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且苍茫》蓝雨雪

7、晓月楼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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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天镇，晓月楼

　　“你当我这晓月楼是魔宫开的啊，要么不来，每次来第一句就是魔宫在哪。真怀疑你是来见朋友的呢，还是来讨债的。”宽大的红木椅上坐着一身穿青色长袍，批着发，只余额头两侧分别由数屡发丝编成的两根细长的辫子绾成一个松松的结，固定于脑后的男子，正垂目慵懒地倚靠在椅上，细细翻看着手中的案卷。身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只紫云仙鹤鼎，袅袅轻烟正从鹤嘴中升起，鼎的一侧堆着一叠案卷，空气中弥漫着楚国贡品——紫罗檀香的香气。
　　“天下皆知晓月楼是当今整个三国中规模最大、办事最有效率的情报组织，而楼主诸葛啸月更是个无所不能的传奇人物。如今才知……”江桓坐在下手，垂目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笑着微摇头,继续道:“才知道他也只是个凡人，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我办不到？！”诸葛啸月被说中痛处，腾地站起身，“你说得倒是轻松！哼，想他魔宫向来是神出鬼没，高手如云，宫规也是极严的。先不说那宫主，魔宫左右使媚姬、成岚皆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哦，合着，我手底下的兄弟还比不上你那劳什子仇恨啊，为了你能早日手刃仇人，我兄弟就该去陪阎王喝茶聊天！……”
　　面对诸葛啸月的听觉轰炸，江桓习以为常地继续垂目闻着茶香，接着轻轻吹了吹，恬然自得地品起了茶。等到诸葛啸月发完牢骚，连连赞叹道：“不愧是楚国御用的贡茶。相传这丰山银针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天下就只有楚国丰山城的丰山之上才能种植。而且其采制要求很高，采摘茶叶的时机只能在清明节前后７至１０日内，还规定了９种情况下不能采摘，即雨天、风霜天、虫伤、细瘦、弯曲、空心、茶芽开口、茶芽发紫、不合尺寸等。”说着，江桓高举茶杯，并将其轻轻晃动了下。强光下，透过无色透明的水晶茶杯可以清楚地看到杏黄色茶汤中根根银针直立向上，几番飞舞之后，团聚一起立于杯底。“江桓真是何其有幸。”
　　“嘿嘿，有我这个生死至交不赖吧。”
　　…………
　　“帮我调查个人。”
　　“哎呀，谁这么厉害，竟然能成为我们赫赫有名的玉箫公子继那人和魔宫之后第三个感兴趣之人。”
　　“她姓林，单名一个萱字，此女子看似行事古怪，实则心思细腻，拥有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这样一个人物，江湖上至今竟丝毫没有半点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好象直到昨天才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况且……她的出现又与成岚有点瓜葛，我担心她和魔宫有关系，不过……她应该不是魔宫的人。”江桓看着坐在对面正一脸兴趣盎然的诸葛啸月，云淡风清地述说着。
　　顿了顿，江桓扭头看着窗外的一片晴空，脸上的笑容竟渐渐隐去，怅然道：“而且……她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任忧伤充斥了那双本应永远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看着……空洞的视线又似穿过了那浩瀚的天空，痴痴地看着那一腔的眷恋……
　　诸葛啸月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皱着眉头，静坐在一旁，看着他只有在此时，才会出现笑容再难掩饰的悲凉……感受着他只有在此刻才会充斥全身乃至四周的孤独……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了一堵无形的墙，他独自在那端伤心流泪，而你，却只能在这端看着，无能为力……
　　所谓的生死至交，大概就是这样吧。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动作，只需给他一点空间——容纳他最脆弱的内心世界，承载他一腔的喜怒哀乐……
　　许久，江桓终是闭上了双眼，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惫。
　　“别太为难自己了。”看着江桓握在手心，拇指轻缓摩挲着的半块玉佩，明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但他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道。
　　果然，江桓闻言并未睁眼，只是静静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祈天镇。”
　　看着这张熟悉的笑脸，仿佛方才一切只是个幻觉，“为了武林大会的事？”诸葛啸月淡淡地道。
　　“恩。”江桓抿了口茶，道：“其实，以你的本事，当今武林能与你争锋的屈指可数，你若参加，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对你绝非难事。”
　　“那你呢，为何又不参加？”
　　语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恩，我说，你不能后日再走吗？”诸葛啸月品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来了这么一句。
　　江桓只是看着他，静等着他的下文。他知道无需开口问为什么，诸葛啸月自然会道出原由。
　　“你没听说明晚是风华楼花魁——蝶衣姑娘登台演出的日子？”
　　不等江桓回答，他突地起身，透过窗口往风华楼的方向望去“而且，与往年不同的是，届时蝶衣姑娘还会一展舞技更有幸者还能一睹芳容啊！”
　　“怎样？”看着诸葛啸月一脸憧憬的样子，江桓微笑着淡淡道。
　　闻言，诸葛啸月猛地转回头，凑近江桓的脸，双手撑着桌面，瞪着他，吃惊地低吼道。“怎样？！老兄，那是就算你散尽千金都无法得以一见，才貌轰动整个三国的风华楼的花魁——蝶衣！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为她神魂颠倒，每天有多少人为她死去活来吗！……”唉，看着江桓那张依然不为所动的笑脸，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于是，他颓然地坐回椅上，右手抚着额头，叹息道：“唉，如此一个不解风情之人，我真为我未来的嫂子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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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客栈，林萱房内

