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真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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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记不清这是三年来第几次踏入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了，墙上霍格沃茨历届校长的肖像画正在窃窃私语，但引起他们关注的不是德拉科也不是斯内普，而是那个被禁锢在椅子上渐渐转醒的男子。
所有人都知道，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唯一的儿子，十四年前被指控为食死徒，判处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但是在此之后的第五年冬季，死在阿兹卡班。
但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邓布利多是和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同时到办公室的，阿兹卡班已经认定死亡犯人出现在霍格沃茨，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在看到小巴蒂的那一刻，福吉瞪大的眼睛，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不可能。”
邓布利多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有那么短暂的片刻，德拉科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人们说邓布利多是伏地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害怕的巫师——褪去了笑容之后的邓布利多，苍老的面部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这种不形于色的情绪让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凝固起来。
恢复清醒以后的小巴蒂看上去精神恍惚，目光无神。福吉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该死的，你为什么还活着？！”
小巴蒂抬眼辨认了一下说话的人，刚要发声，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巴蒂.克劳奇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令所有人惊异的是，克劳奇先生大步走向前，他举起手中的魔杖“你这个...你这个...”
一道魔法屏障隔开了克劳奇父子。
“我想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弄清楚他的目的。这很可能关系到魔法界的未来...”
“你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福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换句话说，他做的事情可能和黑魔王有关。”斯内普冷冰冰地解释道。
福吉的声音微弱却清晰，他像在看疯子一样看着斯内普“荒唐，他已经死了，十四年前就死了...”
“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邓布利多的视线重新回到小巴蒂身上“说吧。”他的语调和缓却不容拒绝。
“邓布利多，你不担心他会说谎吗？”德拉科忍不住问。
“西弗勒斯的吐真剂药效显著。”邓布利多镇静地说。
“现在，请你告诉我们，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邓布利多的问句持续到最后的时候，德拉科注意到老巴蒂眼皮颤抖了一下，他的神情颓废而不自然。
服用了吐真剂之后的小克劳奇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平板语调讲起来“我的母亲救了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央求我父亲把我救出去，我父亲很爱她，尽管他从来不爱我...”
老巴蒂的脸部紧绷，嘴唇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最终还是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我母亲喝了复方汤剂，我们交换了容貌，摄魂怪只能用嗅觉来判断，它们嗅到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将死的人走进去，又同时离开，我父亲把我偷偷带了出去。”
男子的眼皮颤动着。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邓布利多紧接着问。
但在小克劳奇还没开口之前，巴蒂.克劳奇先生发声了“我曾经试图用夺魂咒控制他，并让家养小精灵看住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相安无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该让他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是我的错...”
“你居然把一个食死徒释放出来，克劳奇，你将为此受到魔法部最高法庭的审判！”福吉这会儿暴跳如雷，魔法部官员徇私枉法，这意味着他也脱不了干系“去年是小天狼星，今年是你儿子，明年是不是会有人会告诉我，那个人死而复生了！”
“康奈利，你需要冷静一下。”斯内普平淡地开口，不过从他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他很不满福吉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
福吉喘着粗气，却没有再说话。
克劳奇继续讲下去“今年夏天，小精灵央求我让他去看魁地奇世界杯，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门了，我让闪闪看着他，让他穿上隐形衣...可是那天晚上，你们知道，世界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故...”
德拉科想起那个笼罩在夜空中的黑魔标记，还有那些在魁地奇世界杯的晚上做出可怕事情的食死徒。
“他逃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天晚上我只找到昏迷的闪闪，因为她没有看好他，于是我把她撵走了。”
赫敏要是知道这件事，准会给克劳奇施恶咒。德拉科晃晃脑袋，他发现最近自己的注意力已经不再只放在哈利身上了，他有时候常常想起哈利的朋友们。
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嗯...得改。
“后来呢？你从你父亲的控制之下逃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小巴蒂的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我发现了一个方法，我可以复活我的主人...”
福吉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需要用某种方法，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那个男孩的血。”
那个男孩指的是哈利，再明显不过。
“我控制了穆迪，然后代替他来到霍格沃茨...”
后来的事情不难猜测，对火焰杯施加混淆咒，把哈利的名字作为第四个学校的参赛者投入火焰杯...
