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两不知

25、第二十五章

　　中午12点，谢初年一个人从恒艺大楼出来，远远看着好多记者长枪短炮地架着在等着。谢初年心道今天有什么大活动？结果那些长枪短炮突然齐刷刷往他这边冲来了，记者们摄像们一个比一个急地喊着：

　　“谢初年，你是同性恋吗？”

　　“和你车震的人是谁？”

　　“你为什么要欺骗大众？”

　　“谢初年！谢初年！谢初年！”

　　谢初年笔直地站着，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记者手里高举着的杂志上：杂志封面是前天晚上从姐姐家回来时，沈决明吻他的那一幕。

　　“骗子！恶心！”谢初年听到一个女孩的骂声，紧接着他忽然被一个人往边上一拉，那人挡在了他身前。那人的手大而有力，稍稍有些凉，将他的手拉得紧紧的；那人的鬓角干净利落，阳光掠过他头顶，他身上好像有阳光的味道；那人全然挡住了原本该砸在他身上的鸡蛋，深色的西装上装饰了一大滩蛋液，很是滑稽。

　　“沈先生。”谢初年笑着叫了他一声。

　　消息是十分钟前曝出来的，谢初年手机没电了，沈决明本来在卓家说事，接到冯封的电话，二话没说开着车一路冲来，刚把车停在门口，就看到了谢初年被人围着的样子。谢初年愣愣地站在洪水猛兽中，茫然若失、不知所措——沈决明捏紧方向盘，甚至想将方向盘捏碎，他心里郁郁着吐不出的气，只因为看着谢初年无助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谢初年还笑着叫他，“沈先生”。沈决明心里忽而一暖，仿佛一滴雨水落在湖中，这一路来毁天灭地的痛恨、冷意，都像燃尽的香灰似的，淡淡然落在地上罢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沈决明回身轻轻将谢初年揽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哪怕世界末日，只要他笑弯着眼说，“沈先生”，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沈决明拉着谢初年坐到车上，谢初年一路来都是淡淡地微笑，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由着沈决明带着走了，还没有任何崩溃的预兆。

　　沈决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头，倒是谢初年说起来：“沈先生，谢谢你。”

　　沈决明心知是自己为他带来这麻烦——以前有段时间，有个人小歌手老缠着他，他几次三番拒绝，没有什么用，倒是颜初用这样的手段，让人发了几张所谓艳照，写了几条所谓独家新闻，把那个小歌手逼得差点退圈。是以沈决明心存愧疚，被谢初年这一句“谢谢”说得心头一颤：“我…”

　　“每次您…亲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看，结果刚才看到那个照片…”谢初年不自觉地十指交叉，偷偷看着沈决明，笑眯眯地说，“感觉您的眼睛里都是星光。啊，如果能把那张图片存着做壁纸就好了。”

　　饶是沈决明这般善于隐藏情性的人，这回也有点不自觉地敲打着方向盘…掩饰自己少见的…害羞。

　　“你果然抓不到重点。”沈决明咳了咳。

　　“重点，同性恋吗？”谢初年想了想，说，“知道啊，姐姐说过了，自然界里至少130种脊椎动物中都存在着同性恋行为，可是人类社会中很多人都反对同性恋，但是我也不能和你变成别的脊椎动物…所以还是好好活着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谢初年没有注意两旁道路的景象，没有什么房屋，也没有什么行人，这里是郊区道路。

　　“好好活着…”沈决明重复了一遍，又低头看了看什么，说道，“要是我们就要死了呢？”

　　“诶？”谢初年疑惑，“我今天有那么倒霉吗？”

　　沈决明神色凝重：“大概是的。我刚才踩了刹车，但是…刹车失灵了。”

　　谢初年不太相信：“我姐夫说我能活到七十岁，我姐夫算命很准的。”

　　沈决明沉默了一会儿：“看来我们今天…就要生离死别了。”

　　谢初年不自禁地抓紧了沈决明的手腕，他摇摇头，看看沈决明，然后又低头看准刹车的位置，别扭地用脚把沈决明的脚挪开，踩了上去。

　　没有停。汽车依然在前行，像一往无前的命运。

　　“要吻别吗？”沈决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侧头笑向他，“我的爱人。”

　　踩了刹车之后，谢初年脑子里一片混沌，可是那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好像不知怕也不知忧，只是微笑地凑上前去，吻在沈决明的唇角：“沈先生，我爱您。”

　　谢初年话音方落，车子缓缓、缓缓地停了下来。

　　谢初年：“.…..”

　　谢初年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脚下，然后微抬着眼，一句话不说，但是所有表情浑身上下都在说“沈先生个大骗子又骗我”。

　　“别这样看着我。”沈决明似乎很是心满意足，他摸了摸谢初年的脑袋，“刹车确实被人为损坏了，不过我开的卓哥的车，有特别防御系统，油箱里自动处理…没有油了。”

　　******
　　颜初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颜桓和古韵前来交涉，沈决明没有见他们——不对，应该说是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第一次见到谢初年，沈决明就疑心他是颜桓夫妇的在国内走失的小儿子，生于五月半，小颜初2岁。颜桓夫妇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想认回初年时，沈决明无可无不可，只是了解到谢初年给颜初捐献过脊髓，他就略有犹疑，再到他们如今的反应，沈决明自然更不会和谢初年提及此事。

　　谢初年被同性金主包养的传闻，被3天后的一纸婚书攻破。他与沈决明在英国结婚的过程，被沈安尘的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呈现在沈安尘的各个社交账号上。

　　“是不是太无趣了？”沈安尘优雅地递给沈决明一杯可乐，对站在面前的沈决明扬扬眉。英国那场婚礼办得盛大非常，卓逸他们几个亲近的朋友都在，但是国内倒还没个仪式，因此沈安尘提议在“安家”再做一次小聚。

　　周克说：“大神，平平淡淡才是真，你要追求个有趣，他们再来个真真假假分分合合的，那可就完蛋了。”

　　沈决明咳了咳：“不会的，我们很好。”

　　谢初年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们几个站这儿，便稍加快步地走了过来。他本来就生得好看，这会儿穿着合适的西装，在灯光的照耀下，面带微笑地靠近，对沈决明来说，实在是一道怡人风景。

　　可惜风景一个没稳住，脚下一滑，身子一跌，直接撞沈决明身上了。

　　……

　　谢初年很不好意思看着沈决明胸前打湿一片的可乐：“对不起，我又没…没站稳。”

　　“没关系，我会一直站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