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国籍者(幽灵)》雀渝

2、第1 章

　　“大陆学院”内院的执行委员会活动室内
　　“珞珞，帮我个忙！”顶着一头灿烂金发的莱斯特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不意外的在活动室那套猩红色的天鹅绒沙发上找到了盘腿而坐的殷珞，明朗的声音在几百平米左右的活动室内快速的扩散开，“啊啊，你又在弄你的电脑，正好帮我找个人。”
　　此时滞留在活动室内各行其是的雷蒙德，黛安娜，丹尼尔默默的抬头扫了一眼几个月前由沉郁少年突变为明朗少年的莱斯特，最近似乎又有由“明朗”转“脑残”的趋势：莱斯啊你是出门忘带记性了还是更本就没长过？这是在干什么啊，命令老幺珞珞，还想不想要你自个儿的那台刚修好的电脑了！
　　殷珞推了推由于长时间从鼻尖滑落的黑色大框眼镜，连个施舍般的眼神都没有，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敲击着黑色的键盘：“莱斯你......”
　　“我的电脑现在可没东西让你入侵，珞珞你的威胁没用了哈～”莱斯特心情大好的晃到了殷珞面前，十岁孩子肉乎乎的脸蛋上满是得意的笑。不客气的伸手挡住了那尺寸不大的电脑屏幕，笑嘻嘻地抬眼，视线就被殷珞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摄住。
　　“......你，不要你的钢琴了吗？”粉色的嘴唇微不可见的张翕几次，殷珞把刚才被打断的“威胁”不经意地吐出，而莱斯特却一脸惊吓地直接跳开了殷珞几米远。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明明那个女人送他钢琴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的！那么，那个女人暴露了吗？说实话原本约好的每个月一节钢琴课她已经迟到大半个月了，不会是被学校开除了吧！毕竟不论是《学生守则》还是《教师条例》里都有“禁止太过接触执行委员会成员”这一条。不会吧......莱斯特狠狠地拧起了眉毛，罕见的金色眼瞳里盛着凝重，“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里有钢琴的。”
　　“雷半夜里路过你房间门口听到的。”依旧是一本正经地扯着胡话，殷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几米远处的雷蒙德一口喷出刚含进嘴里的巧克力牛奶，那咖啡色的温热的牛奶就这么夹着口水，不客气地落在了丹尼尔最喜欢的白色绒毛地毯上。
　　“雷我们需要聊聊。”丹尼尔的眼角跳了跳，重度洁癖开始发作。
　　黛安娜偷笑两声不动声色地退离修罗场范围，明摆着打算看戏了。
　　莱斯特显然不相信那明显敷衍的理由，学校给他们这些继承人安排的房间，一墙之隔的地方即使发生小型枪战，另一边也是绝对听不到半点声响的，就钢琴的几个琴键发出的那点声响，怎么可能会被隔着墙听见。
　　“珞珞，我要听真话。”是了，即便现在的莱斯特表面上再怎么开朗，里子依旧是一个阴郁自我的少年。
　　这样的人啊，居然会因为一个刚出现半年的陌生女人的几句话而假扮成现在的莱斯特，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我看到的。”我看到的，你和那个老得都可以当你妈的女人。没出息的，居然被几句好话和一架钢琴就收买了！
　　殷珞面上依旧冷淡的近乎敷衍，心里却不住的吐着酸泡泡：什么嘛，喜新厌旧的男人，不和你玩了。暗地里撇了撇嘴，殷珞猛地重重扣上笔记本，把处在修罗场的雷蒙德、丹尼尔，看戏中的黛安娜以及兀自沉郁的莱斯特都惊了一下。反射性地看向殷珞，就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沙发上落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出了活动室。
　　“她这是发什么神经。”莱斯特着实被吓了一跳，所以对那出口的话丝毫没有控制音量的想法，这句话就不轻不重地透过还没关上的门悉数落进了殷珞的耳朵里。于是乎，殷珞对莱斯特那种纯纯的青梅竹马的眷恋就这样在莱斯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然后于十岁这一年烟消云散了。
　　............
　　“最讨厌，莱斯了。”
　　............
　　两年后
　　“珞珞，过来开会。”这几天正为准备继承礼而不见踪影的雷蒙德突然出现在活动室里，面色沉重，完全没有兴奋的神色。而同样表情的，还有他身后的黛安娜和丹尼尔。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殷珞也没有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需要把莱斯也叫来吗？他去琴房了。”
　　“不，别叫他。我担心他可能会承受不了。”
　　受不了？殷珞挑眉，不置可否，不再问什么放下电脑跟上了三人。
　　............
