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繁星.春水

6、梦中梦

　　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我好似已经五感全失，唯有思考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于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又在做梦。
　　19岁，我大一，主修心理学的我从小就有一个奇怪的毛病，就是爱做梦，而却梦境在醒来后会很清晰的记得，甚至有时候我会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而决定梦的走向，看样子今夜也不例外。

　　于是我开始试着让自己思考：要有光。
　　很像《圣经》是么？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很有用的自我催眠方式，通常这样我就会顺利进入所谓的“梦境”。

　　果然，不一会光明出现，梦里的光和现实不同，毫不刺眼，于是我借着光线打量我现在置身的地方——实验室。

　　似乎实验正在进行中……或者说刚刚结束，因为实验用具呈现很奇怪的排列方式，而我身着白袍，手戴无菌手套，那手套上好像粘着一些红色液体。
　　血？？放到鼻子前闻闻，哦，不是，没有熟悉的甜腥味，不知怎么安心了许多。

　　于是接着打量周围：在那些杂乱的试验器皿中，一个装有奇异颜色液体的烧杯吸引了我。
　　走过去，然后在我控制身体之前……竟然喝掉了。

　　这就是梦境的麻烦之处，很多场景明明觉得不合理，却还是会出现。

　　正在为梦里的不合理感到无措时，突然听到身边似乎有吵闹声，嗯？

　　-------------现实------------

　　被吵醒了，原来是临铺的锦程在打电话，据说他最近在和女友闹分手，这么晚了，除了他那任性的女友——或者说前女友？——没谁会打来。
　　有点不满，敲了敲他的枕头（他和我头顶头睡）：“都多晚了？明儿第一节有课，痛快撂电话睡觉，有什么事白天说去。”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翻了个身，又睡了

　　————————梦境————————

　　赵锦程你等着！

　　当我看清了这次梦里的场景时，我脑子里就这一个想法了，刚才的梦虽说奇怪了点，可至少还有点现实的影子，可现在呢？

　　我傻傻的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犄角旮旯，身旁是一大滩的血迹，这次可不是什么可疑液体，是货真价实的鲜血，因为在浮躁的风中，一阵阵血腥味飘进了我的鼻子。
　　这时不由得有些憎恨自己这个奇异的梦境体质，好好的怎么连味觉和嗅觉的感官也会在梦里模拟出来？
　　不过这想法马上打住，因为我很快的更加憎恨起自己的视觉模拟能力，我身后刚才没看到的地方那一堆是什么？人类的尸体？？？

　　鸟的，我招谁惹谁了？

　　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而我的身体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识，我开始飞快的奔跑，奔跑，朦胧间，不知什么时候置身于一条大路上，周围人来人往，各色的霓虹灯不停闪烁。

　　那些人看到我了，看到我身上那几乎将我浸透了的血迹，我想，他们会感到很可怕吧？尽管他们的生命只是我梦里才会存在。

　　我继续奔跑，穿过一个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到自己似乎融进了人群，尽管我依然浑身血迹，尽管只有我一个人在奔跑，可是没有人看向我，仿佛在他们身边出现一个在奔跑的浑身是血的青年不过时间很普通的事，他们都沿着规律的方向有条不紊的行进。

　　于是我接着穿越他们，直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直到路已经跑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座电话亭。
　　拉开门进去，在没有投币没有拨号的情况下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平静的叙述：“警察，我杀了人。很多人。”

　　————————现实————————

　　又醒了，这次不知道原因，将被我踢开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我再次陷入黑暗，在那之前，心里在默念：“我讨厌凶杀片，换个艳遇吧。”

　　————————梦境————————

　　没人明白并没有说出地址的我怎么就会被警察抓到，也没人明白刚刚还在想一会自己要怎么录口供的我怎么会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法庭上面对一名美女法官。

　　我最最不明白的是，完全没给我说话机会也没举证，甚至看不到公诉就判我死刑的法官到底算不算我的艳遇——
　　——总之……我被关进了牢里。

　　很好，在牢里的我开始思考整个“剧情”这是我一向的习惯，在梦境里就把整个梦整理一遍，免得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梦实在诡异而精神错乱。

