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飘零夜雨梦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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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镂着祥云花图的红木门半开半闭地合着，闺房秘境暗不可见，幽幽地逸出几缕紫烟，诡秘骇人，桃香实在是不知该不该进。可是女主早是下了吩咐，死活要把热水送进去。唉，谁叫漫情居现在住的是不请自来的菩萨呢。不浴澡脾气就躁得象头牛，不接客事小，那人却偏生爱若麻烦，那临风台上走一转那些色鬼便挣破头也要和他一夜风流，却不知进了那风情旖旎的小筑里，给冷嘲热讽到落慌而逃便是轻的了，有一次甚至不知怎地撩拨了本城数一数二的两位斯文公子打了起来，可怜那两人打得连牙都掉了，那人却是只站在一旁凉凉地笑，看得桃香头皮一阵阵发麻。本来要是哪个姑娘敢这样不安分卖弄风骚，管你名伶花魁一顿毒打定是少不了，不少给压了风头的姑娘都等着看戏，那人却偏生第二日仍闲闲地在彩荠园里磕着白玉瓜子。唉~真不知女主为何那样纵容。
“水放下就好~”语调缠棉悱恻，一只丰满酥柔的玉手从那门缝里伸了出来，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紫绸锦衣的女子斜斜地倚在门框上，昏暗的灯光下那光滑的皮肤淡淡地镀上了一层光韵，温情眉眼婉转笑意，五分精致，三分风流，两分娇羞，正道是佳人天成，桃香不觉竟也看了个呆。
“呵~”女子见状一声轻笑飞出“小孩儿，别楞了，要是公子见了你那呆样定是想要欺负的，快把水放下便走吧。”说着只轻轻一捧便把桃香两手才抱得稳的水盆揽到怀中，巧倩笑兮，回身合上富丽冰冷的大门，只留桃香还愣愣地站着。
半饷，桃香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在小筑前站了太久，匆匆地赶回醉风楼。女主说过今晚是有大宴的怠慢不得，可是桃香却甚是出奇为什么要全部的姑娘都素色妆办，问姑娘们也只是兴奋地叽叽咋咋，全然没有回答的意思。现下也只好先去换了那身淡黄粗布了。
等到桃香换好衣裳时楼里亮堂堂的一片，平时的五色琉璃盏全被换了下来，代替的是一座座烛塔，没了平时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味，门窗畅开了不少正通着风。书画瓷瓶，吊玉白扇，歌台上还置了一方泼墨山水屏，好生雅致，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摆设的。一时之间，桃香觉得自己走错了门，或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思意的事，所以才把她转到了书生府邸。可是不多会桃香就觉得自己想的事实在太可笑，虽然全都不是往常的客人，显得比以往的要文质，但还是坐了满满的一厅，昭可还在那儿卖弄风情地笑得正欢，一身素衣也不能让她看起来高洁多少。昭可是上一代的花魁了，虽然没人告诉桃香她到底几岁，可看那样子也是快三十多了，一直没什么好德行，作风放荡不堪，还喜欢抢客人，一时之间可谓风头无两。可叹红颜易老，老爷们看了那么多年那发骚的女人也是看厌了，白璧上选后可谓是大快人心，要不是不少色鬼还会去找她，看是早就给赶出醉风楼了。
桃香正想着，周围却是渐渐静了，全都望向了一处。
一位青衣公子报着一方黑木琴慢慢地走上了歌台，架好琴后轻轻地拨了三两下，才缓缓起调。是熟悉的曲子，却是别样的风韵。像是潺潺绢流又似午夜微雨，声调平和飘藐，偶尔的跃动也不让人不觉得刺耳，只是像静静地在述说着什么。微滔静静地轻击河岸，夜雨析漓，水声雨声淡淡交融缓缓消逝，没有回响也没有共鸣，那么平静却又那么寂寞，像是什么都看透了，又像是向夜寻求着什么却又终不可得，淡淡似泪痕，在那和雨的风中消失不见。
醉风楼里像是除了这婉转清越的琴声便什么也没有了，每个人似乎都成了夜雨中溪流里的鱼儿，静静地听着那溪流低回的梦呓，不少姑娘已是泫然欲泣，连着那些客人们也默默无声。
桃香听得极是动容，想要看看是谁能把别人弹来淡而无味的曲子演绎得如此动人，抬眼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那台上轻轻扣弦，沉浸出神的青衣人正是早些时女主要自己领上楼的李闻。此时桃香才知为何白璧面对他的感情会如此绝望。
那人一开始没认真看，只觉得他极是平凡，此时好好看了才觉得那人俊美似谪仙一般。气息宁和，眉目恬淡，连着周围都像有淡淡的一层光韵，衬着淡青的衣裳，只让人想到君子如玉，如玉君子，哪是凡间人物！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李闻淡然如水的曲调里时，微弱的琵琶声从后园远远传来，像是远处一条欢快的鱼在水中畅游一般和着那琴声。慢慢变得急切，越来越轻脆，像是故意的戏弄又像苦心的说说，便是缠定了那水流一般，是鱼的爱歌，调皮又让人动容，媚惑又不失天真，急急地撩拨着水的心弦，听得在座一片心驰神荡。
白璧慼起了眉，女主请李闻弹了三年的曲，从未有任何人可以和音，想来却又不是李闻安排，可听着倒是交融相生，望了望后园，又望了望李闻，心中一阵哀怨。
李闻除了嘴角微翘外还是那样淡然恬静，手下却是弹得快了些，但那琵琶声却没落下，死死缠绕。别人听了没什么，到了李闻耳中却甚是异样，他虽也不小，却是少年心性，听着那死缠的乐声像是一曲求欢，且不准备放弃，便有意想要戏弄一下对方，趁人不觉琴调微转换了旋律，灵动急聚像是要反攻一般。
台上琴玩得正欢，台下一片痴迷，却不料歌台上方当头撒下一泼白粉。药气呛鼻，李闻双眼一下模糊琴声遂乱，一袭黑衣从灯台上扑下，怀中剑光直指李闻眉心！
“噌！”台下几位客人缓过神来，抜剑出鞘想救下李闻，吓到了一众姑娘，却还是迟了，眼看那白光已近。
就在快刺中的那么一瞬，黑衣人突然颈脖一僵，被生生扯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在动弹了。人群熙攘。几个人蹿上歌台检查黑衣人尸体，四处搜索，只见尸体颈动脉所在有一小处焦黑伸出一条然染血红线。只听有人高声一喝“红娘！”众人又迅速安静下来，四周弥散着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飘零夜雨梦不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