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香》Eoccuiy

8、天下闻名

　　晚饭过后，郁离子拖着我出门溜达消食。月色将出未出之时，天幕低垂，星子仿若触手可及。
　　“接下来的行程，你有何打算？”
　　停在河畔，淙淙的水声静而缓，行人的身影映在波光中，起伏不定。我随手拔了几根草，边编着个小玩意儿边问他。
　　“离开瀛洲之日，师长曾吩咐过……”郁离子同样拔了几根草，垂目看我的动作，开始学着编。
　　他学得很快，手上的草结像模像样。口中淡然道。
　　“无论如何，需做到天下闻名。”

　　天下闻名。

　　利落地把结收好，一只淡青色的草蝴蝶就编成了。我抬手将它插在身侧人的鬓角，又调整了会儿位置，才满意地拍去手上的草屑。
　　“对你而言，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只看你想做到什么地步。”
　　武艺高绝，容貌俊美，兼之出身神秘，这样的年轻人，要做到名扬天下，又有什么困难呢。
　　这时，他也编好了自己那只，不过不知是哪里出了毛病，左边的翅翼耷拉着，看起来没那么精神。
　　郁离子叹了一声，指尖内力微吐，草蝴蝶便化为一簇灰烬。轻掸一记，纷扬落进风中，几息荡入月色与水色之间。
　　“何必毁了。”我有几分好奇，“这模样也很是可爱的，何况是第一次做的。”
　　他倒是不假思索便说出了缘由。
　　“送给小香的，总不能是这种残次品吧。”

　　这家伙……
　　我不由得低笑出声，正打算问他准备如何扬名，却听到石贺的声音。
　　“还打算说多久悄悄话呢？”那小子站在不远处，面上满是调侃：“白哥你有新人就忘了旧人，要不是我出来找，你们怕是要消食到半夜吧。”
　　抬头一看，月轮高升，这才恍然至少已是亥时了。
　　回了宅子，石贺招呼我们喝酒。我一闻便察觉出他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开的两坛俱是新出的蜂酒。

　　石贺本职是个铁匠，每次我这么说他都嚷嚷自己是个铸剑师。我无语投过去一眼，谁家铸剑师还铸刀铸枪？
　　他的兵器还算是不错，江湖上有点小名气，但业余爱好却做的出色得多，炒茶与酿酒都是一绝，我曾无数次劝他开个酒铺，保准能成一方巨富。
　　现在他蜂酒都拿了出来，一定是有所求，我若有所思盯着他，把他看得浑身发毛。

　　酒过三巡，石贺果然扭扭捏捏说了句：“郁公子，你背后那口剑，可能借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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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口酒液喷到地上，呛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郁公子是什么称呼？”我真是感觉哭笑不得。“难道郁儿名是离子吗？”
　　石贺一拍桌子，嘴角抽搐。
　　“那你说让我怎么叫！直接喊郁离子？像你一样‘郁儿’？”
　　“郁离子公子啊，多叫两个字你有这么累？”
　　“这样才奇怪好吗！”
　　结果他就这样和我一直吵到了酒被全部喝完，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郁离子微微含笑，正轻啜杯中酒液。
　　……一种莫名的了然。
　　他是绝不会同意石贺的请求的。

　　步入内室之前，我总算记起那个问题。
　　郁离子站在院中，面容被晃动的竹影斑驳，长睫低垂，依稀能看出眸底的笑意。
　　晚风轻柔，他鬓角的蝴蝶微微颤动，仿若活物。
　　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多年不入中原，还得麻烦小香告知，江湖如今有多少剑道高手，又一一身处何处了。”

　　郁离子：？？？打扰人谈恋爱还想看剑？（面无表情）小心我让你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