　　“金色审理人光，任务失败了。”雷蒙德的脸色不太好，毕竟对于没有父母的他们而言，在继承礼上才可以见到的前任审理人将会是亦师亦父（母）的存在，“目前组织里判定的是失踪，但是审议会已经放弃搜救了。”
　　“被放弃了吗？”殷珞的嘴角嘲讽地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早就知道在这样一个组织里，人情味是最单薄的东西，早就知道了，呵，“不过大家该习以为常不是吗？”
　　“那个金色审理人，我们都认识。”黛安娜的眼圈微微泛红，她终归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即使因为身处在组织而心智早熟，但怎么可能真正地看破生死，“是芮秋。”
　　“芮秋！？”殷珞不自主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咻”的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瘫回了沙发上，失控般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她......”
　　芮秋，也就是每一个月给莱斯特上一次钢琴课的女人在执行委员会之中已经不是秘密，也已经被包括殷珞在内的其他四人接受，可以说她在委员会里已经成为了普通学校社团中指导老师般的存在。
　　虽然有时显得太过神秘，又经常放大家鸽子（特别是莱斯特的鸽子），知道她是金色审理人时虽然震惊，却完全比不上在知道她任务失败失踪后那种浓重的忧伤。
　　“消息已经由那边过来的人确认了，我们目前要想的是，该怎么和莱斯说。”雷蒙德的视线锁住殷珞，“黛和丹主张暂时瞒住莱斯，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终究会有知道的时候。珞珞，你的看法呢？”
　　“我吗......”殷珞的眼神迷茫了片刻，银灰色的眼睛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头脑中飞快分析着利害，“应该告诉他。不，控制住他。”
　　“我会尽快搜索到莱斯的位置，丹麻烦联系几个近身格斗好的成员，黛通知校医让他们，准备好□□或者吗啡。剂量用大点，不上瘾就行。”殷珞的眼中划过一道厉色，没有片刻迟疑的利用电脑入侵了学校内院的监控设施，“雷，又要请你你帮我做担保了。”毕竟入侵内院监控系统，就算她是准·继承人也是不被允许的。
　　找到了。殷珞看向黛安娜和丹尼尔，无声地交换了眼神。理了理自己明显比平时混乱的思绪，殷珞才接通了莱斯特的通讯仪。
　　“电脑女你居然给我通讯了，天要降红雨了吗？”开朗得有些欠扁的声音传了过来，从电脑显示屏的监控画面却可以看见莱斯特的心情并不如他的声音那么愉快。
　　“电脑女”，就如同这个外号。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殷珞作为电脑黑客已经是顶级的存在。虽然贴切，但毫不遮掩给殷珞取这样一个外号的莱斯特内心的恼怒。
　　这两年来莱斯特一有什么举动让殷珞心生不满，殷珞就会二话不说清空莱斯特电脑里那些芮秋拷贝给他的乐谱音频这类东西，频率远不是两年前可以相比的。接受了芮秋可不代表要放过莱斯特的电脑。完全不清楚殷珞“赶尽杀绝”的原因的莱斯特试过千百种防御方法无果，愤恨之下就只有给她取了个这样的外号。
　　对此，已经对莱斯特再无青梅竹马感情的殷珞表示她对这个外号完全不care。
　　不过，真的要告诉莱斯那个消息吗，芮秋，死掉了的消息。
　　“......”殷珞长久的沉默让莱斯特的心情更沉闷。
　　“喂喂喂，电脑女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没事我就挂了啊。”不耐烦的声音通过通讯仪清楚的传了过来，莱斯特因为芮秋的课程又迟到了好几周，所以最近一直很烦躁，还有，不安。不安？为什么？而偏偏这个时候殷珞又发来一个莫名奇妙的通讯，简直是......莱斯特不耐烦地正想屏断通讯，才听到殷珞迟疑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莱斯，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她失踪了，甚至是说已经，死了，你会很难过吗？”殷珞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莱斯特不再是喜欢的人，却依旧是重要的伙伴。而芮秋，对莱斯特的重要性，是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比不上的，父母般的存在。
　　“你说的这个重要的人，不会是......”莱斯特刻意假装沉重的语气让殷珞以及在旁边偷听的三人心头一惊，狠狠地提到了喉间。
　　“不会是你吧，珞珞？”调笑的语气让四人松了口气，心底却更加沉重。
　　“......莱斯，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从监控里看到几个被安排去防止莱斯特做傻事的人都已经就位，殷珞深吸一口气，“金色审理人光，几周前任务失败目前组织内判定为失踪，但是审议会已经撤回搜救队伍了。”
　　“你想说什么。”不同寻常地冷静让活动室里的四个人强烈的不安起来，丹尼尔用通讯仪给了待命的人一个“准备”的信号。
　　“你想说什么。”因为殷珞的沉默，莱斯特又一模一样的问了一遍，但马上又自己回答了，“你要说，那个人是芮秋，对吧？”
　　“是。”
　　“啧啧啧......珞珞你真是越来越恶趣了，今天又不是四月一你开什么玩笑。”差不多用吼的，莱斯特也不管殷珞是什么反应猛地将通讯仪甩在了花岗岩铺成的小径上，通讯仪碎了一地。
　　殷珞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一切，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