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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追攀更觉相逢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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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侄二人闲话家常,聊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日。
“黛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霍皇后随口问道。
黛溪轻步上前,答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准备准备去寿仁殿了。”
霍皇后点点头,正欲开口,谁知霍雅澜却抢先说:“宓儿,你可真是有福气,一进宫就见到了这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霍皇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宇文宓,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姐姐,”宇文宓拉拉霍雅澜的衣角,低声说,“还是你随皇后娘娘去看望太后娘娘吧,宓儿未得太后娘娘召见,就这么前去恐有不妥,日后待宓儿有幸得了太后娘娘召见,再去向她请安吧。”
“可是……”霍雅澜面露难色。
霍皇后赞许地笑道:“宇文小姐年龄虽小,处事倒是十分沉稳。既然如此,本宫派人送你出宫。”
“宓儿多谢皇后娘娘。”宇文宓乖巧地行了一礼。
于是,霍皇后吩咐道:“黛溪,你去安排吧。”
“奴才遵旨。”黛溪领命,便去打点一切。
宇文宓握住霍雅澜的手,轻声说:“姐姐不用担心宓儿,尽管去寿仁殿便是,用心服侍太后娘娘才是我们这些小辈应做之事呀。”
霍雅澜虽有不甘,却也认为宇文宓的话在理,只得点点头,看着她在宫女的引领下离开栖凤殿。
引宇文宓出宫的小宫女叫环翠,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当,却给人踏实可靠的感觉,走起路来如足下生风,速度惊人,宇文宓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跟在她身后,才能不被她丢在身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离开了栖凤殿,绕过了芳古园。
“环翠姐姐办事真是麻利,怪不得会深得皇后娘娘器重呢。”宇文宓一边微喘着气,一边努力地微笑着。
环翠停下脚步,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待看了气息微喘的宇文宓后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屈身行礼,惶恐地致歉道:“请宇文小姐恕罪,奴才万万没想到会走得如此快速,让宇文小姐感到了不适,奴才绝不是有意的!”
宇文宓上前扶起她,温和地说:“我绝无怪罪之意,只是实在是跟不上姐姐的速度,这才开了这个口,还望姐姐不要见怪。只是不知姐姐走得这样急,可是还有要紧事要做?”
满心感恩地看着她,环翠也如实道来:“不瞒宇文小姐,奴才有个妹妹叫珮儿,如今在太后宫中当差。今日皇后娘娘要到太后宫中去,奴才一心随皇后娘娘同去,心想着即使无法和妹妹团聚,但能去看看她过得如何亦心满意足了。宫中规矩甚严,平日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无法多走动,所以奴才心想着赶快送小姐出宫,好及时赶回去,不想却怠慢了小姐,奴才实在是……实在是……”
宇文宓轻握住她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大度地说:“真是难为你这个做姐姐的了。不如这样吧,姐姐告诉我出宫的路,我独自出宫便可,姐姐也可尽快回到栖凤殿,随皇后娘娘去太后宫中呀。”
“这……这怎么可以?”环翠面露迟疑。
“这有何不可?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指的路尽快出宫去,不出任何差错,而且出了宫便有马车接我回家了,这样一来你既完成了任务,又能了了心愿,岂不是皆大欢喜?”宇文宓善解人意地动员道。
“这……好吧,宇文小姐成全之恩,环翠永生难忘!”环翠犹豫再三,看望妹妹的迫切心情最终占了上风,“宇文小姐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过了如意阁,再从长芳斋后面向西走,便可到达吉星门了。”
宇文宓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姐姐尽管去吧,我一定会顺利出宫的。”
环翠满是感激地看了看她,随后匆匆离去。再一次在心中默默地记下路线,宇文宓轻快地向前走着,不久便来到了如意阁的外围。
“环翠姐姐说过,从这里向西走便能到吉星门了,出了吉星门就可以坐上马车回家了!”宇文宓愉快地用丝帕拭去额角细细的汗珠,转身沿着如意阁院墙旁的石板路走去。长乐宫的东、南,西、北四座大门与西京城的四座城门遥相呼应,分别为偃月门、朝阳门、吉星门、天泽门,此时,宇文宓兴高采烈地向着吉星门走去,却不知自己早在转身的瞬间便走错了方向。
“奇怪,我怎么还是没有看到长芳斋?”微蹙着眉,她不知所措地捋了捋腮边的碎发。奈何一路上她也未曾碰上什么人,只能独自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万一找不到出宫的路怎么办?”一丝恐惧渐袭心头,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靠墙摆放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历朝历代的名家名作,书香满室;南墙的正中悬着一枚牌匾,手书“学海无涯”四字,仔细看那落款,原是当朝天子唐煜明的手笔;匾下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砚盒里墨香四溢,桌上还摆了不少宣纸——书房的主人正在专心致志地习字。
英武的面庞上写着恬静,黑若暗夜的眼眸中闪烁着认真,金丝镶边的白袍平添了几分儒雅,整个人散发出浑然天成的书卷气息。秋毫在修长的手指中潇洒舞蹈,秀逸的书法转瞬间跃然纸上。
轻轻的开门声小心翼翼地破坏了室内的静谧,小内侍悄悄地向内张望一番,然后轻声走入书房。“殿下?”一番短暂的察言观色后,他谨慎地开了口。
“嗯。”唐墨辰慵懒地应了声,目光并未离开桌面。
“回殿下,有个小姑娘擅闯凌霄殿,已被唐新拦下了,唐新说这小姑娘似乎是宇文小姐——就是宇文正啸将军的女儿,所以打发奴才来请示殿下,该如何是好?”
