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ever they say》明鸢

3、同居

　　郑允浩进来的时候金俊秀跟在后面闹哄哄地冲了进来，满屋子找他的跟班，“赫在~我们去踢足球啊~赫在~”
　　第一次见到金俊秀的时候，说实话金在中觉得这个孩子长得真是好骗，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很好骗你快来骗我”的气场。
　　“俊秀啊...他妈妈可是韩国小姐哦。”有一次聊到金俊秀，郑允浩这么跟在中说道。
　　“俊秀啊，你多浪费你妈妈的基因啊！”赫在最喜欢欺负俊秀。
　　也听不出哪里好笑，金俊秀被赫在这么说，立刻笑得前仰后俯加鼓掌。
　　据说从小学时候两个人就认识了。是名副其实的竹马竹马。
　　金在中还趴在沙发上看着金俊秀的时候，被郑允浩拉了起来，“走，去吃饭。”
　　金在中跟着郑允浩走，经过门口，见到金希澈拉着韩庚的胳膊不知道在说什么，很雀跃的样子。
　　金在中微微蹙起了眉头。
　　碰到韩庚那天晚上，金在中余光看见陷在韩庚怀里的那抹辨识度极高的粉红色。
　　当然，女孩子也可以穿粉红色，但是...
　　金在中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你们去哪？”金希澈拉住要走出门口的郑允浩，大眼睛眨巴眨巴。
　　“吃饭啊。”
　　不知怎么回事，金在中总觉得金希澈这几天脸上发了光一样，皮肤都好了许多，笑起来浑身散发着……勾引人的味道。
　　韩庚虽然还是一样沉默，但是看向金希澈的时候，眼神分明温柔了许多。
　　金在中想得入神，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只看金希澈闹着韩庚，韩庚宠溺地笑笑。
　　“我不想吃这个！”金希澈气呼呼地把碗里的香菜夹到韩庚碗里。
　　韩庚也不说话，就低着头默默吃着。看金希澈的面快干了，就给他倒了点汤水进去。
　　金在中疑惑地看着他们，对上金希澈的眼神。
　　“呀，小子，你别这样看着我！”金希澈瞪了他一眼。
　　金在中噢了一声低头看了允浩一眼。
　　最近允浩的情绪也不对劲，无精打采的。
　　吃完饭，金希澈拉着韩庚逛街去了。
　　金在中就跟在允浩身后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郑允浩也是怀着心事的样子，两人都没有多话。
　　“在中，我搬过来和你住吧？”
　　“莫？”金在中因为郑允浩无头无脑的话愣了一下。
　　郑允浩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口气，“算了。”
　　金在中拉住郑允浩的手。
　　郑允浩这样要面子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承受不下去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和身边的人开口的吧？
　　“郑允浩，搬过来住吧。”
　　郑允浩没有带什么感情，眼底仿佛是带了点泪光。
　　金在中怕郑允浩觉得自己在同情他，连忙道，“一半的房租，你得付。”
　　郑允浩反手扣住他的手，握进掌心，笑了起来，“知道了。”
　　在金在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郑允浩一把将金在中抱紧了怀里。
　　“在中啊....”
　　感受到那人在肩头苦恼地叹息。
　　金在中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脆弱的允浩是陌生的，也让人心疼。
　　“在中啊....”好像这样喊着他的名字，身上的痛苦就可以减轻一样。
　　金在中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忽然就想起了韩庚和希澈。
　　金希澈趴在韩庚的肩头捏着他的耳朵不放，笑眯眯的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
　　在那一瞬间，金在中觉得自己脸上像火烧了一样。
　　第二天郑允浩就搬进来了，说实话，他身上的家当也不多，就那么一点衣服。
　　“搬出来之后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自己做饭，省下饭钱，在外面吃太贵了。”
　　对上金在中怀疑的眼光，郑允浩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我不会让你动手的。”
　　不让金在中动手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郑允浩端出了一盘黑炭状的东西。
　　“你就让我吃这个？”金在中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又搅了搅饭锅里明显颗粒生硬的稀饭。
　　金在中叹了口气，用绝望的眼神望着郑允浩。
　　“这个还是...可以吃的。”
　　金在中倒抽一口冷气，得出结论，“你一定是想谋杀我...我不会轻易让你得逞的。”
　　金在中夺过掌勺大权，在十五分钟内就弄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几道简单家常菜。
　　郑允浩看着金在中神速地把所有东西都端上来，才吃了一口，就幸福地握住金在中的手，感动地热泪盈眶，“在中啊，自从来到首尔我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金在中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我做饭也可以，你以后要负责买菜。”
　　郑允浩信誓旦旦，“这个就交给我吧。”
　　金在中有种不详的预兆。
　　第N次郑允浩把蒜头当成大蒜买回来之后，金在中对这个人的生活常识彻底绝望了。
　　“在中啊，去买菜啊？”郑允浩听到客厅的动静，从床上弹了起来，跳到金在中身上撒娇着，“我也一起去啊~”
　　郑允浩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么大一只，会给金在中造成多大的负担。
　　金在中艰难地把他推开，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快给我滚去刷牙。”
　　郑允浩嘟着嘴不满地往小小的浴室走去。
　　东方神起红起来后，很多人都说郑允浩长着一张霸道总裁的脸，气场那叫一个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只有成员知道这个人在私底下是多喜欢撒娇，各种幼稚到飞。
　　当然金在中是最了解的。
　　出门的时候郑允浩煞有其事地抢过金在中的菜篮，抢着开门先挤出去了。
