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菊》十顷疏梅

5、品酒闲聊

　　清风阵阵吹入菊然的房中，床上的菊然往被子中缩了缩，继续和周公下棋。清晨的晨露从树叶上滴落，没有滴到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只白釉小瓷瓶中，薄菏小心翼翼的收集着晨露。
　　“收集它有何用？”淳于风郁几乎是每天早晨都看到薄菏在收集晨露，却不知用来做什么。
　　薄菏本专心收集晨露，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淳于风郁，手抚了抚胸口，“用来给我家小姐洗眼睛的。”轻声细言的回答。
　　“她眼中有疾？”他到是听闻过一些有眼疾之人用晨露洗眼。
　　薄菏摇摇头，手中不停接着收集晨露，“我家小姐眼睛好得很，不过是从小习惯了，每日清晨要用晨露洗眼睛。”
　　“为什么？”淳于风郁不懂，而薄菏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清晨的露水是天下最干净的水之一，可明目，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眼睛，晨露可让眼睛更明亮。”菊然披着外衣，趴在窗边上解了他们的疑问，“这是我师父教的，我大师姐练得是暗器，所以要早晚用露水洗眼睛，我只要早晨用就好了。”菊然披着外衣趴在窗边懒懒的说，好像一会儿又会睡过去。
　　“原来是这样。”淳于风郁点点头。
　　“小姐呀，你要睡回屋去睡，小心着凉。”薄菏看自家小姐睡眼朦胧的样子，实怕她受凉。
　　“不睡了。”菊然摇摇头，从薄菏手中接过那小瓷瓶，仰头将瓶的露水滴入双眼中，冰冷的露水滴入眼中入她顿时清醒。
　　“小姐，咱在秋羽山庄时，我看庄内的姐姐们清晨收集晨露后没有直接给秋庄主，而是先蒸后煮，十小瓶最后就剩下两滴，这是为什么呀？”薄菏看着自家小姐洗过眼睛后也清醒，便问出了一直不懂的事，不过她认为问了也是白问，也许菊然也不知道。
　　菊然将手中的小瓷瓶放下，将淳于风郁让进屋，又叫薄菏端进早点，她边吃边慢条斯理的说，“无灵姐身上有寒症，晨露虽然对眼睛好，但也是寒物，如直接给无灵姐用就是寒上加寒，那一蒸一煮的方法，听说是古方，去寒气而净双目，也是酿酒的良方，”说到酿酒时，她眨眨眼，“嗯——！我想喝‘雪梅’！”
　　幸好淳于风郁口中无茶，不然定会喷出，他哭笑不得的看向菊然，她说话依然是前言不搭后语。薄菏白了自家小姐一眼，刚想崇拜一下自家小姐结果又是这样，薄菏看着菊然投来的那可怜惜惜的神情，义正言辞的说，“我的小姐呀，咱先不说，那‘雪梅’酒是秋庄主亲手所酿，那酒一年才十坛，而且一杯要一两金子，羽字号的酒楼一家才一瓶，多少人打破头想喝，都喝不到，这咱都不说。咱就单说，秋山庄给小姐你的禁酒令，好像还没解吧？”
　　菊然嘴一扁，气呼呼的说，“无灵姐好小气，我不就是十岁那年不小打破了她几坛子酒嘛，干嘛禁我酒到双十之年，小气！”她说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听得淳于风郁都替她委屈。薄菏瞪大眼睛，“几坛？是二十七坛好不好！其中可有五坛‘七日醉’，三坛‘一梦千年’，六坛‘雪梅’，还有一瓶‘血梅’，是‘血梅’！”薄菏惊叫着，“秋庄主就酿出四瓶‘血梅’还被小姐你打破了一瓶，就为这咱菊家可赔了一万两黄金！为这事容少爷差点在你身上扎出三洞来，我的小姐难不成你都忘了？”
　　淳于风郁不解，“关容徵什么事？”那有侠义之称的容徵为何要扎她？
　　“因为，因为……”菊然因为了半天，却没往下说。薄菏含笑而答，“因为，那年容少爷没酒喝了。”容徵是个很喜欢品酒的人，由其是秋羽山庄酿出的酒最对他的口，而这菊然所打破的酒，有一部分是秋无灵给容徵准备的，打破了就等于说那年他没酒喝了，他不气才怪。秋羽山庄所在之地有常长积雪的落仙山，而雪水又是酿酒所用之水中的上品，而且秋家信奉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新酿之酒少则陈上一年，多则数年，长则数十年，酿酒之日年年不变，但每年只酿一次，决无第二次，如此一来秋家的酒少而精。
　　“我有不是故意的。”菊然小声抗议着，那事之后，爹都罪她跪了一个月的祠堂了，还被无灵姐禁酒，三师兄还要捅她，她多可怜呀！淳于风郁含笑轻摇头，薄菏心中偷笑。菊然睁大双眼，拉着薄菏的衣角，“我不管，我要喝雪梅！我要喝雪梅！”撒娇外加耍赖。薄菏脸一沉，“行呀，小姐咱回去后，你亲口和秋庄主要。”菊然小嘴一瞥，不高兴了，她要是敢要，还用等到现在？
　　淳于风郁轻笑，“不就是想喝酒吗？我苗疆的酒虽说不比秋羽山庄的名贵，但也算新鲜，一会儿我就叫人送来。”菊然听罢，嘴角上翘刚想应声。“不行！”薄菏一口否了，“我家小姐还小，不能喝酒。”
