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谁是反派》图老南

4、①-03 人祸

　　艾伦一手紧紧抱着弟弟，另一手捂住他嘴巴，两人缩在沃森太太家的狗窝里瑟瑟发抖。

　　艾伦惊恐地看着黑暗，只能紧紧地抱着弟弟，不知是在给弟弟依靠还是自己从弟弟身上获取能量。

　　凯尔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渐渐平息，在狭小恶臭的狗窝里反手抱住了哥哥。

　　艾伦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不自知，只是一味地盯着狗窝顶上的魔法阵，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耳旁是沃森太太凄厉的尖叫，她哆嗦着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现在如何了！

　　以前和凯尔玩捉迷藏时候刻的隐匿魔法阵，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因为凯尔具有魔法天赋，她的精神力也不差，因此为了不让自己这么快被凯尔找到，艾伦在刻这个魔法阵的时候还是花了不少心血的。只希望今天能凭它逃过这一劫！

　　艾伦现在真的非常无措！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想到自己比凯尔年长，却还没有凯尔反应快！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那时，她刚刚写完文书课的作业，下楼见到凯尔沉着小脸，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便出言逗逗他，凯尔却说：“总觉得心神不宁。”

　　魔法师还有言灵一说，他们的直觉向来不可小觑。

　　但凯尔还只是个孩子，连成为魔法师学徒都不够格，于是艾伦也没放在心上。她安慰道：“妈妈就快回来了，我看看她到哪儿了。”

　　常年做着精细非常的活，艾伦的精神力也许并没有多强，但把握的精神力的技术堪称恐怖，他只探出纤细异常的一丝，沿着道路去寻找母亲的气息。

　　“啊，已经到……”艾伦找到母亲，欣喜道。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心神巨震，母亲的气息……消失了！

　　“怎么回……”她想放开精神力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凯尔却是骤然起身，阻止了她！

　　“危险！”凯尔拽起他，“快跑！”

　　“凯尔！”艾伦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撞进凯尔惊惶而绝望的眼神中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但毕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她只知道，恐怕巨大的灾难来临了！

　　凯尔抬手施展了什么魔法，罩住了两人的气息，拖着她往外跑去。但意识到灾难的艾伦反而大脑一片清明！跑，凭借着他们两个孩子，是跑不到哪里去的！

　　于是她反而拖着凯尔躲进隔壁沃森家的狗窝里！因为那里有她刻的隐匿魔法阵！

　　凯尔看了看哥哥刻的那个五阶隐匿阵，知道七阶以下的人是堪不破的。但是……就怕来人并不止七阶……

　　一个黑衣人提着一只挣扎着的黑猫：“报告，方圆一公里已没有活物！”

　　领头的人挥手，红得发青的火焰瞬间笼罩整个小镇。他把脚边一只鼻子破皮的狮子犬尸体一脚踢进火堆，又瞥了眼秃尾巴的黑猫，示意手下也把它扔进火海里。

　　黑猫一扭身，一口欲咬上那人的手，那人一撒手把猫扔进了火海。黑猫发出一阵渗人的嘶叫。

　　“跑得倒快，跑再快也是急着送死。”领头的人不再看猫，说得别有深意，“追！”

　　下一瞬间，黑衣人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滔天的烈焰吞噬着这个安安静静了几百年的小镇。

　　混蛋！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凯尔咬牙，凭现在的他，连与敌人照面都不敢！他甚至连对方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都无从所知！

　　“哥哥！醒醒！”凯尔被忍受着灼热的温度，咳嗽着拍拍已经昏迷的艾伦的脸。

　　黑猫凄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凯尔从狗窝洞口再次对上那双翠绿的妖异竖瞳。只见那黑猫浑身是火，在烈火中翻滚，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

　　凯尔又咳嗽了几声，呼吸都开始困难了。他看着哥哥，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他顾不得外面的人走没走，凭空掏出一个卷轴。