　　首先，我应该是做过什么实验，然后我自己把自己当实验品，喝下了实验结果——那种药水。
　　再然后那药水谁知道有什么作用，我竟然杀了很多人，于是自首后被判了死刑。

　　死刑？我好像记得美女法官说过：“死刑，立即执行。”哈，那我怎么又关在牢里？

　　看样子这个梦注定诡异……

　　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被人拎了起来，象即将被宰的小鸡一样被拎起来，这个不知怎么会在单人牢房出现的大汉举起和我老爸那“铁拳”一样大的拳头打在我的下巴上，我在飞出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大汉长的还真像我老爸，还有就是，幸亏这是在做梦，要不我明天怎么见人？？

　　被拎起来，然后被打飞，再被拎起来，再打飞，然后重复……
　　现实这样被揍的话，就不是被打成猪头，而是直接没命……不过这是梦，没什么了不起。

　　我想我希望停止被打的愿望太强烈，所以很快我就摆脱了被扁的命运，迎接我的是一把钥匙。
　　那是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我的意识告诉我他是这监狱的典狱长，于是我顺利逃脱……追兵？完全没看见，这是梦世界，哪有那么多规则？

　　于是出了监狱的我漫无目的的行走，当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个藏身处时，一个车站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我上高中时天天要等车的车站，走进车站，刚好有辆236路车等在那里，我跳上车，被司机吓了一跳，那不是在牢里扁我的人？？看他凶巴巴的瞪我，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意识到该给钱，可我身无分文……
　　正在危机的时刻，锦程突然出现伸出援手，一元的硬币被投了进去。

　　————————现实——————————

　　梦醒了，赵锦程的手机吵醒了我，但这次我没有继续蒙头睡觉，因为那是他为了赶早课设的闹钟……

　　而我在半梦半醒之中还在想，为什么我梦境中的最后一个镜头竟然是赵锦程手里拿着一把枪对着我，而他，到底有没有开枪？

　　————————几天后—————————

　　总是觉得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于是和锦程闲聊解闷，说着说着聊到我最近做的梦，我笑着说我的梦加加减减拼拼凑凑估计能改成本悬疑小说，而对学习有股狂热尽头的锦程却说这是对我进行心理分析的好素材，于是有了一番奇怪的解释：首先，我这个人有强烈的学习意识，以至于我做梦都想着实验，也正好吻合我最紧要参加的比赛，其次，我电脑游戏玩多了，尤其是生化危机，再然后，他分析我很害怕我老爸，有童年阴影，所以梦里那个伤害我的人都是我老爸………………

　　于是我乐了：“我童年阴影？那你小子出现我梦里算怎么回事？你还拿枪对着我呢，这也是阴影？”

　　赵锦程他答不上来。

　　——————几年后——————

　　最近整理旧东西，发现一些大学时代的物件，其中有一份关于我做过的梦境的分析报告……这让我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个遗留问题，于是在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问他：“还记不记得我大学时做过的梦？就是我说你在我梦里拿枪指着我那个。”

　　“有印象，怎么？”

　　“我是想说，现在你也是大心理学家了，来给我分析下，为什么我的梦里你会拿枪指着我吧?”

　　“这个嘛……你知道在弗洛伊德的理论里，枪代表什么么？”

　　“……………………”男性生殖器，基本上在那老头子的学说里具有进攻性的物品都能解释为男性生殖器……

　　“所以……呵呵。”邪恶的手伸了过来，被我一把打开。

　　“去你的，我那会根本不知道我这辈子会变成同性恋！你丫的别摸了，滚！今儿晚上睡沙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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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醒来时，我还在纳闷，我怎么会躺在学校的寝室？难道是时光倒流？很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是个女生，一个很会做梦的女生罢了，只是在梦里，我是个男人，一个同样很会做梦的男人。

　　我总在做梦，而且梦到两个熟悉的男人……他们有时喜，有时悲，而我，有的时候是旁观者，有时却是他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