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莲花郎面

90、跨越时间的暴雨

　　90、跨越时间的暴雨

　　伏地魔亲自出现在斯拉格霍恩宅邸。

　　他看起来状态不好。
　　莉莉安能从他身上闻见冷血爬行动物的恶臭，一股生闷的，暴雨淋湿的朽木气味。那身黑袍下散发出浓烈到让人窒息的魔力，暴怒，汹涌，整个房子都在摇摇欲坠。

　　斯拉格霍恩迅速从莉莉安身边拉开距离，贴着窗翻了出去。

　　没有人追他。

　　邓布利多把哈利拉到了身后，伏地魔则走向莉莉安。

　　他从出现至今，都没看过另外两个人一眼。

　　“你知道他们要来这里？”莉莉安低声问。
　　伏地魔没有回应，他拉起她的手腕，手指冰冷细长，蜘蛛腿一样轻盈，关节明显。

　　“莉莉安。”他侧了侧头。
　　莉莉安感觉荷尔蒙的气息在腐蚀她的肺。她以为伏地魔会派来食死徒，但没想到他愿意亲自与邓布利多对峙。

　　是什么让他有这种信心？

　　莉莉安想挣开自己手腕上的强硬握力，突然意识到，伏地魔的信心可能来自于她。她在这里，她会不计一切代价保护他。

　　“汤姆……”
　　“把那个男孩交给我。”

　　邓布利多和伏地魔同时说道。

　　与此同时，莉莉安发现哈利正在看她被伏地魔握住的手腕。他的视线很扎人。

　　莉莉安轻轻挣扎，让面前的男人放开自己。

　　但他攥得更紧了。
　　这让莉莉安忍不住发出痛呼。

　　邓布利多抬起魔杖。
　　“放开她。”

　　伏地魔愉快地笑起来，他脸上像石膏般苍白，没有眉毛，皮肤光滑如蛇，笑容显得十分阴暗。
　　“你以为她很反感我的触碰？”他发出低沉的轻笑，“不，她回应我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热情，充满活力，令人愉悦……”

　　他在摸她。
　　指尖划弄掌心，顺着掌纹褶皱，挤进指缝之间，把短而平整的指甲轻轻刺入软肉里。
　　以一种罪恶又温情的方式进行触碰。

　　莉莉安不敢看邓布利多的眼睛。
　　她在颤抖。浑身发热。

　　“你可以用那个男孩来换她。”伏地魔的语气近乎亲切。
　　莉莉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他想要哈利·波特。
　　杀掉哈利，他才能打破预言，得到永生。

　　“汤姆，这不是可以用来交换的。”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压下怒火，遗憾地看着伏地魔。

　　伏地魔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嘶嘶细语：“你瞧，莉莉安，他更珍视这个宝贵的男孩，而不是你。不管你在我手里受多少折磨，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的嘴唇就在她耳垂上徘徊。
　　莉莉安已经感觉到湿润。

　　“放开她！”哈利终于忍不住喊道。
　　是的，他恨莉莉安。但现在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把那个精神病杀人狂从莉莉安身边拉开。他希望邓布利多做点什么。但这个老人并没有。

　　“早点放弃幻想吧，莉莉安。”伏地魔不理不睬，安静地引诱着她。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在邓布利多面前羞辱她。

　　莉莉安挥杖解除了反幻影移形的魔咒，然后她猛地让自己跌入伏地魔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消瘦的躯体。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在他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莉莉安以最大的力量发起幻影移形。

　　两人在一道闪光中消失不见。

　　桎梏感解除后，莉莉安穿过漫长的眩晕与黑暗，回到马尔福庄园附近。

　　伏地魔对她贸然的举动愤怒至极。
　　“你怎么敢！”

　　但莉莉安的怒火喷发甚至更快，她高声吼道：“你说的没错，我早该放弃幻想了！”

　　她再度幻影移形。
　　她尖锐的声音还在泛白的天空下回响——“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你有任何幻想！”

　　伏地魔感觉到她的温度从他怀里急剧流逝。

　　*

　　“她会死的。”
　　“她不会，哈利。”

　　“她真的会死的。”
　　“不……”

　　“她会的！伏地魔想杀我，如果不是莉莉安突然带着他幻影移形的话，或许他已经得手了！！他……他在我脑子里，我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邓布利多面对哈利，最后一次叹息：“他不会杀掉莉莉安。”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哈利几乎要跳上桌子，他从未如此不敬，“我能感觉到，他……他愤恨无比，他绝对想杀死莉莉安！”

　　伏地魔的愤怒甚至让他失去理智。

　　一开始，他痛得满地打滚，邓布利多花了很大力气安抚他，把他带回霍格沃茨。斯内普及时赶来了，就连逃跑的斯拉格霍恩都来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比霍格沃茨更安全的地方。

　　他们轮番给他灌下各种镇定魔药，但他依然能感觉到伏地魔暴跳如雷的怒火。最后斯内普不得不将他打晕。但是几个小时后，他醒过来，这股怒气丝毫没有消散。

　　莉莉安让伏地魔如此恼怒，他现在可能已经毁掉了几个麻瓜村庄，杀死了几个傲罗，折磨了几个食死徒。

　　“我向你保证，莉莉安不会有事。杀了她对汤姆·里德尔没有任何好处。他不会这样做的。”邓布利多强硬地说，“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哈利。”

　　斯内普又给了他几个助眠药剂。

　　但伏地魔实在太生气了，与他大脑相连的哈利根本睡不着。

　　现在，哈利甚至很怕怒火突然平息，因为这意味着莉莉安或许已经被他折磨死了。

　　“西弗勒斯，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邓布利多低声吩咐，“我还需要为别的事情做点准备。”

