最大！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就算胜，也是惨胜！以牺牲战友生命作为取得胜利的代价，很值得骄傲吗？！
　　高原这话虽糙，理却不糙，其他人不好说，至少夜老虎和神剑的两个小队长给他讲的顿时脸涨地通红。高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说，铁路猛地咳嗽了二声，说责任在我，主要是因为我突进太前，导致侧冀出现空档，才造成我方人员大量伤亡。话一出口，高原就听出铁路在帮夜老虎和神剑的两个人挡，当下冷笑一声，便不再深究，转过身去研究明天的比赛项目。于是，后面的比赛中，他们这一组，夜老虎和神剑两个人虽然对铁路心存感激，但是，却把高原当作了他们这一组的头。不是觉得高原最强，而是觉得高原最让人放心，虽然鬼知道这莫明其妙的信任感是那来的。
　　第二场比赛是实地模拟城市地形作战，这对怒江的毒蛇和老A的饿狼来说，都是弱项中的弱项。在夜老虎和神剑顺利攻入目标点后，铁路和高原在各自人马全部报销后，被防守方的狙击手死死地挡在离目标点只有五十米远的一幢三层破楼房里。
　　这是从铁路到怒江后，第一次与高原单独相处。铁路想像不出，为什么就算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高原依然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对着他笑，对着他闹，甚至，抱着枪坐他旁边，跟撒娇似的一遍遍地问他，铁路，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铁路听得烦了，用标准战术动作给自己换了个位置，无奈对方狙击手道行太深，就这么个小小的动作，虽然没打着他人，那一枪打飞的水泥碎片还是在铁路脸上咬了个不深不浅口子，开始流血。高原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明知道对方狙击手也许正等着他动呢，还是不管不顾地往铁路那边去了。紧靠铁路旁边坐着，脱下战术手套打算拿急救包给铁路止血。
　　铁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他妈有病啊，找死是吧？
　　高原听了也不生气，笑兮兮地说铁路铁路，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铁路扭过头，不想再理他。
　　高原掏出急救包，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想让我滚，但是，我滚之前能不能先止了你脸上的血？
　　铁路不耐烦地推开高原的手，说你知道就好，一点小伤，用不着包。
　　高原想了想说也是，然后突然湊上去舔铁路那伤口。铁路吓了一跳，想踹高原走，无奈对方狙击手正等着他们乱动，所以也不敢挣扎，只好由着高原一点点地舔那伤口。
　　高原为了帮铁路消毒，舔了一嘴的伪装油彩，苦的眉毛都快扭一块去了，可看铁路那样子，非但不领情，反而好像还在怪他多事。顿时有些气恼，也顾不得是啥环境，捏着铁路下巴就亲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你自己尝尝有多苦。
　　铁路虽然知道高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却没想到他能大胆至此。虽然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模拟作战训练场里没有安装监控装置，但是他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绝对在对方狙击手的视界范围之内。高原竟然就这么亲过来了？铁路愣神的时候，就被高原逮了个正着，那吻不再限于唇间，而是划入口齿深处，似乎是为了报复刚才铁路的无视，高原甚至还在铁路舌头上咬了一下。
　　铁路反应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抬手给了高原一耳刮子，不算太重，也打的高原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高原似乎要发作，运了半天气，又忍了下来。还是抱着枪靠着铁路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铁路说话，说铁路，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在天台上的事情，就是大一的时候，你安慰我，说我肯定会长高那次。
　　铁路冷笑连连，高原叹了口气，说铁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第一次亲我，你说你喜欢我，我是你老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忘。
