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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阿诺夫陡然爆发的劫狱行为,让在场两人变了脸色。

      奈良的神情复杂,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得知阿诺夫背叛自己的时候,震惊、诧异、不可置信以及不能接受。阿诺夫曾经宁愿挨军棍,宁愿在烈日底下罚站至脱水昏厥,也不肯改口去掉尊称,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家伙,突然趁他受伤时煽动叛变,投向敌军阵营一去不返。

      唐纳修的反应则是惊愕,在这个被人用枪挟持的危急时刻,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而是懊恼,这下捅出大娄子了,他该如何向盟国交代?

      “殿下,快!”阿诺夫蹲下身,将尸体上的步/枪拾起,用力抛给奈良,“我们已经策划很久了,只要杀出去,一定能将您安全送出海岛。”

      奈良接住枪问:“还有谁?”

      “皇家骑士。”阿诺夫用枪口戳了戳唐纳修后脑,冷哼,“你以为自己真能一手遮天?”

      “难道名单是假的?”

      阿诺夫不答,此时一分一秒也是关键,不该浪费在口舌间。其实名单是真的,上面每个名字都是真的,没有这些骑士的英勇牺牲,又怎么能换得唐纳修的信任和奈良的一线生机。

      因为唐纳修发动兵谏变软了禁皇帝,然后铲除异己控制整个朝廷,他们可是很不容易步步为营,才能保存最后这一支反扑的力量。今天,每个侥幸逃过暗杀和迫害的骑士团成员们,都将赌上性命和荣耀,誓要营救出帝国军队的灵魂人物,只有奈良才是名正言顺的皇权继承人,也是帝国光复的希望,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固执地相信,只要救出奈良,一定能阻止唐纳修推翻皇室的阴谋,一定能让帝国重新抬起头来。

      阿诺夫还肩负着另一个重任,杀掉唐纳修,他决定违背挟持对方为人质的计划,就地下手,以免夜长梦多。阿诺夫扣下扳机之前,执枪的手被握住了,奈良的体温让他为之一震,不由回过头去。

      阿诺夫很疑惑,不明白奈良为何会阻止自己,对方应该是最巴不得唐纳修死的人才对。接下来他更加疑惑了,不明白从自己胸口穿出的刺刀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了看,因为没有明显的痛感,于是不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执意要让手里的枪射出子弹。但是奈良把他的手扣得紧紧的,不仅让枪口偏离了目标,而且还动也不能动。阿诺夫越来越力不从心,很是不甘地看了唐纳修一眼。

      “殿下……您靠着右边的墙走,一会西墙会被炸开,您要小心躲避。”

      奈良怔了怔,低声答:“知道了。”

      阿诺夫这时才有明显的感觉,那是奈良将刺刀拔出,刀锋刃肉拉扯带来的丝丝痛楚。同时他还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迅速流失,软绵绵的手快要握不住枪了,软绵绵的腿几乎撑不住身体,无边的疲惫汹涌而至,把他拖入黑暗深渊。

      奈良张开双臂接住了阿诺夫的身体,让人倒在自己怀里。

      他和他之间,主仆关系泾渭分明,仅有几次的身体接触,次次都发生在生死关头。奈良还记得最上一次,是四年前的严冬,部队被迫撤退到了深山里,他腿部被流弹打中,阿诺夫背着他走走停停,翻越了好几处山头峡谷。

      唐纳修死里逃生,惊心动魄之余却也无比得意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逃跑的。”

      奈良恍若未闻,将阿诺夫轻放在地面,两指摁在对方眉心处,闭眼心中默念。这是一个由来已久又简单的仪式,表示他认可阿诺夫的英勇和忠诚,以安德烈皇室之名,深切哀悼,永远铭记对方的奉献。

      再回到牢房里,奈良背窗而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沾上的血迹鲜红夺目。

      “为什么要救我?”唐纳修跟着他进了牢房,追问:“为什么?”

      没有回答,唐纳修又有新的发现,“你哭了?”他抬起奈良的下巴,用拇指擦了擦对方眼角,很不能理解地直摇头,“哈!你很伤心吗?竟然会为了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流泪……啊哈,我不是做梦吧,奈良。”

      “你怎么不说话?”

      唐纳修直盯着奈良,表情渐渐发狠起来,带有一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偏执。他奋力扑上前去,扑到奈良身上,双手紧紧揪住对方的衣襟,无力地双腿拖延在地板。

      “你为什么要哭?啊?告诉我为什么要哭!你不是一向心狠手辣吗!你狠到连自己也不放过,现在又哭给谁看?阿诺夫死了,所以你很难过很伤心是不是?那我呢?你替我想过吗?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唐纳修把脸埋进奈良胸口,呜呜地哭出声来,用拳头一下下捶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混蛋,你用自己来报复我是不是?”