“宇文小姐?”唐墨辰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手中的笔也不自觉停了下来,唇边忽然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吩咐道,“将宇文小姐请来书房。记得,你们的礼数可要周全些,不许怠慢了人家。”
“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小内侍一作揖,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再见到她时,她穿着漂漂亮亮的浅粉梅花齐胸襦裙,发式亦是精心打理过的,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写着克制不住的惶恐,不似初次见面时穿着简单利索的骑马装、紧紧抱着马脖子的狼狈模样,也不像白日里在栖凤殿外偶遇时的端庄和慌张。唐墨辰忽然觉得好笑——与她的三次见面居然是在截然不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下,真是十分有趣。
“没想到我与宇文小姐一日之内碰了两次面,还真是有缘啊。”他的唇边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语调十分轻快。
宇文宓却好像吓坏了一般,连忙福下身子,诚恳地说:“臣女……臣女本想出宫去,奈何迷了路,无意中闯入凌霄殿,还请殿下原谅!”
唐墨辰放下手中的笔,大步流星上前,扶起她,似笑非笑地说:“宇文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这本就是一桩小事,不必介怀。只是我正在习字,宇文小姐确实打扰了我,不知这又该怎么办呢?”其实他并非真的介意,只是她那个慌乱的小模样十分可爱,让他想要恶作剧似的捉弄她一番。
宇文宓很是惊慌,却只能认命地说:“打扰了殿下是臣女的不对,臣女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惩罚倒不敢说,不过,我确实有个主意,”唐墨辰坏坏地一笑,说,“宇文小姐来替我研墨如何?”
原来只是研墨,宇文宓默默地松了口气,复又露出了笑脸,说:“臣女愿为殿下研墨。”
“好!”唐墨辰犹如得逞般,得意地抚掌大笑。
宇文宓来到书桌旁,摆好砚台,低下头认真地研磨起墨来。唐墨辰看她将墨研磨得有模有样,不觉微微一笑,继续专注于习字上了。
少顷,唐墨辰抬笔伸向砚台,无意中瞥了一眼正在研墨的宇文宓,惊讶地发现她的手虽在研墨,乌溜溜的双眼却随着纸上的字迹而骨溜溜地来回滚动,于是笑眯眯地问:“宇文小姐可知道我所写的是什么吗?”
“是钟启祥先生的《国策》!”宇文宓不假思索,胸有成竹地回答。
“原来宇文小姐也读过钟先生的《国策》?”唐墨辰欣喜地说,话语中掩饰不住浓浓的兴趣。
宇文宓微红了脸,难为情地说:“臣女惭愧,臣女才疏学浅,单是前两策便读了很久还不能完全理解,因此尚未开始读第三策。”
“看来小姐读过不少书啊!”唐墨辰不禁对眼前这个笑容腼腆的小姑娘刮目相看起来。钟启祥是当朝一位颇受人尊重的大学者,七年前他的一部《国策》横空出世,因其独特、犀利的见解和治国之道而备受追捧,上至朝廷官员,下至莘莘学子,无不对此书啧啧称奇,钟启祥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天子唐煜明爱其才,任命其为文昌阁大学士,并教授皇子们课业。
“殿下过奖了,其实是家父为臣女请了先生,教臣女读书写字。家父常说,虽然臣女是女儿身,但臣女也应像男儿一样读书做学问。”提到自己那伟岸而慈爱的父亲,宇文宓幸福的笑意悄悄爬上了眼角眉梢。
唐墨辰不知不觉地被她快乐的情绪所感染,笑容满面地说:“哦?看来宇文将军甚是宠爱小姐呀。宇文小姐,不知我可否考你一考?”
