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收天×原无乡 归墟》朦小琊

13、第十三章

　　就好似做了坏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了包，原无乡挣扎了两下想逃出他的禁锢，眼前的人却是打定心思地不放手，没有办法，只好被那人抓着面对面地坐下，开始大眼瞪小眼，互相练眼力。

　　“说吧，为什么要瞒着？”

　　倦收天的声音依旧冷漠得拒人千里，让人听不出喜怒，原无乡却隐隐感觉到在他波澜无惊的表面下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暗潮汹涌。

　　倦收天，好像有些生气了。

　　原无乡似乎被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吓住了，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被警告被威胁还有性命之忧的人又不是他，他凭什么生我的气？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又没招谁惹谁，凭什么是我遇上这样的事情，凭什么？心里越想越难过，就连说话都带着些委屈，“没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宽敞的房间内一时变得有些沉默，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原无乡有些莫名的慌张，虽然外面阳光正好暖意融融，原无乡的心情却在这看似责备实则质问的话语中一点点地沉入谷底，一直凉到心里。见他低着头，躲闪着自己的眼睛，倦收天也感觉到自己好像把他逼得太急了，难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看了一眼他手腕上愈发清晰的手指印，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只见倦收天气化三清，双指一骈，淡色的金光隐隐在指尖流转，尔后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光影过处，金雾漫漫。随后，温热的指尖迅速点在他列缺、内关、太渊诸处穴位，最后停留在少商之上，“忍忍，可能有点疼。”

　　期初原无乡并不觉得有些疼痛，只觉自己拇指指尖有些酸痒，随着时间的推移，痒意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刺痛感却愈加清晰，一瞬好似身处炽热如若煎烤，一瞬又好似地处严冬寒凉砭骨。原无乡只觉自己在一寒一热间交替来回好似没了尽头，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深至骨头里透来的剥离之痛让他忍不住咬紧了下唇，却不甘心呻吟出声。

　　“呃啊！”直到倦收天看准时机在他指尖狠力一抽，一条若有似无的黑气被抽离出来，原无乡只觉痛到极致，随后眼前一黑，终于忍不住溢出声来。最后的刹那，就好像抽走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意识迷迷糊糊像是随时都要断掉，□□却依旧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来回撕扯。

　　“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说的‘有点疼’没想到会是这么疼。”即使脸色依旧疼到苍白，原无乡依旧不输嘴上功夫，“那如果说哪天你说‘非常疼’的时候，我是不是要准备准备随时狗带？”

　　倦收天却并不打算接他的话头，抽出的黑气被包裹在一层金色的雾气之中，仔细看去，雾气之中隐隐可见驱邪符文，每一次黑气想要冲脱禁锢，却都被符咒一一被挡回，直到倦收天打出一个响指，指尖橙色真火流窜，将这团黑气燃烧殆尽。

　　做完这一切后，倦收天这才淡淡看了他一眼，“放心，你这么聒噪，肯定不会轻易地狗带。”

　　“你！”几次接触下来，原无乡也算是有点摸到了倦收天的脾气，毒舌、腹黑，还偏偏没什么表情，让人如何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什么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从鬼门关门口荡了一圈回来的滋味怎么样？”比起原无乡的气急败坏，倦收天的笑意却是未至眼底，“这是煞。”

　　世人所谓鬼煞鬼煞，看似是同一事物，实则不然。魄可修鬼，鬼道化煞。倦收天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恶灵已经修炼成煞了。

　　“煞？”原无乡不懂这些道上的专业术语，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说刚刚的黑气就是煞？”

　　"正是，修炼成煞的恶灵不受日月之力束缚，只需依附在生人身体上即可。因为煞为极阴之体，故被煞气沾染的苦主会留下阴气，也就是你手腕上的乌青印记。诶，你别看了，我已经给你化煞了。"

　　倦收天有些好笑地看着原无乡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腕，光洁白皙，哪里还有起初狰狞的手印。"幸好发现的早，现在只是浮于表面，不然等煞气浸入肺腑，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届时，阳气耗尽，死后也不得安生。"

　　"我只知道入土为安，这死后也不得安生又是个什么说法？"

　　"尸变，"虽是平静的话语，看在原无乡眼里，怎么着都觉得倦收天话语里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你不是挺想看看粽子么？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感受一下。"

　　"别别别别，"原无乡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倦收天，倦教授，倦哥，求放过好吗？孔子曾说，敬鬼神而远之，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当真啊！"

　　果然。

　　"我知道你一定在奇怪为何这次五帝钱为何没有帮你辟邪化凶，这也正是原因所在。五帝钱对于魂体确有奇效，可是千防万防却依旧防不过一个'人'字。"以煞体附于人上，利用人之阳元阻断煞气，以此句让五帝钱失效，这的确是倦收天所没有算到的，"不过算你命大，恶灵此举只在警示，想必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怕啥？有倦哥在，恶灵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就连原无乡自己都发现了自己话语里的不确定，被倦收天一双凤眸盯着，接下来自欺欺人的话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

　　"原无乡，你有时候真的挺矛盾的。"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倦收天继续说着，"就像这次，你明明怕得要死，却偏偏装的一点都不在乎。你明明想要求得帮助，却偏偏逞强不敢麻烦任何人。你说，你是不是挺矛盾的。我们遇上的每一个不寻常都有可能成为我们解决事情的机会，而你的沉默硬撑，却有可能让这样的机会溜走。"

　　寥寥几句话就点破了他的心思，原无乡无言，此时他是想反驳些什么的，但倦收天一语中的，又让他无话可说，只是哑了哑声音，一个"我"字压在喉咙里，确如何也说不出口。

　　"既然我选择帮助你，就意味着我会尽我全力护你周全，我是你可以信赖的同伴，而不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委托人与被委托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相信我。"

　　相信，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