　　就在这时，大脑突然一阵剧痛，凯尔差点扔了卷轴去抱住脑袋。

　　啊——！！

　　疼！

　　凯尔咬紧牙关，去捶打自己的脑袋，却根本无济于事！

　　突然，他定住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因为外面的火光映射，祖母绿的眼瞳中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他一手揽了艾伦，另一手稳稳地执起传送卷轴，用魔力催动，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隔壁宅子里，书桌上标题为“我的梦想”的作文纸，在烈焰中成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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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威斯帝都——神圣帝京。

　　“哥哥，我不去！”凯尔皱眉道。

　　“别闹。”艾伦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顶，眼睛却看向虚空，原本温柔灰的双瞳此刻居然折射不出半点光亮！

　　凯尔看着那双眼睛，固执道：“我不要离开哥哥！”

　　因为三个月前那场火，他亲爱的哥哥……失明了！

　　热爱着阵纹，热爱着制作魔袍的哥哥，再也看不到新的纹样了！再也看不到绚丽的色彩了！

　　都是……他的错。还有妈妈……

　　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他一定要治好哥哥的眼睛！让他重见光明！

　　那时，他动用了身上最后一个空间卷轴，把他们传送到百里外的凯撒城。等哥哥醒后，不顾自己陷入一片黑暗，起身就四周摸索着寻找凯尔，因不知现状如何，并不敢放出精神力探寻。而就站在他面前的凯尔，端着药碗，愣愣地看着那个在大白天却像个瞎子一样惊惶地喊他名字的哥哥……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哥哥这个噩耗……

　　但是，得知现状的艾伦却比他想象得更快地镇定下来了。她没有问凯尔到底怎么回事，也没有问母亲的下落，只是决定——去帝都寻找父亲！

　　辗转了一个多月，他们才衣衫褴褛地来到神圣帝都。虽然瞎了，但艾伦凭借着外放精细的精神力，行动还是无碍的。只是凭她，根本做不到无时无刻外放精神力。为了不撞来撞去，艾伦比以前更加文静了，以前属于孩子的活泼，现在一丝一毫都见不着了。

　　打探了两个月，都没有关于姓莱斯特的佣兵的消息，就算是艾伦也有些急躁了，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弟弟惊慌。

　　“凯尔，去参加入学考试吧！你的魔法天赋不应该被埋没！”艾伦道，“哥哥相信你可以成功的！”

　　“不行！我去了学校，哥哥你一个人怎么办！”凯尔依旧拒绝。

　　艾伦扬起和煦如初阳的笑容，淡淡的一句话，便化解了凯尔的坚定：“哥哥还等着你穿上哥哥做的魔法袍，成为人人敬仰的高贵魔法师呢。”

　　艾伦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没什么出息的普通人。但凯尔不一样，优秀的魔法天赋，强壮的身体，还有不明的身世，都预示着他注定不凡的未来！

　　从三年前父亲把瑟缩成一团的凯尔带回家开始，优哉游哉地在新世界的乡村度过了九年的艾伦还没感觉到什么。直到凯尔一次次不经意间展露出的魔力，她仿佛终于意识到，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原来是做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NPC呀！

　　不过她也不确定，习惯了被动接受的她，只是像以往一样照常吃饭睡觉上学，做衣服带弟弟。

　　但是，艾伦原本的不太确信，以及一点点侥幸，也全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粉碎的一干二净。

　　她瞎了。在一个女孩如花儿含苞待放的年纪！她痛苦过、恐慌过、也绝望过。好不容易有点琢磨阵纹的兴趣爱好，也因为瞎了而无缘……但是，还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不管凯尔是哪个剧本里的主角还是配角，都是他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她必须坚强起来，她，的身份，是哥哥！

　　尽管作为哥哥，艾伦并不想让弟弟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但是作为一个推动剧情的NPC，她深知，凯尔只有变得越来越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不管如何，学校总归是一个既安全，又能让凯尔受到系统学习的地方！