　　“呀！你!把我的裤子脱下来！那是我的！”金在中出了门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郑允浩捂住耳朵飞奔，欠扁的样子让金在中真的很想一拳把他揍飞。
　　金在中想起宣布和郑允浩同居的时候，金希澈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中啊，你知道我那么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嘛？”
　　“什么？”金在中眨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这句的重点在哪里。
　　金希澈笑而不语，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看好戏的样子。
　　现在金在中知道了。
　　其实郑允浩说陪金在中买菜，也只是帮忙提菜付钱而已。金在中根本无法指望这个连土豆和番薯都分不出来的男人能做什么。
　　金在中蹲在菜摊前挑挑拣拣，选中什么就称好，郑允浩自觉地付钱，把菜往篮子里一装，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金在中身后。
　　“做泡菜吧，wuli在中，嗯？”郑允浩趴在金在中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看着摊子上好的各式各样的青菜。
　　“泡菜？”金在中回头看着肩膀上的人，把那人从肩膀上抖下去，“不是才做了嘛，不做。”
　　郑允浩追上金在中，“你不是喜欢吃泡菜吗？”
　　“不够钱了.....我们还是吃土豆吧，土豆便宜。”金在中在菜摊上挑挑拣拣着，为了把开支计划到最小，正在努力计算着成本。
　　原本呱噪的郑允浩忽然就沉静下去了。
　　金在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菜市场的吵吵嚷嚷仿佛与他隔绝开来，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很认真地盯着金在中，眼底藏了什么。
　　像是心疼，又像是受伤。
　　这一路，郑允浩没有再说话，回到家蹲在垃圾桶旁削土豆，一声不吭。
　　金在中正在切青菜，完全不能理解郑允浩在难过什么。
　　“在中啊。”
　　“嗯？”
　　“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的。”
　　“什么？”
　　“为了10韩元也要考虑半天，看到喜欢吃的也要忍住不能买，辛苦了一天还要在简陋的房子里做饭.....这样的日子.....”
　　金在中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蹲在地上的郑允浩抬起还很稚嫩的脸，很真诚地望着他，“在中，我不会让你一直过这样的日子的。”
　　金在中忽然挪不开视线。
　　我最落魄的时候，饿肚子饿个两三天，房租交不上去的时候就去卖血，还可以换一点廉价的饼干，为了拿奖金喝可乐喝到休克。
　　允浩啊，现在你看到的我，并没有很不幸啊。
　　金在中很想跟郑允浩这么说，但是他发现面对郑允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在中，我们会好的。”
　　金在中看他孩子一样坚定的眼神，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然而这样说完之后的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变得更差了。
　　为了交学费，两个人都同时打着两三份工，白天醒了就去学习，SM 的课程是安排的很满的，几乎每一堂都是体力的极限。
　　在圣诞节那一天，已经穷到没有钱买米了。
　　郑允浩下班回来的时候买了一盒泡面，兴冲冲地给金在中煮了起来。
　　煮好了把疲惫的金在中从床上拖起来，在简易的凳子搭成的桌子上，允浩给自己打了一点点汤和面，把最多料都分给了金在中。
　　“我刚刚在外面吃过了....”郑允浩装出很饱的样子拍了拍肚皮，然后一口气把汤面全喝完了。
　　傻瓜，吃什么啊吃，今天早上出门你口袋里多少钱我不知道吗？
　　金在中觉得眼睛涨涨的，还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半张脸埋进泡面盒里，不争气地掉了两颗眼泪。
　　郑允浩吃完立刻站了起来，没有察觉出金在中的异常。
　　“我把暖手袋弄起来，等一下你可以用。”郑允浩开始烧热水。
　　以前用的暖手袋，还是要往里面灌热水才能用的。郑允浩每天都会自发自觉地为金在中做这些事情。
　　家里最好的被子也是给在中盖，自己就盖一张薄薄的被子，上面披上很多的衣服。
　　金在中的眼泪落得更加汹涌，混在面里，吃起来有一种很苦涩的味道。
　　“在中？”郑允浩终于看到他的隐忍，走过来蹲在他面前。
　　金在中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郑允浩没有见过这样的金在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允浩啊。”
　　“嗯。”郑允浩很有默契地伸出手，和金在中探过来的手交握。
　　金在中的手有点冰冷，但是郑允浩的手却非常的暖和。
　　郑允浩的手是很有力的，紧紧地握着他，好像在守护着什么。
　　“允浩。”
　　“在中，我们以后会住在江南区最贵的房子里，吃最好的东西，买最贵的东西....到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彼时他们都年少，说起誓言总是要堵上性命一样的认真。
　　金在中永远记得那一天郑允浩掌心的温度。
　　足以灼烧他的手臂、眼睛....心。
　　后来有人问金在中，郑允浩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每到这个时候，金在中也忍不住问自己，是啊，他到底有什么好？
　　那个时候金在中已经住进了韩国最贵的房子里，和前总统做邻居，随便一条衣服就是10几万韩元，光是名牌轿车就有好几辆。
　　这些都是他曾经想要的，他想他应该是幸福的。
　　可是很多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一年的郑允浩和金在中。
　　都还是青少年的模样，挤在十平方米的房子里，为柴米油盐操碎了心。
　　那个包子脸小虎牙的男孩子，金在中过得稍微辛苦一点，他就要死了一样心疼。
　　他很郑重其事地对15岁的金在中说，我不会让你再过这样的日子。
　　他说，在中，我们以后会住在江南区最贵的房子里，吃最好的东西，买最贵的东西....
　　他说，到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真的都还很小。
　　并不知道“在一起”，对他们来说，是一句那么动听且残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