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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名父公子 ...

  •   江陵四月,小径落花香。

      江中画舫内饰豪华,烧香袅袅,琴声隐隐。水波粼粼,阳光倾洒在层层波光里,乱了一室嫣然。清明刚过,小雨初歇,江陵城一片生机盎然。男子端坐在画舫内,拿着一块扶南紫檀在手掌之中,细细端赏后,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把刻刀,在紫檀上画了横横竖竖的几条线。

      “五年了,这次还玩这样的把戏?”坐在窗边的男子看着画舫中央圆桌旁正专注雕刻扶南紫檀的男子,开口道。

      那男子正专注于手头上的活计,江边的日光透过画舫的花窗倾照在男子身周,虽未起身,身周的光芒却使男子仿若神祗。双鬓旁青丝微垂,薄唇因专注微抿,男子没有回答,唇边却漾起了一抹笑。

      “这世间啊,也就你‘名父公子’敢这样戏弄王家了。卿家君早早为你选好了妇人,你却一拖再拖。”窗边的男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从桌旁端起早已斟好的酒,一饮而尽。

      饮罢,又继续道:“我听说啊,王家嫡出的大娘身材婀娜,容貌姣好,三娘娴静聪慧,知书达理,五娘天真活泼……可惜啊,你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说完还不过瘾,男子主动拿起酒壶为那“可惜之人”斟了一杯酒,放在他的手旁。

      将手中的紫檀木轻轻放置在圆桌之上,那紫檀木被雕刻成一朵紫红色木花,已出现雏形,似是牡丹。刻刀在木花旁边,两者相依相偎,伎者的手赋予它们生命。男子轻拂下桌上的木屑,广袖轻轻掠过眼前,青丝被袖风撩到面颊上,丝丝缕缕,平添了几分妖娆。男子的眼眸终于离开了那产自扶南的紫檀木,看向了窗边的男子,执起酒杯,却不着急饮下。小小的瓷杯衬得男人手指如玉,酒香四溢。

      “不是还有六娘吗,独孤兄可知六娘品行如何?”将这话说完,男子才饮尽了杯中酒。清澈的眸子透过窗边的独孤盛看到了落英缤纷的江陵城。

      “王家六娘?不曾听过。”独孤盛一脸“我说你可惜了吧”的表情看着他。此时画舫传来一阵喧闹声,在两人正停下交谈之时,门外的玄欢已经敲响了房门。

      “主子,玄愉已经从王家回来了。”玄欢并没有进门,等到男子的传唤之后,玄愉打开房门,走入房间之后,又将门带上。

      “在王家可打听到什么?”男子放下酒杯,右手执起紫檀牡丹,轻抚着木质的花瓣,眼睛却没有看玄愉,似是早已习惯。

      玄愉却不像以往干脆利落的说出所知之事,站在原地仔细思考要怎样将王六娘的话告诉主子,还不能让主子生气。

      “这……有点不太好说。”玄愉突然后悔替玄欢做了这个任务,该死的玄欢,为何在今年受伤,以往都是他去的王家!

      “哎,有何不好之说!你就把王家姑娘的话复述给你家主子。”独孤盛看着玄愉,一脸嫌弃,宇文恺这小子的暗卫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扭捏,在王家带了几天,竟也变得像女郎一样。

      玄愉那眼神去看屋内中央的男子,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深呼吸,主命难为啊:“王家六娘说……说主子迟迟不娶妻,是因为……”

      “是因为……”玄愉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这……这他要怎么说。

      “因为何事,不妨,你说。”宇文恺难得看到玄愉这个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玩,向来杀人不眨眼的玄愉究竟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六娘说,主子迟迟不肯娶妻是因为有……隐疾。”
      隐疾?宇文恺突然抬眸,却来不及出声阻止玄愉接下来的话。
      “王六娘说主子不举。”玄愉冒着被主子惩罚去山上伐木的决心说出了王梓木在闺房说过的话,说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旁的独孤盛喷了一身的酒。

      “噗——哈哈哈哈……”独孤盛听完玄愉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神一直往宇文恺脸上瞟,想看到此时宇文恺脸上的神情,却见宇文恺并没有愤怒,唇边竟然还有一抹笑容。

      “她还说了什么?”独孤盛笑罢又追问到。这事情好玩了,王六娘可真有意思。

      “王六娘,她……”玄愉回忆着在王家发生的事,想到了王梓木看的那封信,“对了主子,大人好像给王家寄了信,咱们这次好像……暴露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王六娘说,非主子不嫁。”玄愉难得的红着脸说了这话,想着当时王梓木的表情,想着这女郎和江南的风景一样,那么美,说出的话不像南方娘子,却像极了他们北方的娘子。

      “哈哈哈哈……”独孤盛已经不顾形象地笑摊在窗边的软榻上,“宇文兄,做何感想?”