“好呀。”宇文宓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唐墨辰沉吟片刻,朗声念道:“一言之辩,重于九鼎之宝。”
“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宇文宓自信地接口。
笑容泛在唇畔,唐墨辰继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宇文宓对答如流。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观天外云卷云舒。”
二人一问一答,更像是在谈天说地、畅聊舒怀,不论诗词歌赋抑或古文今著均有涉猎。忽然,唐墨辰灵机一动,道:“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
孰料,刚刚还成竹在胸的宇文宓突然蹙着眉,结结巴巴地说:“这……嗯……”
唐墨辰锲而不舍地继续道:“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宇文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唐墨辰仍不放弃,又问:“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宇文宓不禁开始着急,下意识地用手抓了抓脸,哪知她不动还好,她这一抓,将不知何时蹭到手上的墨汁又抹在了脸上,一张清秀的脸庞上立刻多了两道黑。一直注视着她的唐墨辰将一切尽收眼底,顿时觉得她可爱无比,一时忍俊不禁,开怀地笑了起来。
“殿下?殿下怎么了?”宇文宓莫名其妙地问,小手不自觉地再次抚上脸颊,又给脸上多添了些墨汁。
唐墨辰笑得无法言语,只好将放在一旁、用来洗涤墨迹的清水筒拿来,放在宇文宓面前。她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通过小小的筒口,看到水面上倒映着自己那花俏的脸,登时又惊又羞,红透的脸颊如被烈火灼烧一般。偏偏此时唐墨辰依然笑得前仰后合,她羞愧万分,情急之中竟潸然泪下,泪水混着黑色的墨汁,一张精致的脸庞瞬间变得像小花猫似的。
这下轮到唐墨辰慌了神——论文采,论武艺,他全都不在话下,且运用得游刃有余,即使是论谋略,他虽然资历尚浅,却也不会不知所措。但,唯独这哄女人开心,他可是从来没经历过,因此此刻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嘤嘤哭泣的宇文宓,使出浑身解数,劝慰道:“你……你不要哭嘛,我并不是取笑你,也绝非有意这样做,只是……只是……总之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罪了,好不好?”
而宇文宓只是一味地掉眼泪,完全不理会他的歉意。
唐墨辰不禁皱起了眉。以前他的表姐霍雅澜不是没哭过,可他只消一瞪眼,她即使有天大的委屈,也会立刻忍住不哭。但面对哭得伤心的宇文宓,他却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这样吧,我这里的书由你随便挑,你喜欢什么我便送你什么,你看好不好?”安慰不成,唐墨辰只好将所学的兵法谋略用上,改用利益引诱,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他失败了,宇文宓依旧不理,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唐墨辰没辙,硬着头皮,挫败地说:“那……我教你骑马如何?”
皇天不负有心人,宇文宓的哭声一顿,终于抬起头,抽抽嗒嗒地问:“你说的是真……真的么?”
唐墨辰见她好不容易理会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喜出望外地保证,连声音都是美滋滋的:“当然是真的了,我唐墨辰说话向来算数。那你就不要再哭了好吗?”
