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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这些日子,拓跋濬派来的人都守在李园门外。
      言戈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走出过李园,整日整夜守在阿爹的灵位前。起初还有婢子出言安慰,劝言戈莫要过于伤心,免得伤了身子。可言戈都不曾入耳,日子久了便没人再来,只送些膳食。
      拓跋濬来过几次,不敢进园子,只站在门口远远看着。
      阿爹头七的前一夜,李园内的守卫被抽走一半,据下人说拓跋濬明日便要回平城。
      言戈在阿爹灵前烧完纸钱,就只带了弓箭,驼铃和扳指从李园后门溜了出去。

      街道上挤满看热闹的百姓,都想一睹真龙天子的英姿。
      言戈怕一身白衣太扎眼,就将自己隐没在酒坊旁的小巷子里,压低头上的斗笠,手里握紧了马的缰绳。
      长安老板在二楼看见了藏在巷子里的言戈。端了一壶酒下楼。
      几日不见,言戈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
      言戈看到他,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
      长安人叹了口气,将酒递给言戈。
      “是小烧,以前不给你喝,是因为烈得很。阿戈,你要记得还欠着我酒钱呢。”
      言戈一口饮尽壶里的酒,勉强笑了笑道;“还说你自己不小气,我二哥要回来了,让他还你吧。恐怕我还不了了。”
      长安人知道言戈倔强的性子自己劝不住,只好道;“阿戈,保重。”
      言戈拍了拍他的肩,“想我就酿两壶好酒。”
      长安人不舍地看看言戈,转身上楼。
      言戈会认识长安人,是因为二哥。那时二哥还住在敦煌,喝过一次他的酒,就说他是个可交的人,最后两个人竟成了好友,常互相酿酒切磋,言戈会酿酒也是他手把手教的。
      陷在回忆里的言戈,被人群中的欢呼声惊醒。
      拓跋濬衣着华服,端坐在步撵里,面容略显憔悴。前面士兵开路,后面跟着长长的仪仗。
      言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毒辣的刺眼。
      城墙下的几日,拓跋濬总是有意无意为她挡住阳光。他送的梅子总是符合她的口味,装梅子的盒子已经可以摆满整个架子。喊拓跋濬师父,他都会微微一笑,带着言戈吃遍敦煌。
      言戈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看着手里的扳指,心如刀绞。
      忽然鼻息一酸,不禁嘟喃,阿萤,对不起……
      言戈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蹄踏过人群,向拓跋濬的仪仗而去。
      士兵们反应过来,拔刀相向。
      拓跋濬看见人群里的言戈大喝一声;“都给朕放下!”
      本来想将刺客斩于马下的士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未等马蹄落稳,言戈就从身后拔出弓箭来。拓跋濬神色不改地看着言戈,并没有躲闪的意思。言戈一箭射出,直冲拓跋濬而去。此时暗处飞身而起一个人,折扇一挥打落言戈的箭。
      言戈认出,那人就是三公子。三公子神色一冷,打出几枚暗镖,言戈刚闪身躲过,三公子已经飞身上前,拔出剑向言戈而来,言戈根本来不及躲。
      拓跋濬看清了向言戈而去的剑锋,连忙飞身下撵,连踏马背而来,欲要挡住三公子。
      这时三公子手中的剑被一位忽然冲出人群的蒙面黑衣男子踢偏,化了力道。
      黑衣男子将言戈挡在身后,拔出剑来和三公子对峙。
      三公子摆正剑向黑衣男子而去,两人纠缠起来。
      言戈再次拉满弓,射向拓跋濬。拓跋濬不闪不躲,正中肩膀。
      见情况危急,一旁士兵涌上来团团围住言戈,纷纷挥剑而来。见言戈一时应付不来,黑衣男子摆脱三公子,提剑杀进言戈身旁,一连斩杀几人,下手利落干脆。三公子再次持剑上前。男子不愿过多纠缠,揽过言戈的腰,飞身上马。
      被揽在黑衣男子怀里,似乎嗅到幽幽茶香,男子清冷地在言戈耳畔说道;“既然对不起,就好好活着。”
      言戈错愕间,已经倚着他胸膛坐在了马背之上。
      男子紧勒缰绳,纵马向城外而去。
      身后一阵骚乱的救驾声,人群之中,拓跋濬一只手捂着伤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面如死灰。
      驼铃声,一路清脆。
      言戈回头,看见身后男子双眸清冷,想要去掀开男子脸上黑布。
      刚扯下一些,忽然眼前一黑,昏倒在男子怀里。

      言戈在晃动的马车里醒来,头痛欲裂。
      “阿戈,你醒了?”
