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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似近似远,无人可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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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隆冬,宣室殿偏殿。
皇城之中,几点红梅出墙来,天降微雪,伴着幽幽暖酒香。
商秉正提笔蘸墨落于纸上,一笔一划,轻松绘成一幅模糊的美人图,图上画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案上的奏章堆积成山。
殿下,是身披风雪的李元襄,十五岁的他瞥了一眼案前的狼藉,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小嘴微张了张却并没有开口。直至周身的凉意被那盏暖炉融化,终是由他打破了沉寂,“太傅已在书房候有半个时辰了,君上。”
商秉懒得抬眼,过了一会儿,他将那轮廓清晰了许多的画作平铺展开,放在桌案上,边满意地凝视着“画中人”,有些不耐烦地道:“且让他侯着,朕一会儿就去,一会儿,就去,急什么?”,未过多久,便又把那画放下,沾了沾新墨,在画像上,点睛一下。顿时,整张图都栩栩如生起来,他勾唇一笑,又道:“这群老顽固,能有什么正事儿真要朕应允的,现下政事不都由母后打点了吗?元襄啊,咱们去御花园打鸟玩儿,如何啊?”
李元襄仿佛早已聊到了这个回答,画上女子落入眼中,很是眷恋一般地道:“今日特意交代过,如若不去,怕是太后会生气……”,他抿起唇角,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元襄倒是以为这画甚好,不如一同呈给太傅看看?”
呵呵,李元襄啊,你真像是个听话的走狗。商秉如是思索着,却面不见愠色,心中早已有些恼怒。只是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耳旁呵气,答非所问地轻声道:“元襄,这几年,你以为朕对你如何啊?”
李元襄被这暧昧的气息打在脸颊,承力抬起头,正对上商秉的睡凤眼,语气淡然:“回君上,君上待元襄亲如兄弟,元襄自是无以为报的。只是长路漫漫,君上不能总这样下去。”一抹不能言明的蕴意沉淀在心头,想的却是难得能够那么近地端详这人。
“是啊,长路漫漫,总不能一直画画吧,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商秉微眯着带有笑意的双眼,皮笑肉不笑地凝视他,语气听似平静,言非表意:“那元襄以为,朕当如何?”
“未来的路,君上应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元襄只知自己会永远站在陛下身后。只要……陛下不赶元襄走。”李元襄偏了偏头,双颊泛起红晕。
商秉松开手,背对着他,作沉思状,似是嘟哝又非,口中道着:“朕是大商天子,自然是有分寸的,可是朕又能怎么办呢……”,忽地又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无奈:“元襄啊,你们一个个儿地口口声声称朕为君上、陛下,是天之子,但你们所有人,有高看过朕?”,沉默良久后,闭眼深吸一口气:“现下这商国江山,早不在朕的手中了,已非,昨日……”
“微臣以为,他人的眼光有什么重要的,对陛下来说,该明白的人自会明白,不明白的人更不无需明白。现下虽没有办法,但还等得起。”语气毫无波澜,中肯而忠心。心里却又希望审判的那一日能够晚点到来,缄默半晌后,李元襄又咬了咬下唇,道:“大不了……等到那些人都死了,也就有了时机。”
商秉握紧拳头,紧咬住唇,唇角渗出一丝血,像中了魔一般地反复念叨那一行字,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等到他们都死了,也就有了最好的时机……等他们都死了……等到他们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的好元襄!朕的好元襄啊!”,念着念着,忽然发笑,上前微屈身子,一把抱住他,另一只手则在那人背上拍了两下,又放开,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即用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样子,脸上的笑意盈盈:“若是时机到了,他日,元襄又会身在何处呢?”
李元襄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瞅着商秉这副癫狂的模样,竟觉得那样的真实,商秉如此陌生的一面他从未见过,若有所思,心底莫名一凉,淡笑着道:“元襄自然会在该在的地方,替陛下打点好一切。元襄只求君上····不要为难家父。诸事,全凭君上吩咐就是。”
商秉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垂了下来,眼底的笑意写着明显失望:原以为会从那人口中听得什么暖心的话。
商秉向着那人,又像是喃喃自语:“若有那一日,朕应该会保护好想保护的人吧……走,随朕去御书房”,临走前,又用另一张宣州纸铺盖在那画像稍后,并用镇尺压住,深看了一眼:“有些东西,看似是你的,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是真正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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