得到了他的允诺,宇文宓终于破涕为笑。
唐墨辰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感叹道:“你若是还不理我,我可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呀,真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虽然读书不少,但最爱的却是骑马。”
说完,宇文宓的心中一块隐秘之地仿佛被他触动,缓缓收起浅笑,神色忽而黯淡。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变化,唐墨辰猛然紧张起来,亦敛起笑容,谨慎地问。
“其实,爹爹根本不让我学骑马。”宇文宓又微微地笑了,却笑得十分苦涩。
唐墨辰哑然,关心地问:“为何?”会微笑,会害怕,会惊慌,会哭泣,在他的眼里,这小丫头是如此地生动可爱,他忽然对她充满了好奇。
她轻叹一声,幽幽地叙述道:“十年前,我二哥在战场上遭到敌人暗算,不幸阵亡。九年前,北方的乌里木部落偷袭宣州,大哥率军仓促应战,为驱逐乌里木力战而死,那时我娘就要临盆,得知噩耗后动了胎气,生下我后不久就去世了。后来,三哥一时冲动去讨伐乌里木,本想为大哥报仇,谁知却中了埋伏被俘,没过多久也惨遭杀害了。于是,爹爹便不再教四哥学习骑射武功,更不允许我接触这些。”
“也因此你并未读过兵法。”认真地注视着她空洞的眼睛,唐墨辰静静地推断。回想方才,自己想当然地认为出身将门的她必定熟读兵法,因此很想与她一道谈兵论法,便执拗地追问她,却不知无意地牵出了她的伤心往事,真是鲁莽至极。
宇文宓低下头,淡淡一笑,默认了他的结论。
唐墨辰不禁感叹起来:“人们都道宇文将军率数万亲兵归附大曜,为大曜竖起了坚固的西北屏障,为宣州百姓寻到了一方和平的天空,当真是位深明大义、胸襟豁达的英雄,却都不知这其中还藏着这样心酸波折的往事。”
宇文宓垂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再次润湿的眼睛。
唐墨辰隐约看到她细嫩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泪痕。想到自己伤害了她,他的心中悔恨万分,试图去弥补,却又不知所措,只能——
“来人!叫绿萝打些水来,给宇文小姐梳洗。”
书房外的宫人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宇文宓立即回过神来,连忙推辞道:“不不不,臣女怎敢劳烦殿下操心?臣女回府后自行梳洗便是了。”
唐墨辰按住她的手,制止道:“这怎么是劳烦呢,再说,你这样狼狈地回去,不怕宇文将军担心吗?”
宇文宓语塞,只好由他去了。
擦掉墨迹,重新上妆,整理秀发,在宫女绿萝的巧手下,铜镜中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可爱清秀的小姑娘,红润的脸庞上荡漾着羞赧的笑意。
“殿下,宇文小姐已梳洗完毕。”绿萝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向一直在旁安静地注视着她们的唐墨辰禀告。
唐墨辰满意地点点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浅笑着的宇文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吩咐道:“绿萝,去把那支翡翠白玉簪拿来。”
绿萝微微一怔,但还是顺从地把翡翠白玉簪拿来了。
唐墨辰接过绿萝递来的一个细长、雕工精细的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支通体雪白透亮的发簪,簪顶用碧绿色的翡翠雕成的墨兰花栩栩如生。他把簪子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唇边忽然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然后又把簪子递给绿萝,说:“把这个给宇文小姐戴上。”
绿萝双手接过发簪,小心地将它插进宇文宓乌黑柔顺的发丝间,翠绿的墨兰花仿若绽放在她的头上,美得清新脱俗。
“很好看,”唐墨辰不住地点头称赞,“这支簪子就送给你了。”
谁知,一直默不作声的绿萝忽然劝阻道:“殿下不可,这支玉簪可是皇后娘娘……”
她的话尚未说完,唐墨辰便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她。
聪慧如宇文宓,自然猜到了这簪子的重要性,于是站起身,向唐墨辰福下身子,说:“臣女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这簪子乃皇后娘娘所赐,只怕意义非凡,臣女怎敢私自占有它?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唐墨辰伸手扶起她,笑着说:“即使它再贵重,没有人佩戴岂不也是失了价值?宇文小姐是它最好的主人,由你佩戴它才是真正的意义非凡,我相信母后也不会有异议的。”
宇文宓自知不好再推脱,便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如此,臣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殿下!”
“这就对了。宇文小姐应该多戴些首饰,总是这样朴素的装扮,可要被京城那些郡主小姐们比下去了哟。”见她接受了簪子,唐墨辰不禁好心情地调侃起她来。
宇文宓粲然一笑,谦虚地说:“臣女生长于边塞,本来就不能与京城的郡主小姐们相提并论,再怎么打扮也是白费功夫,还是这样朴素些好。”
唐墨辰哈哈大笑:“依我看,宇文小姐太妄自菲薄了。”
二人正聊得开心时,一个内侍来到他们面前,恭敬地询问道:“禀殿下,晚膳已备好了,不知殿下是否现在就用?”
“原来都这么晚了,宇文小姐留下一起用膳如何?”唐墨辰看了看窗外泛黑的天空,热情邀请道。
宇文宓婉拒道:“多谢殿下盛情,但臣女还是不打扰殿下用膳了,早些回家,也好让爹爹放心才是。”
“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唐墨辰赞同地点点头,转而对前来禀报的内侍吩咐道,“告诉唐新备车,我要送宇文小姐回府。”
宇文宓听罢,着实吃了一惊,慌忙说:“我独自回去就好,不敢劳烦殿下……”
“今日我与你聊得十分开心,送你回府算是我的谢礼,宇文小姐就不要阻拦我表达心意了吧。”唐墨辰微微一笑,不容抗拒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