      坐在言戈身旁的男子,衣着石青风舞裲裆,裹玄色暗纹披风。面容英俊,眉如远山,秋波中暗涌忧郁,比女子更美。
      言戈眼眶一红,扑进男人怀里,抽泣道,
      “二哥。”
      男子正是言戈早年被送去武夷山三清观的二哥,李止岸。
      止岸抱紧言戈道,“阿戈别哭,二哥在呢。”
      “二哥,我怎么?”
      “哦,是我的朋友救了你,送你来同我汇合。”
      “二哥,我没能替阿爹报仇。”
      李止岸怜惜的目光一顿,神色里闪过一丝冷峭,转瞬即逝。
      “阿戈,爹爹的事交给二哥。二哥会照顾好你的。”
      言戈点了点头,二哥此后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二哥,我们要去哪?”
      李止岸薄唇微抿,笑着道,“阿戈以后和二哥住在三清观怎样?”
      “嗯,日后二哥在哪里,阿戈就去哪。”
      马车行了月余,才到建安。
      建安城内一片祥和安逸的景象,坊间酒肆参差错落,言戈撩开车帘,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
      言戈不解,自敦煌到建安,一路二人并未做多停留,马车也还是行了月余,而自飞鸟托信给二哥,到被二哥救醒不过七日,他又如何在区区七日内赶到敦煌。再者那个救了自己的人,身手了得,招式并非一般市井游侠,而更像身经沙场的战士,二哥寄住武夷山,潜心修道,如何认识这样的人?
      既然对不起,就好好活着。
      明明是南朝口音,莫非是宋国人?
      “你在发什么呆?”
      听见二哥在唤自己,言戈猛然回神,想细细问他究竟,转而又做罢。
      “在想,这建安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打咱们进了建安城,听的都是百姓对建安王的称赞。”
      李止岸道,“建安王名刘休仁,及冠之年便封为建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十二弟,深受皇帝信任。而他也是宋国的战神,少年时便领兵征战沙场,枪挑万军,战无不胜。治理建安仁济百姓,所以深受百姓爱戴。他又极善歌赋诗词,抚得一手好琴。”
      言戈道,“那他真是个难得的人。”
      李止岸点头 “的确难得。”
      李止岸将马车赶到一家气派的酒坊门前。
      小二见到李止岸很是恭敬。
      “道长,今日怎么有空下山?”
      “接家妹而已。”
      小二看了言戈几眼道;“小姐这般标志容貌,颇有传说中倾国倾城之姿。”
      言戈不大自在地微笑,随着李止岸上了二楼。
      李止岸看着满桌言戈叫来或甜或酸的菜,捏着言戈的下巴,抵开言戈的嘴,往言戈嘴里看去。言戈一把打落李止岸的手,愠道,“做什么?”
      “看看你的牙,吃坏了几颗牙,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二哥的话,让言戈想起在敦煌的日子,小时候吃坏了牙齿,言戈总会哭着钻进爹爹怀里,二哥就作势找石块要去补言戈的牙,爹爹抱着哭天抢地的言戈笑得合不拢嘴。
      见言戈脸色不对,李止岸明白言戈在想什么,夹了言戈爱吃的菜到她碗里,“多吃一点。”
      言戈低着头,吃进嘴里的菜没有一丝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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