　　很好，铁路吐了口唾沫，刚才高原那吻也弄得他一此油彩，你继续说。
　　高原又叹了口气，说铁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如果不是身处的环境，铁路真想站起来给高原鼓掌，好一个情深意重好一个生死相随。铁路扭过头，挺认真地看着高原，挺认真地说，谢谢你还记得，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铁路这话虽已将往日情份抹得一干二净，高原听了却是欢喜异常，紧挨着铁路细声慢语，铁路，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你不会这么恨我。铁路面带不屑冷笑不答，高原只好又柔声劝道，铁路，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然后不待铁路回话，高原已拎着枪冲了出去。之后由于高原吸引了狙击手大部分注意，铁路成功冲入目标，至于高原自己则给人挂了。
　　比赛结束后，姚建国作为高原的老大指着高原鼻子骂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骂完了又冲张卫国吼说你们死老A太不像话拿我们当炮灰！张卫国正要回嘴，就看见站姚建国身后的高原正冲他挤眉弄眼拱手抱拳，意思是您老千万别回嘴不然他能逮着我骂到明天早晨。
　　张卫国虽不喜欢高原，但看在他刚才护着铁路的份上，冷哼一声转身走人。姚建国一拳打在空气上心情自然极度不爽，刚好回头看见高原模样顿时心如明境，追着高原骂你个吃你爬外的小兔崽子。
　　之后休整一天，开始为期三天长途武装越野。
　　而那个人情A大队到底还是还给了怒江峡谷，比赛最后一天泅渡时，在河中间，高原腿部突然抽筋。此时正值雨季，河水湍急，离高原最近的几个人眼看着高原往下沉却游不过去，也就在这时候，明明离高原最远的地方，有个人跟疯了似的扔掉了所有装备朝高原游过去。等大家反应过来，高原和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那次比赛中出的最大一次事故，所幸没有造成伤亡。直升机在河下游的滩边找到了高原和铁路时，高原神智还算清楚，而铁路则因脱力陷入昏迷。医护人员想将两人送上直升机，却发现铁路虽然昏迷，揽着高原肩的手却怎么也扒不开。怕铁路伤着，高原不让人再碰铁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抱着铁路上了飞机，然后一上飞机，就着抱着铁路的姿势昏了过去。
　　两人整整在医院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全部结束。根据各小队在团体比赛中的各项表现综合打分，高原他们那队是第九，铁路他们那队是第十四。张卫国对这个成绩很满意，姚建国对这个成绩很不满意。就看见同一个病房内，张卫国拍着铁路肩膀在夸，姚建国指着高原鼻子在骂，劈里啪啦好不热闹，弄得小护士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两人又在医院观察了一天一夜，确定没有啥后遗症后，医生大笔一挥放两人回基地。
　　当天晚上，又是全体聚餐，经过这十来天的折腾，虽然文无
　　第一武无第二这一大帮子大老爷们嘴上谁都不服谁，心里却都是把对方当成真汉子了。再加上大BOSS也说了，今晚上不醉不归，于是更是桌桌喝了个脸红脖子粗。
　　铁路和高原按分组的情况又给分到了一桌，考虑到两人才从医院出来，这桌闹的再利害，也没闹他们身上。倒是姚建国给人抓住非要逼着唱首歌，高原知道自家老大向来视唱歌跳舞是娘们干的事，于是挺身而出代老大受过。一口京剧着实字正腔圆，我骑白马，走三关，我一心只为王宝钏。那眉眼，似笑非笑，越过众人，直逼铁路。张卫国恨的牙根痒痒，却发作不能，准备过去劝铁路千万别再被人骗卖了，一眨眼，却找不着铁路的人了。
　　高原见铁路出去，当下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在回宿舍的路上，高原把铁路拦了下来。让铁路去他宿舍，他们得好好谈一谈。如同过去四十八个小时，铁路一言不发完全无视高原的存在。高原
　　冷笑，指着路过的纠察低声道，铁路，你要不介意闹的天下大乱，我也不介意在这和你谈。想到张卫国的那一脸痛心表情，铁路和高原去了他的宿舍。
　　谁知一进门，铁路便发现自己错了，高原根本不准备和他谈。高原在他完全没有防备地状态下，把他按倒在床上，用准备好的登山绳从背后缚住他的双手，然后整个人跪坐在他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早有预谋。
　　铁路终于忍不住骂脏话，高原，你他妈的闹够了没有？
　　高原慢条斯理地解铁路胸前的纽扣，说铁路，你还记不得记得这事咱们当年的笑话。然后突然一笑，如桃花灿烂，我说我腿麻了动不了，你生了好大的气。
　　铁路闭上眼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