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安道》糍粑鱼

7、提亲

　　但凡在长辈们看来不像样的事，凤初做起来最是利索。第二天大早他就打听到了皱眉君的动向并给我通风报信，我没能马上出门——阿爹阿娘又来了，阿爹依旧是暴怒如雷，阿娘也仍然是劝我。
　　我连听的心思都没有。
　　好不容易他们回去了，凤初派来的丫鬟便偷偷带我出门去——凤初在外面等我好久了。
　　“他去了万太傅家里。”凤初透露他打听到的消息。
　　“他一定是去看万箴了！他也一定是为了万箴才上我家退亲，反倒叫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错，真是气死我了！”我恍然大悟。
　　凤初对八卦一向有着格外诚挚的热情：“裴越尘和万氏的女儿？快快说给我听！”
　　我便将那天去万箴家的事告诉了他。
　　“就这些？”凤初听完，竟然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我很是不满：“什么叫就这些？这些还不够？”
　　凤初鄙夷地望着我：“我还以为你们抓到他和万箴卿卿我我，结果不过是万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罢了，亏我还这么期待。”
　　“要是抓到他和万箴卿卿我我，我还会被阿爹指着鼻子骂么？”我翻了个白眼。
　　“今天你打算怎么办？”凤初问我：“堵他一次容易，但他是个聪明的，下一次可就难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揍他一顿，告诉他我早就想退亲了。”
　　凤初哭笑不得：“他损了你的脸面，你泄个私愤就满足了？”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
　　凤初刷的一声甩开扇子：“无论能否抓得到证据，只管把他心有他属的流言传出去，这事就算扳回来了。”
　　我怔住了。
　　听起来像个好主意。
　　“可是……可是……”我犹豫极了：“这样不好吧，万一他和万箴是清白的呢？”
　　他未必对万箴无意，可就万箴那个书呆子样，肯定对他没什么意思，皱眉君的声誉不重要，可万箴……我下不了手。任谁见过万箴一次，都会明白，阿娘老说我傻，可看人这桩事上，我可不觉得自己傻。
　　“他和万箴清白不清白，关你什么事？”这回轮到凤初翻白眼了：“谁现在被他害得有家归不得？”
　　“可是万箴……”
　　“万箴也不关你什么事！”
　　“算了还是揍他一顿得了……”
　　凤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揍他一顿能改变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蠢呢？”
　　“让他告诉人家，是我提出退亲的？”我试探着问。
　　凤初拿扇子遮住脸，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凤初并没有直接去万家，而是先去了附近的酒楼，我正奇怪，突然从酒楼里出来许多人。
　　“我喊了几个人来帮我揍裴越尘。”凤初摇着扇子，笑得奸诈：“揍人就得有气势不是？”
　　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狐朋狗友。
　　大家各自上了自家马车，跟在我们马车后面，向万家驶去。
　　凤初先前那么嫌弃我，此刻看起来却兴奋极了，我疑心他只是找个由头揍皱眉君一顿罢了，毕竟以皱眉君之名，京中许多游手好闲之辈都不太看得惯他。
　　而凤初又是这帮游手好闲之辈里的翘楚。

　　到了万家，门口果然停着裴氏的马车；除此之外，还停了一匹马，旁边站着一个十分眼熟之人——忆良。
　　“良哥哥，你来做什么？”我惊讶叫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忆良只扫了我一眼，向凤初招了招手：“凤初，你过来；其他人站在那里不许动。”他还特意指着我说：“你就坐在马车里，不许下来。”
　　凤初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了。其他人真的没有动——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武将出身的忆氏不好惹。
　　忆良把他拉到距离我们比较远的角落，不知在和他说什么事情。
　　莫不是知道我们要来惹事，特意来制止？虽说忆良不好管闲事，可这种事他一定做得出来。
　　只是他为什么要管呢？他自己不也有麻烦事要处理么？
　　我咬着指甲，看见凤初情绪激动地与忆良争执，不知在争什么。过了好一会，两人才说完往回走，凤初一脸不甘愿。
　　“我们回去。”凤初对其他人说道：“今日谢谢大家了，回头请你们吃酒。”
　　“怎么回事？耍我们？”有人不满地嚷嚷。
　　“叫你们回去就回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凤初不耐烦地喝斥道。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了。
　　忆良跨上马，看着我们都走远了，才策马离开。
　　我趴在车窗上回望越来越远的万家大门，直到忆良和万家都看不见了，才转身问凤初：“怎么回事？”
　　凤初倚着软垫，懒懒地回答：“忆良说交给他来处理，叫我们不要惹事，说现在的裴氏我们谁都惹不起。”
　　“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不解。裴家很厉害吗？今日来的人谁家不是京中响当当的世族？许多人家世并不在裴越尘之下。
　　“字面意思。”凤初又摇起了扇子：“别问了，这事且先记着，风水流轮转，总有报仇的时候。”

　　一回到姑姑家，凤初就被姑姑揪着耳朵去佛堂罚跪了，我跑得快，趁着阿爹抓住我之前，溜到后院关上了房门。
　　所幸他们只知道凤初带我偷溜出去了，并不知道我们去干嘛。否则阿爹只怕拆掉房门也要揪我出去跟凤初一起罚跪。
　　这天他们仍然没能把我带回家。
　　晚上我偷偷藏了些好吃的，偷偷带去给还在佛堂跪着的凤初。罚跪是没有饭吃的，姑姑狠得下这个心。
　　凤初对此感激涕零，然而还是不肯告诉我忆良和他说了什么，还说告诉我我也听不懂，继续做个快乐的傻姑娘就好。
　　气得我抱着剩下的食物转身就跑。

　　第三天阿爹阿娘又来了，但这次没人骂我也没人劝我——他们让姑姑来找我。
　　“回去吧，云离。”姑姑揉了揉我的头发：“他们答应姑姑不会教训你，因为他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这话要是阿爹阿娘来说我肯定不信，可姑姑说话我信。
　　否则以阿爹的脾气，前两日怎么会进不来？只是姑姑拦着他，护着我罢了。
　　“要是他们骗你怎么办？”我还是不放心阿爹阿娘。这么大的事，他们两天就能消气？我不信。
　　“姑姑每天去看你，要是他们教训你了，你只管对姑姑说，姑姑立即把你带回来。”
　　得了姑姑的承诺，我这才点点头，和阿爹阿娘一起回去了。

　　阿爹把我们引到他的书斋里去说话。我很谨慎，离他们远远的，生怕突然飞来一只手揪我耳朵。
　　阿娘哭笑不得：“你怕什么？阿娘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么？这事发生几天了，你连阿娘一面都不肯见，还这样，没良心的小丫头。”
　　“怪得了我么？早先我说要退亲你不肯，如今被人退亲了就要我去道歉，也不肯好好听我说话。”我气鼓鼓地说道：“裴越尘是你们的儿子么？都没一个人帮我说话。”
　　“还不是心疼你！”阿娘叹了一口气：“你以为阿爹阿娘给你挑个夫婿容易么？放眼整个京城，还有谁家的公子比裴长君更出息？若不是为了你，我们又何必如此费心。你阿爹这几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你倒好，在你姑姑家养得白白胖胖，还溜出去玩。”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阿爹摆了摆手：“说正事。昨天夜里忆家小子来提亲，要求娶你，阿爹只问你愿意不愿……”
　　“我不同意！忆家人是正派，可嫁过去的女人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阿娘前一刻还在说我，不等阿爹说完，又打断了阿爹。
　　我十分怔然：“谁？谁来提亲？”

作者有话说

　　======深井冰的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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