　　而看着艾伦不再有神采的双眼，凯尔鼻尖一酸。是啊，他要变强，强到不会任人宰割，强到足以保护好哥哥！治好哥哥的眼睛，让他为自己做出世界上最好看的魔法袍，带他看遍世间最华美深奥的阵纹！

　　凯尔黯了黯眼睛，那些该死的家伙，他要炼化那些畜生的灵魂！他要剥离他们的骨肉！束缚着他们的骨骼，永生永世成为自己的奴仆！

　　全然不知自己弟弟在想些什么的艾伦，只是一心考虑着，这些日子靠给人做衣服的收入似乎完全付不起学费怎么办……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凭借着精神力，不用双眼做出的衣服也不比普通裁缝的差。除了开始那些日子兄弟俩完全靠乞讨为生，这些天她一直靠接活，也倒是能维持着兄弟两人的生计。

　　艾伦突然有点庆幸这个不科学的世界了。就算她双目失明，也还有精神力傍身，总比在21世纪双眼一摸黑来得强不少。

　　这天，是帝国皇家学院对外招生的日子。

　　负责收简历和材料的招生办主任指着那个从大清早开始就蹲在那儿的小乞丐，质问守卫：“你们怎么办事的？今天进进出出的贵人这么多，怎么任由一个小乞丐在那儿蹲着！”

　　“回主任，我们赶过了，但那小乞丐说他是来报名的考生……”守卫解释道。

　　“考生？！”招生办主任干这行几十年了，形形色色的奇葩考生哪样的没见过？像乞丐的考生也不是没有过，但……年纪这么小的就没有了。拜托，他们皇家学院的确包罗了初等、中等、高等学院，但不包括启蒙学校啊！就算有些个跳级上来的天纵奇才，但……五六岁的小娃娃……

　　毕竟是帝国皇家学院的招生办主任，涵养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走过去，蹲下来：“小朋友，你是来报名的考生？”

　　小乞丐闻声抬起脸，一脸灰，像只小花猫。仔细一看，那竟是凯尔！

　　艾伦的意思是让凯尔去参加隔壁公立启蒙学校的招生考试，但没想到凯尔从没考虑过启蒙学校，竟是直奔初等学院而来了！

　　凯尔点点头：“我在排队。”

　　招生办主任耐着性子道：“我们学校没有启蒙学院，你可能排错队了。你父母在哪？”

　　凯尔摇摇头：“我就是来考你们学校的。”

　　招生办主任这回是觉得这小乞丐根本就是来找茬的。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乞丐，伸出手：“你的简历和户籍卡呢？”

　　凯尔这回倒是有点懵逼了，他居然忘了入学都是要各种证明的，而他和哥哥，现在根本没有合法身份！

　　乞丐没户籍卡是很正常的，招生办主任自觉这招用得甚好，装作无奈地耸耸肩：“我们帝国皇家招生不分贵贱，只要有天分，都会得到深造的机会。但是，没有身份证明是入不了学的，小朋友，你先回家让你父母把这件事办妥再说吧。”

　　招生办主任抬腿欲走，却被人拉住了裤脚管。

　　他转身，果然见那小乞丐扯住自己的裤脚不放，也是有点动怒了，下意识散发出一些属于六阶强者的威压：“你这是做什么！”

　　小乞丐沉着脸，冷静异常，倒不似一般孩童被轻易吓住，似是完全没感受到来自强者的压力，一双祖母绿的杏眼相当认真地看着他：“大人，不能让我参加了入学测试，看看天分，再考虑其它的么？”

　　招生办主任见自己的威压居然没能镇住这小乞丐，而边上还有不少人在看着这边，这真是太丢脸了！他也是羞怒了，被扯住裤脚管的脚一震，让小乞丐撒了手，抬腿用了内力踢开那小乞丐。

　　这用了内力的一脚下去可不得了！就算不死，也是要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