　　林萱看着从进屋到现在就未曾发一言，一直盯着她看的江紫凝。唉，虽然她喜欢看美人，而且能被美人这样看着，心里也很高兴，但是……林萱目光移到江紫凝那双眼眸，再次哀叹，唉，多漂亮的一双眸子，硬是给哭得肿成了两个山核桃，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害得她都有点鄙视她自己了……恩？等等，她为什么要鄙视她自己啊？辣手催花的可是他江桓啊！于是林萱在心里开始第１００次抱怨江桓。
　　“萱儿，你……你喜欢……桓哥哥吗？”江紫凝忽然打破沉默，哽咽着问道。
　　“啊？！”正抱怨得起劲的林萱一时没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江紫凝。
　　“呵呵，看我都问了个什么傻问题。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会和桓哥哥……”江紫凝自嘲地笑笑，说到最后，哽咽地越发厉害。
　　眼看着泪水就要破堤而出，林萱急忙解释道：“凝儿，你、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和你桓哥哥没什么……
　　“我知道，其实你和桓哥哥是两情相愿，你不说只是怕我伤心。”后面的话硬是被江紫凝逼了回去。江紫凝说着胡乱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着林萱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萱儿，你放心我真的没什么，我们依然是好姐妹，我……我会真心祝福你和桓哥哥的……那我先回去了。”再不看林萱一眼，转身就朝房门飞奔而去。
　　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凝儿也太会想了吧，她什么时候和江桓两情相愿了？她怎么都不知道！那个混蛋江桓，自己惹的债干吗要我来替他顶啊。
　　“凝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林萱飞快地拉住江紫凝的胳膊，不给江紫凝打断的机会，一口气说道：“因为那次树林里的事，魔宫的人就跟踪我到了客栈，我估摸着他们会在晚上动手，而我又不想他们打扰到我睡觉，所以我就和你的桓哥哥交换了房间，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林萱放开江紫凝的胳膊，快步走到桌边，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舒了口气，转头看着呆在门口的江紫凝，“事情就是这样了。”
　　…………
　　“萱儿，都是我和齐师弟连累了你……”如今真相大白，江紫凝红着脸低下头绞着手指羞愧地道。
　　“没事，没有他们来找麻烦，我还怕自己无聊呢。倒是你凝儿，你还是想办法补救补救你的眼睛吧。”
　　“眼睛？我眼睛怎么啦？”江紫凝走向梳妆台……
　　“啊……”
　　凄厉的叫声在客栈后院回荡……
　　“凝师姐，你没事吧！”齐方破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