　　*

　　伏地魔的怒意让整个马尔福庄园陷入冰封。
　　就连平时最猖狂的食死徒，都不敢在他附近大声呼吸。

　　莉莉安消失了。
　　虽然他不觉得她会逃跑，但是她很可能要躲藏一段时间。

　　他能轻易找到她。
　　因为她戴着他送的蛇形项链。

　　消失前，伏地魔还听见项链上的蛇在对他嘶嘶低语：“亲爱的，她恨你。”

　　他后悔自己在项链上附着了复杂的蛇语魔咒。
　　每次莉莉安一靠近，那些蛇都在不停地嘲弄他——“她在骗你”、“她恨你”、“她想伤害你”、“你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恶毒的窃窃私语让他疯狂。

　　他曾经坚信，就算莉莉安失去一切记忆也会回到他身边。而现在他发现，他不了解莉莉安的想法。他只是将自己的潜意识进行了折射。

　　——他觉得，即便莉莉安失去一切记忆，他也依然爱着她。

　　莉莉安不应也是如此吗？

　　她不是。

　　伏地魔不难看出她反感恐惧的样子，她的每一步退缩，每一次反抗，每一簇怒火燃烧。

　　“亲爱的莉莉安……”伏地魔展开一封来自海尔波的信，上面是华丽繁复的手写体。他默然读着，试图再一次说服自己：海尔波已经死了，莉莉安爱他，而且只爱他。

　　*

　　莉莉安再次幻影移形，出现在孤儿院的废墟上。
　　她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刚刚从伏地魔身边逃离，她第一个就是想到这里。

　　她可以想象那个蛇脸怪物有多愤怒。

　　“荧光闪烁。”莉莉安魔杖尖端冒出了光，她走近仓库，在一段残缺的墙壁边坐下。

　　她必须摆脱伏地魔。
　　首先要解除他们的誓言，然后再帮助哈利除掉他。只有伏地魔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她才能挣脱身上的枷锁。

　　他有魂器。
　　不管承受多大的痛苦，莉莉安都得毁掉这些魂器。她已经着手准备了。诅咒匕首初具雏形，等斯内普弄到符文锻银，她就能完善匕首的力量。因为有活体的魂器，所以莉莉安还准备给匕首淬毒。

　　大概率来说，伏地魔不会发现自己的魂器被毁。
　　他的精神不稳定，魔法也不稳定。莉莉安从他这里转接一切伤害，魂器的损失会直接伤害她，而无法触及伏地魔。

　　伏地魔把自己置于不可触碰，但又非常盲目的位置。

　　只要莉莉安积极配合，隐藏自己的伤势，伏地魔就难以察觉魂器的状态。

　　“还是得设法联系哈利他们……”莉莉安想着，“他们已经不再信任我了，该怎么让他们接受我的意见呢？”
　　经过一番思考，她的怒气已经平息不少。她决定去对角巷碰碰运气，开学在即，或许她能遇上哈利他们几个。

　　在她沉思时，天空下起了雨。

　　周围都是灰蓝色的，麻瓜建筑亮着灯，汽车开过，发出嘈杂的声音。虽然天色很暗，但这座城市已经开始苏醒了。

　　莉莉安围紧长袍，准备起身。

　　“莉莉安。”一片黑影落在废墟上，大步朝她走来，斗篷下红眼睛闪烁着阴沉的光。

　　“你！”莉莉安不敢相信，伏地魔飞过了大半个国家，从马尔福庄园来到这里。她刚刚平息的怒火像被浇了油，一下窜到头顶。

　　她抬起魔杖，愤怒地指着伏地魔：“哪怕是十分钟也好，你不能让我自己呆着吗！”
　　伏地魔毫不在意地走近，杖尖抵住他坚硬的胸膛。

　　“跟我回家，莉莉安。”他平静道。

　　“滚开！”莉莉安的魔杖爆发出火星，但是很快熄灭了，“我们没有家！”
　　她用力跺脚。
　　“这片废墟是我们长大的地方，你侵占的庄园是马尔福的家。至于霍格沃茨，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我们没有家！我们……一直……只是我们两个人而已。我哪里也去不了。”

　　暴雨在她耳朵里轰鸣。
　　她愤怒憎恨的说辞也在嗡嗡作响。

　　她好像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她面前站着的好像是几十年前追求永生的斯莱特林男孩，又好像是让人恐惧到不敢直呼其名的黑魔王。

　　暴雨让一切变得模糊。

　　莉莉安突然分不清了。
　　记忆和现实在重叠。

　　暴雨，争吵，分离，伤害。

　　“莉莉安……”
　　她听见伏地魔在喊她的名字，他厚实的斗篷拉过她的肩膀，他渗透出的温度覆盖在她皮肤上。

　　“在动手前，我最后下令一次。”他的声音很冰冷，“跟我回去。”

　　莉莉安突然没了反应。

　　伏地魔按着魔杖，钻心咒已经在舌尖滚动。

　　莉莉安慢慢抬起头，面庞在暴雨中湿润。伏地魔突然发现他们谁也没有用一个简单的魔法隔绝大雨。莉莉安浑身湿得像一只溺死的鹿。

　　闪电在远处的天空皲裂。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争斗？”莉莉安注视着他猩红残忍的眼睛，声音低柔。她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暴雨之夜。

　　伏地魔被她茫然的视线捕获。

　　他不自觉地松开魔杖，尽量将怒意清空。在雷鸣响彻之前，他俯身吻了莉莉安，安静地回答：“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