“所以霍格沃茨开学深夜，你变成教授的模样去魔药储藏室寻找复方汤剂的原料？”德拉科问。
“不错，我本来想借此机会直接杀掉波特，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是吗？可是你们逃走了。”
“你和波特深夜夜游？”斯内普注意到了重点。
“教授，那天可有意思了...”克莱尔兴奋地说，德拉科没能来得及阻止。
“你也参加了？”斯内普的表情更阴沉了。
克莱尔意识到气氛不对，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斯内普语调平缓“一个星期的禁闭。”
“......”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么...”福吉的话还未说完，门再一次被推开。
哈利匆匆走进来，面色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的视线飞速从每个人扫过，最终定格在金发少年的身上。
他祖母绿的眼睛在德拉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几秒，像是要确认他还完好无损似的，然后他一步做两步走到德拉科面前，伸手把他抱住。
“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克莱尔小声提议，不过没有人理他。
“嘿，你怎么了？”德拉科试图推开他，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这种事实在太不合时宜。
哈利主动松开他，但眼睛还是离不开他的男孩。
“你有没有受伤？或者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去医疗翼？我找不到你，到处找不到你...”哈利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甚至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斯内普跟我说...他跟我说...”
“我跟他说你快死了。”斯内普表情平淡，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德拉科“......”
“教授...你的措辞似乎有点...”克莱尔出声提醒，斯内普目光直视着前方，持续无视她。
“反应还可以，速度太慢了，你到达这里的时间足够我绕霍格沃茨走一圈。”斯内普瞥了哈利一眼，淡淡地评价。
“你没有告诉我他在哪里！”哈利怒。
“这也是你要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波特，定位咒。”
“......”
在那之后的几天，魔法部紧急而秘密地召开了一场会议，并最终决定给予小巴蒂.克劳奇摄魂怪的吻。
光是从阿兹卡班越狱这点就足以判处他死刑，更何况他还拘禁穆迪，潜入霍格沃茨，意图杀死一个学生。
值得一提的是，圣诞节的时候，卢修斯和纳西莎重新回到马尔福庄园，德拉科没有过问他们去了哪里，也不需要。
他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小巴蒂想要复活伏地魔，但他失败了，所以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不再执着于父亲曾经的身份，因为对他而言，父母的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克劳奇先生被停了职，并面临最高法庭的审判，在他们对小巴蒂执行摄魂怪的吻那天，德拉科跟着父亲一起去了魔法部——作为当事人，他需要对此事向魔法部最高法庭进行最后的确认，走出那条通往电梯的长长的走廊时，他突然想最后去看一眼那个对伏地魔视如神邸的男人。
德拉科踮起脚尖，透过狭小的高窗，看到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里，巴蒂.克劳奇，这个曾经的在魔法部拥有强大权利和影响力的中年男人，用手掌支撑着头部，显得颓废而悲伤，他褪去了所有的高傲和自尊，如同一个年迈孱弱的老人，静静等待着那最后的残酷的时刻到来。
三点一刻，红色头发的女巫面无表情的走进休息室，随之而来的还有戴着斗篷的摄魂怪，他们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克劳奇身上多做停留，便进入了他身后的执行室。
四周静谧无声。
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个女巫重新走出来，沉重的铁门也缓缓打开。
那个瘦弱的年轻男子，第一次相遇时，他毫无畏惧地在午夜的城堡里对他们展开攻击，他第二次对峙时，他公然在教室对德拉科使用摄神取念，第三次，几乎是要夺了他的命。
而现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老巴蒂站起来，有些摇晃，但最终还是稳住身体，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直到站在他的儿子面前。
德拉科本以为，那个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几乎要杀掉亲生儿子的人，内心里并无多少温情，可是他错了。
再后来，克劳奇做了一件事——这个片段停留在德拉科的脑海里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者，终其一生他都难以忘记。
只见老巴蒂干瘦的手缓缓抚上儿子年轻而苍白的面容。
那个被恶魔收走了灵魂的年轻人，只是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迟钝地抬头，一切就像电影的慢镜头，在这个狭小而阴暗的牢房里一点点放映着。
他的眼神，空洞无比。
被吞噬了灵魂的人，只剩下最原始的驱壳。
老巴蒂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却温柔悲伤得让人动容。
他几次张口，但只能发出嘶哑的喉音。最终，他半蹲下来，把小巴蒂.克劳奇揽入怀中，过了片刻，他重新开口，放轻了语调，像是怕惊扰了怀里的人。
他说“我们回家。”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德拉科似乎看到小巴蒂一直以来空洞呆滞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柔和的颜色。
不过有一件事，德拉科一直想不通，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在邓布利多面前再次提起这件事时才明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克劳奇先生在明明知道他会故技重施的情况下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邓布利多微眯了眼睛，他的声音轻缓而平和“因为爱，德拉科。”
有那么一瞬间，德拉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永远严苛而拘谨的男人。
巴蒂.克劳奇。一个严谨和固执著称的魔法部高级官员，为了自己的独生子不惜以身犯险，除了父爱，别无其他。
“他只是一个不擅于表达的父亲。”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真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