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一梦（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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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去冷宫？”年轻的皇帝脸色阴郁，垂着眼眸轻声问道。
温柔的抚摸过唐清的脸庞，慕容瑾起身，抬脚便把在殿外守着的丫鬟踢翻在地。国事交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闭过眼了。
“天玄。”睡梦之中的唐清无意识的呢喃而出，眼角的眼泪似断线珍珠一般。慌慌张张的伸手想要抓住他，触手却化为灰烬。
她全都想起来了。
慕容瑾眼神一抬，一屋子的人便自觉地退了出去。他回转过身，眼神悠远，一步步的走向她，距离越来越近，他却感觉到周身泛起的冷意。
“就算是吃了忘情丹，你还是忘不了他。”嘴角勾起一丝自嘲，慕容瑾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回廊曲折，荷花池旁。
扎着小髻的寒薇睁着圆圆的眼睛，满眼倾羡，“花好美啊。”
小时候的慕容瑾，不发一言，便施展了尚不成熟的轻功，飞身给她摘了一朵来。
在他的心中，喜欢的东西，不管是偷是抢，他都要得到才能心安。
却惹得寒薇一阵大哭。
“你把它摘了，它过几日便会死。”寒薇受了委屈，打翻了他手中的荷花，哭着跑开了。
此刻回想起这件事，望着唐清依旧昏迷的脸庞，慕容瑾喃喃自语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要你陪我一起看这万里江山。”
不知道梦中经历了什么，唐清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猛然从床上坐起，惊惧异常。慕容瑾连忙抱住她，只见唐清满脸泪痕，神情恍惚，竟像是入了魔障。
待到缓过神来，唐清看清楚慕容瑾的脸，便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无奈被紧紧抱住。
“放开我。”清晰的，斩钉截铁的话，凉薄如一把利刃。
慕容瑾冷笑一声，说不出的愤怒，却又无法发泄。强迫唐清看着他的脸，缓缓开口道“他根本就不爱你，这几个月，他可出现过？”
“他早就命不久矣。你又何苦继续骗我？”
唐清低垂着眼眸，她记起来在山洞之后自己吐过一次血，两人还一起去看了日出。
在那之后，祁天玄第一次开始疏远她。
如今只能假装自己早已知悉一切，来诱着慕容瑾说出实情。
慕容瑾眼中风云几经变换，才低声道“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
毫不畏惧，唐清迎上他的目光答道“你心中有执念，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不过是你缅怀过去的一个影子，你爱的，只有小时候的李寒薇。”
“放我走吧。”
听闻此言，慕容瑾抬手捏住了唐清的下巴，眼神微转，笑意盎然“他以妖丹引出你体内的情蛊，妖丹碎裂之日，便是他大限之时。”
“执念也好，真爱也罢，我都不会放手。”
唐清此刻听闻了全部真相，又想起那日大雨之中，祁天玄仿佛被天地遗弃的背影，不免又是欣喜又是难受，大限将至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到她心口之上。
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唐清愤怒难当，伸手便是一巴掌，却被慕容瑾抓住了手腕，他的笑原本是温柔如水的，一双笑眼星辰满布，此刻却让人无端的觉得嗜血。“你说，万民敬仰的帝师，要是让人知道他不过是只妖物，那些他心系的子民，会怎么唾弃他？”
“乖乖的呆在我身边。”慕容瑾顿了顿，言语温柔，“让我抱着你睡会。”
言罢，强迫唐清躺下，两人同卧，熏香袅袅，唐清却整夜睁着眼睛，彻夜无眠。
慕容瑾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安心，像是找到了久违的故乡一般，没有腥风血雨，没有勾心斗角。
安心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第二日，慕容瑾满足的望着唐清的侧脸，伸手抱住她，嘴角的笑刚刚牵起，却听到唐清漠然背身道“皇上走吧，臣妾乏了。”
笑容还僵在脸上，心痛混杂着情蛊，焚心入骨。
后几日，乾音宫陆陆续续的送来了无数珍稀玩意，伴有少见的花草奇物，一盆盆一箱箱的往里搬，唐清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
外面守卫森严，又兼有无数道士灵符镇压着，不知道祁天玄此刻如何。
都城传闻，新帝对念妃千般恩宠，犹如心尖尖上的人物，一时惹得无数少女醉心于慕容瑾。
唐清终日郁郁寡欢，慕容瑾知她心中不快，恰好慕容萱又一直念叨着想要来看看音儿姐姐，慕容瑾遂才应允。
让慕容萱搬来于乾音宫小住几日。
“音儿姐姐。”慕容萱强打着笑脸，有些踌躇。
唐清几日一直坐在房中不曾出门，门里门外竟全是婢女守卫一刻不停的看着她。
“你们还不下去。”慕容萱娇声一喝，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全部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唐清竟然扑通一声直直的向着慕容萱跪了下去。
“四公主，帮帮我。”
不过一瞬，慕容萱的眼圈就红了。连忙上前把唐清扶了起来，两人耳语一番，慕容萱点头，轻声道“姐姐真心待我，我又怎会不知。如今能够帮的上忙，自然会尽力而为。”
五日之后，乾音宫陡生大火，火势经久不灭，映日火光整整烧了三日才被扑灭。