      “是。”

      唐纳修浑身一抖,抬起头止住了哭泣,红着鼻头和眼眶呆呆望着奈良。

      奈良静静地凝视唐纳修,片刻,抬手摸摸对方的头顶。唐纳修完全呆住了,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难得的温柔,突然奈良的手移到他的前额,一下用力推开,猛地将他整个人推跌在地。

      奈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出他和唐纳修重逢以来最完整的一句话,“阿诺夫是我的骑士,我要他陪我一起死。至于你,我最亲爱的小舅舅——以后你享你的荣华富贵,我做我的孤魂野鬼,你再也恶心不着我了。”

      守卫匆匆赶来,他们如临大敌般审视环境,看见走廊上东倒西歪的几具尸体,看见唐纳修脸色惨白的瘫在地面上,还看见牢门大开,奈良老老实实呆在牢房里,神色平静的望着窗外发呆。他们还来不及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突如其来的轰炸和摇晃打乱,枪声响了起来,随之而至的还有喊杀声。

      出事了!出大事了!

      有一伙身份不明人士,配备重型军火,强行突破封锁线杀人禁区,这些人穷凶极恶个个不要命似的,竟然以自杀式炸弹发动袭击,硬生生把铁桶般严密设防的建筑炸出一个大口子。这群人不仅凶狠,而且还身手了得,对别墅的构造也十分熟悉,守卫也只能拿出同样视死如归的决心抵抗,双方激烈交火,导致伤亡人数不断攀升。

      在黄昏前落下帷幕,军方赶来支援,入侵者被清剿殆尽,守卫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四五个重伤得不能动弹之外,三个班一百多个人几乎全数牺牲。改建的别墅变成了战场,又变成了一座废弃的残垣断壁,惨烈的景象刺痛无数人眼球,仿佛又回到了战乱时代。

      这件事造成了一连串后果,像多米诺骨牌效应。奈良连夜被军方转移,唐纳修失去部分国际社会支持;经过媒体大肆渲染报导,国际法庭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加快审议程序,尽早宣判。

      长达四百多页的判决书下达那天,原本静坐在广场上的民众欢呼雀跃,人们自发载歌载舞彻夜庆贺,迎接军国主义覆灭以及新世界到来。

      这是必然的结果,也只有这个结果能让所有人满意——死刑。

      奈良这个主被告被判处绞刑,将于十二日后执行。

      金万通还身在首都,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远离战争之地,处处繁华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碌,商店很晚才歇业,高楼大厦石头森林,让他眼花缭乱又备感陌生。

      金万通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相隔一层玻璃之外是宽敞大道,本来可以坐两三人的卡座沙发,被他浑身腱子肉占得满当当。宽敞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只是女的精致男的高尚,就连侍应生也穿西装打领结,让他这个大老粗格格不入。这时,有个帽带面纱打扮时髦的贵妇正好站在路边,一手挎包一手牵着雪白京巴犬,金万通默默欣赏了一会妇女浑圆的屁股,又转移注意力,敲打玻璃逗起狗来。

      他的面相本来就绝非善类,又贴近玻璃龇牙咧嘴,眼睛瞪得老大,把小巧玲珑的京巴犬吓得呜呜直叫,主人也不管了,挣扎着要扯断狗绳窜出马路。

      女主人手忙脚乱起来,既要和宠物比力气,又要控制五寸的高跟鞋,紧绷绷的短裙底下露出大好春光,金万通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乐了,毫无肆惮地哈哈大笑。

      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无视周围投射来的目光,对着刚刚坐上车满脸鄙夷的贵妇,笑嘻嘻附送一记飞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在高级场合嚼手撕鸡喝炖汤的没有几个,金万通敢为其中表率。他面前横列的炖盅盛满花旗参猪心汤,正热乎乎的冒出白烟,腥味盖过了咖啡的香气,无孔不入地向外扩散。侍应一早前来劝过,被指着鼻子他凶两句,便带着一脸口水讪讪退下了。

      金万通吃吃喝喝不亦乐乎,严副官坐在对面忙着收拾,时而递手纸时而把炖盅收入外卖篮,一会好拿回去换押金。他看金万通鼓着肚皮靠在沙发上打嗝,就问,“司令,好多了吧?心口还疼不疼?”

      金万通早就不疼了,可是被他这一提又作痛起来,摸着胸膛训斥,“乌鸦嘴!”

      严副官十分无辜又倍感委屈,默默提起篮子结账去了。

      从下午到晚上金万通的手没怎么离开过胸口,他走到哪儿都要摸上一摸,回到酒店房间依旧如此,坐不住又睡不着,严副官问他怎么了,就只会叫嚷着疼,好像身上被剜掉了一块肉。

      后来严副官急了,“司令,咱们还是看医生去吧,别把小病拖成大问题了。”

      “你懂个屁,就是神医也治不好老子。”

      “……那咋办?我再去给您买猪心汤补补?”

      金万通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喝不下,一肚子水。”他揉搓脸皮,吐一口气,挥手示意严副官别管自己了,快回房去。等人走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仅剩的两张银行本票,看了看,放在嘴唇上连亲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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