      江风透过窗户吹起画舫的薄纱,轻纱拂动,屋内熏香更浓,男人的眼眸如江,有波光点点。那紫檀牡丹已经完全雕好,翩翩花瓣薄如蝉翼,似是能看出那花瓣上的纹络,细细密密,顺着那纹络,走进心里。男人拿起紫檀牡丹在眼前端详后,将牡丹递给玄愉。

      “把它交到王家六娘的手上,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玄愉又没有选择地接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画舫。

      宇文恺终于把眼光挪到在软榻上笑瘫了的独孤盛身上,兀自从桌上拿起酒杯,自己斟了酒,似是被酒香熏醉,宇文恺面颊有微红有笑意,“独孤兄不是问我,为何这样做,为何迟迟不婚?”

      宇文恺看着独孤盛慢慢从软榻上端坐起来,见他也做到桌边,执起酒壶斟酒,想起这些年的夙愿,想起征战沙场的父亲,想起年少丧妻的大哥,还有因打仗迟迟未婚的二哥,又想到了话语惊人王家六娘,好像有什么在他心中挠着,揪着,却不疼痛。

      一饮而尽,他听到自己说:“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家君戎马一生,唯我阿娘一人。大兄年少丧妻,二兄也有了心悦之人。要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人,定要慎重选择,一旦选择,便永生无悔。”婚姻没有后悔之路,选择了便是一生。

      独孤盛听罢,也执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宇文兄此话,是中意王六娘?”

      “你猜?”

      ……

      酉时,月上树梢。夜空里有星光点点,四月的晚风拂过窗棂,薄纱飞舞。
      王梓木站在窗边抬头看星星,想起白天从阿父手里看到的那封信,她才知道,原来宇文父常年在沙场,极少归家,宇文恺十五岁那年,宇文恺对其父说,王家姑娘并不愿嫁给他,宇文父顾及两家的情分和脸面并没有说什么。一直到前阵,阿父终于寄信到宇文家说明婚事真的该举办的时候,宇文父这才知道,宇文恺把他糊弄了。宇文恺却年年不忘向王家传递消息,连续五年,若是说他真的不想娶王家女郎,何必如此,直接一次性说清楚不就可以了?他这样好像是在试探什么。

      试探?下战?呵呵哒。她王梓木是遇难则退的人?这陌生的南朝她也生活了十五载了,不就是结个婚吗?跟有意思的人一起,总比跟无趣的人在一起好过,之前她看过资料,据说宇文恺今后是隋朝的工部尚书,是她们城规景观专业的祖师爷!

      祖师爷成为老公这样的好事儿,她可不能放过,怎么着也得目睹一下祖师爷的尊容!

      长夜漫漫,晚风徐徐。王六娘正在脑补她和祖师爷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一朵用紫檀木雕刻的牡丹花被放在了王梓木的闺床之上。

      紫檀牡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它的新主人却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不过她谁也没有说,只静静在心里规划着,一如她前世在现代,在一张又一张的硫酸纸上规划着大大小小的土地,将它们变成各种各样的园林。然而今夜的她,却在心里一边又一遍,规划着的,却是即将要开始的人生。而这人生,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是否,会如紫檀牡丹一样美不胜收?

      夜凉了,王梓木关上窗,走到床边,宽下了外衣,只着中衣往后一躺——

      “哎呦!扎死我了!”疼得王梓木从床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竟发现床上有一朵用木头雕刻的牡丹花。

      “是紫檀木呢……”看到心仪的木材,王梓木瞬间忘记了疼痛,“这——这TM竟然是人雕的?!”

      被这么一躺竟然还没有碎?这朵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能再花五毛钱买他个十朵吗!啊!

      王梓木在心中咆哮完后仔细将紫檀牡丹收进衣柜里的木箱中,上了锁,像是把今夜的秘密打包好放进心里。

      明日,又是全新的一天。

      第一章完
      未完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名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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