念妃于房中未被救出，桓帝几欲冲进火中救她，却被周身护卫紧紧拦住，文渊望见慕容瑾如疯了一般想要往火中冲，遂抬手向着慕容瑾脖颈一拍，手刀一下，慕容瑾便昏了过去。
待到慕容瑾再次醒来，侍卫黑压压的跪了一屋子。文渊早已身戴枷锁，在他的床前跪至他醒来。
“吾皇息怒。”
慕容瑾闭上眼，久未睁开。泪水滑落却未自知，他失去过寒薇一次，如今，却是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于自己的生命之中。
又是连着几日大雪，白茫茫的一片，红梅映地。
唐清戴着兜帽，上面厚厚的覆了一层白雪，无数的雪花在眼前飘落消融，唐清伸出手接了雪花，如今距离她出宫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她还是没有找到祁天玄。
白雪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渐渐化成了水，唐清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天玄，你到底在哪儿？”
无数回忆充斥脑海，唐清带着斗笠去了一趟丹周山，又一个人去了渭水河边，湖面早已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又去了当初两人下榻过的客栈，却突然看到了在掌柜台处的杂物堆。
粉色的莲花灯早已布满了灰尘，唐清拿了很远吹了干净，找到了藏在莲花灯蕊之下的小字条，字迹清秀，下笔隽雅，仅有两字。
“念音。”
唐清望着天空中源源不断的鹅毛大雪，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他出生的地方，天地万物一片白雪覆盖，若是他真的决意离开，大约便是去了那里。
而整片大陆之上，唯有天山雪原，终年积雪不化，冰寒刺骨。
准备了足够的冬衣，再无片刻迟疑，马背一夹，信心满满。
两情若是相悦，千山万水又算的了什么。
唐清赶路赶得急，冬去秋来，脚下的路程越走越多，一路上看遍了许多爱恨故事，或是凄婉，或是幽怨，她却觉得心有归属，只期望能够快一点，再快一些。
几月过去，望着眼前的茫茫雪原，唐清不免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越往上走，风雪越是狂妄，一阵风刮来，只觉得万千刀片刮着脸，片片雪花如碗口一般大，脚下厚厚的积雪，身体早已不觉得冷，只是麻木。
天玄，你在哪儿？
马儿早已不知道换了几匹，等到这一只马儿在风雪之中被冻僵，唐清拿出怀中的白玉笛，悠扬的笛声夹杂在风雪之中，越发的凄婉悠远。
待到此时，唐清早已不知道心中那份期待或者是悸动，到底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苏念音的感情，她不过是想，在能够相爱的时候，不留遗憾。
一曲笛音最后一声落下，唐清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念起了咒语。
如同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再一次醒来，望着迷途客栈熟悉的一切，唐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再次进入迷途客栈，自己关于祁天玄的记忆便会瞬间被全部抹除。唐清双手轻轻扬起，便看到真正的苏念音还沉沉的陷入梦境，遂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她的眉心，便看到苏念音的实体渐渐变淡，消失在迷途客栈之中。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飘洒，祁天玄在风雪之中听闻到熟悉的笛声，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直到笛声之中的思念以及爱恋越来越深刻，便立即起身披了外衣，脚下生风，一刻不停的往苏念音之处赶来。
苏念音早已被冻的冰冷，祁天玄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脸庞，又想到她一路风餐露宿，片刻不曾停歇，心中早已化作了万千柔情，三步并作两步，把苏念音打横抱起。
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不免心中落了一块大石。
急急忙忙的往不远处的房中赶去。又升起了熊熊的火焰，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早已一片湿润。
“念音。”
屋内的温度越升越高，苏念音缓缓转醒，看到祁天玄的第一眼便泣不成声，紧紧的抱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天玄的名字，两人久别重逢，此刻又是开心又是难受，祁天玄轻柔的拂过苏念音的额发，眼中倒影清晰的映着苏念音的脸，轻柔的吻过她的脸颊上如珍珠般的眼泪。
唐清在客栈之中看着，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微笑，掌心之中传来一丝灼热，低头一看，赫然看到苏念音一栏后面升起了五颗爱心，不免更是开心。
又一个五星好评到手，正在得意之时，忽听到客栈外一人哈哈大笑“许久不见，清儿也爱看这些颠鸾倒凤的戏了？”
正疑惑间，这才看到幻影之上，祁天玄和苏念音早已亲到一起，衣衫半解，不由的面上一红，咳嗽一声道“仙君可不得了，一有空便来四处寻乐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一梦（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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