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沉》沉婳

15、血光

　　所谓一厢情愿大概只是，你愿意不顾生死的给我，而我，所想的并非如此。

　　所谓深爱，大概都是缺憾。

　　扶月压了压直跳的额角，沉默了片刻，低下头来看着暮色：“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暮色牵强一笑：“希望？他根本不会想到我会这样。他以为我为人清冷，生性凉薄，不然，他怎么会走。”

　　扶月有些心痛，微微蹙眉：“暮色，不要这样说。”

　　“是啊，我的确生性凉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暮色抬了抬清冷的眉峰。

　　“暮色——”

　　“别说了。”

　　暮色冷冷打断扶月的话，抬头看了看扶月关切的神情，低垂了眼。

　　暮色收拾了一下摊在桌子上的书信，起身看着扶月说：“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出去走走。”

　　扶月看着暮色，一时之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点点头，让暮色自己冷静一下。

　　等到日暮时分，暮色才推开了房门回来。

　　一进门，暮色就看见扶月倚靠在椅子上，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暮色走过去，坐在一旁，开口说道：“在等我？”

　　扶月点点头：“现在好些了吗？”

　　暮色愣了一下，抚了抚额角：“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扶月睁大了眼，过了一会儿，浅浅一笑：“我陪你一起去。”

　　暮色微微蹙眉：“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奔波劳累。”

　　扶月伸出手，放在了暮色的手上：“没关系，我只是希望，当你有事的时候，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暮色直直看向扶月的眼眸，过了半晌，点着头浅浅一笑：“好。”

　　时隔数月，重回金陵。

　　城内人声鼎沸，脚踏上故地的那一刻，过往的一切，又汹涌澎湃的扑身而来。

　　扶月低垂了眼，压制了内心的决堤的沉痛。

　　暮色看了扶月一眼，实在找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默不作声。

　　扶月逐渐平静，看着暮色堪堪勾了一下唇角：“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暮色点点头：“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我已经写信给过敬庭了，让他夜深时在沐河边等我。”

　　“都听你的。”扶月看着暮色如是说。

　　夜深人静，沐河边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身姿，湖面上停了一只客船，船桨划动，泛起一层层波浪。

　　看见暮色和扶月两个人走过来，立在船头的人便划桨靠岸，等她们登上。

　　暮色有些疑惑为什么敬庭会选择在船上见面，但是还是踏了上去。

　　船舱内空无一人，暮色立刻蹙眉，一把拉住扶月，准备回身上岸。

　　银亮的刀剑在月色下反射出一道道寒光，暮色拉着扶月堪堪避开劈来的一刀，躲闪到船头，然而此时船已经离岸。

　　暮色看了一眼水下，周围有几个浮动的黑影，握紧了扶月的手：“船上只有一个人，我拖住他，你去划船，划到岸边，我们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扶月点点头，正要离开，又被暮色一把抓住衣袖：“小心水下的人。”

　　暮色松开手，转头找到一截木棍，紧紧握住，指向船上拿着刀的人。

　　船身一阵颠簸，扶月“噗咚”一声掉进水里，呛了一大口水。睁开迷蒙的眼，扶月就看见水底五六个人向她游过来，扶月转头，往远处游去，但很快被人追上，背上挨了一刀，血色渐渐晕开湖面。

　　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一刻，扶月恍惚看见一片青色的衣摆。

　　暮色接连躲避砍来的刀剑，渐渐被逼至船角，一不小心跌坐在船上，躲闪不急的刀迎面而来。

　　胸口被一把剑贯穿，血一滴滴落在船面上，那人颓然倒地。

　　暮色惊魂未定，狠狠呼出一口气，看向姗姗来迟的人。

　　敬庭一把将暮色扶起来：“你怎么样？”

　　暮色摇摇头，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你去看看扶月。”

　　敬庭微微颔首，把暮色一把抱起，安置在船舱内，起身准备离去。

　　暮色拉着敬庭的衣摆，敬庭微微一愣，转头问暮色：“怎么了？”

　　暮色将目光移向黑沉沉的湖面，抿了抿唇：“小心一点。”

　　敬庭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敬庭一出船舱，就看见浑身湿漉漉的扶月被放在船头，身下逐渐渗出血迹。

　　敬庭走过去，抱起扶月，看了看还残留几丝血色的湖面，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