　　淳于风郁见状不但不生气反而柔和的说，“只是一些果子酒，应该没事的。”他知道薄菏是保着菊然，不是故意出言顶撞于他，所以不气。
　　“就是嘛，好薄菏了！好不好嘛？”菊然一阵摇晃薄菏，薄菏可能是被她摇晕竟然答应了。
　　淳于风郁让人将酒送来，陪着菊然饮，果子酒是甜的没有辛辣味，她刚开始先是小口试试尝到是甜的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淳于风郁忙拦，“这酒虽说是果子所酿，但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醉的感觉一定很好，什么都不用想。”菊然眨眨眼甜笑的说着。
　　“谁说得？”直觉告诉他，这话一定不是菊然本人的心里话。
　　“嘻嘻！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心里话？”她脸上因酒而染上了一丝红，笑嘻嘻的问，“不过，还真不是我说的，是无灵姐说的，她说她就想大醉一场，在也不醒来。”
　　“她……她不快乐？”淳于风郁突然觉得，那天下闻名的秋无灵也许并不想人们想像的那样快乐。
　　“不快乐吗？我不知道。”菊然摇摇头，“我就知道，无灵姐活得奢华，过的华贵，做事雷厉风行，做人是飞扬跋扈，她如果不快乐，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有人话着，不是为了快乐，而为了别得。”淳于风郁眼中闪过一丝阴暗，他也不快乐却要活着。
　　“不快乐得活要怎么活呀？”菊然不懂，她认为活着是因为快乐，不快乐的活法她不知道。
　　“就是活着。”淳于风郁浅笑淡答，菊然更不懂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怎么不喝酒了？改看我了？因为我好看？”他打趣的问。
　　“当然是因为你好看我才看你呢，你如果不好看我干嘛要看你。”菊然说得理所当然，一双眼对盯上了他。
　　淳于风郁哑然失笑，他早听说南边的女子各各含蓄矜持，怎么也有像他苗疆女子如此大胆的女子？“菊然，你很胆子很大嘛。”这话听不出是赞是骂。
　　“胆子很大？”菊然眨眨眼，“我很胆小的，我怕得东西很多的。”
　　“你的意思是说，胆大的人什么都不怕是不是？”淳于风郁这阵子和她聊终于抓到了她说话的规律了。菊然的猛点头，“是呀！是呀！”
　　“那可不一定，什么都不怕的人，这天下是没有的。”他轻笑，什么都不怕的那就不是人了。
　　“无灵姐就不怕。”菊然听他这话很不高兴，看他满脸的不信，便给他讲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秋无灵还是准庄主。那时正是深秋时节他们一群好友相约前往枫叶坡赏红叶，她与杨少麒、菊然同行去往枫叶坡，就在路上，秋无灵打水时被人挟持，三尺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那人一身夜行衣。当时杨少麒不敢动怕惊了那人，菊然早就下的坐到了地上。秋无灵却冷笑一声，“这位公子看样子不是来求财的吧？是直接冲着我命来的吧？”那人不语，她接着说，“让我猜猜，我未入江湖，江湖恩怨的可能不大，我对朝廷好像威胁不大。我知道了。”她轻笑，“是为庄主之位吧？”她明显感到那人手一抖，“秋波澜。”这名字一出那人更是一惊。秋无灵慢慢转过头看向那人，“如果我没说错得话，你是她未婚夫吧？鲁公子。”她那双眼正对上那人的双目，那人不知看到了什么当时眼中冲满了惊恐。就在这一瞬间，她握住那人执剑的手，身形一闪，那剑割开了主人的喉咙，人一命呜呼了。秋无灵掸了掸身上的灰对他们就说了一句话，“走吧。”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无灵姐是不是什么也不怕？”菊然讲完后看着淳于风郁问。
　　“你当时不怕吗？”他一脸严肃的问。
　　菊然也认真的说，“不怕，无灵姐又没要杀我，我干嘛要怕？我还和大家说这事呢。”
　　“他们怎么说？”淳于风郁平淡的说，但心中想知道在众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菊然想了一会儿，“我忘了。”
　　淳于风郁还没说什么，只听门外“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下了，薄菏一直在门外偷听本来听得正入迷，可她家小姐那一句“我忘了”，让她认清，这就是她家小姐，记前不记后，前言不搭后语，她薄菏发誓，再也不偷听自家小姐说话了，免得被气死。

作者有话说

　　本人前阵子在四月天写文，如今写完了，本人回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