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花开》缇安

7、第 7 章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一阵叫喊声把屋内的人吵醒，不情愿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宿舍里只有如因一人，子今揉了揉眼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醒啦？”如因放下刚刚用完的眉笔，随手拿起一支睫毛膏，一边刷着睫毛，一边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刚才楼上谁的被子从阳台上掉了下去，貌似砸到了人，嗤，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条被子嚒？现在的年轻人身体可真是脆弱啊。
　　”
　　“咦，宿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敏之和萱萱呢？”

　　“拜托，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也不知道萱萱这几天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敏之还用问么？不是在练琴房就是在图书馆咯。对了，昨晚的事情……我说，下次你喝酒，可千万别叫上我啊。”说完，如因看了子今一眼。

　　自知昨晚自己是有些理亏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又是怎样才回到宿舍的，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看见敏之和如因的身影，似乎是她俩搀扶着自己进宿舍的呢。子今吐了吐舌头，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一些片段，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我要的不是这个保证。”如因放下手上的睫毛膏，顿了顿，“敏之和萱萱面前，你可千万不要提昨晚的事情，我告诉她们昨晚我们俩在广播室没遇见程浩轩，我……”

　　“啊，昨晚？昨晚什么事情？不就是我喝醉了么？”子今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望了望如因，一脸天真无邪。

　　阳光穿透玻璃洒进室内，子今下床准备洗漱，一改昨晚醉醺醺的模样：“今天天气真是好啊！”说完，不忘伸了伸懒腰，走进了洗手间。

　　“确实很好。”如因愣了愣，随即释然，子今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放下口红，将一桌子的化妆用品整理完毕，放进旁边的包包里。

　　“这么好的天，不能浪费。所以，也很适合告白。”

　　话音刚落，子今咬着牙刷从洗手间慌忙跑了出来，然后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如因，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啊啊哦哦”了几句，最后只得放弃。

　　“是你说的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继续？”如因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粉色连衣裙：“你觉得这件粉色的怎么样？浩轩应该会喜欢的吧？”

　　“可是他很可能是个渣男！”碍着如因的面子，子今自然不会再提昨晚的事情，可是一想到程浩轩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真是……气人！

　　“那么多女生喜欢他，说明他很优秀啊，不是嚒？如果没有人和我抢，多没劲啊，或许那时候我还要犹豫到底要不要追他呢？”如因满意地套上那件长裙，在镜子前不停地换着姿势摆弄着。

　　“可是，这次的告白计划你准备什么时候实施呢？重点是……你还打算让我再当回见证人吗？”子今故意把“见证人”这三个字以强调的语气念了出来，刚才如因说的话竟让人无力反驳，可是自己真心不想再次遇到昨晚的事了。

　　“择时不如撞时，就现在，当然，还是我们俩。”

　　“可是，我过会儿还想出去找份兼职工作呢。”子今小声地抱怨着。明天就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了，可是自己的兼职工作还没有着落，虽然自己偶尔会向某个杂志社或者报社投稿以期待赚取稿费，但是结果几乎都是石沉大海，想到这里，子今一阵沮丧。

　　“某人好像忘记昨晚耍酒疯的事儿了吧，说什么来着？男生没有个好东西？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如因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向脸色越显惊慌的子今，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

　　“好！我去！”都怪自己，昨晚喝太多现在居然断片儿了，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有没有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提到那个人。

　　不过，就算提到了又能怎样？跨越了大半个地球，远在美国的他是根本不知道在这里，这间宿舍，这所学校，甚至这个城市所发生的事情的。

　　又或许，他也根本不在乎吧……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出发，我们一起去文学社。”

　　有时候，子今是很崇拜如因的，毕竟她总是能在短时间内轻松获取到程浩轩的具体地理位置。子今觉得，如因很可能在某个时间点早已将带有GPS功能的芯片装进了程浩轩的大脑里。

　　因为原本就从多方打听到，程浩轩现为文学社社长，相较于广播室，平日的休息时间大都花在了组织参加文学社社团活动上，所以早在军训期间，如因就拉着子今一同报名申请加入文学社了。按照社团规定，凡入社必须提交一份至少千字的原创文章，以此作为申请入社的基本条件，再经文学社几名评委后期选拔之后才有资格进入社团面试环节。

　　当然，以如因的文笔，别说面试，第一关笔试都难以入选。所幸的是，笔试项目不是统一安排闭卷考试，不必当场完成，只需在指定期限内将作品交至社团即可。如因知道子今向来与文字打交道最为频繁，平时总看见她捧着一本自己看都看不懂的书津津有味地阅读，所以“关键时期”，如因只得对子今进行“糖衣炮弹”，各种软磨硬泡。拗不过如因，子今只得提交了两篇文章，分别以如因和自己的名义署名，最终两人都顺利通过了笔试。

　　一想到晚上就要面临入社面试了，可自己几乎什么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做呢，子今看了一眼如因，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穿着的那件粉色连衣裙衬得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童话中走回现实生活的公主，毫无悬念地收获了一路的“回头率”。子今拿起包包挡了挡脸，这名公主真的不在意晚上能不能顺利入社吗？哎，事实证明，好像比较在意这件事情的，一直都是自己吧。

　　“干嘛用书挡着脸？很丢人吗？”头顶传来如因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愤怒。

　　“没，只是有点热，这不，还有太阳嘛！”子今抬起头，努力笑了笑：“我怕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因不打算跟子今计较这些小事儿，继续朝前走着：“放心好了，今晚的面试，我当然比你更加在意咯，早就安排好了，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只要回答不要太离谱就可以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口吻。

　　“为什么？”子今停下了脚步，如因到底做了什么？

　　“文学社一男生在追我，我只是提了这么点小要求而已，以确保我们俩都可以顺利通过面试，很意外吗？”如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子不是很正常吗？况且撇开自己不谈，以子今的实力是肯定能顺利通过面试的，自己做的这些不过是替她添加了双重保险而已。可是子今看起来，竟然……不开心？

　　“我不需要，我……我不喜欢这样。”子今不想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和如因发生冲突，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不，自己一定不可以这样做！要不然，别说那个人了，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一直都记得初三那一年，自己与那个人同时被选定为清黎中学保送生的候选人，清黎中学是当地最好的高中学校。因为名额有限，为了不让那个人失望，自己主动跟班主任申请，选择放弃保送机会并央求班主任务必把名额让给那个人，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最后还是被那个人知道了。于是在冷战了一周之后，那个人跟她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以后别再这样了，凭借自己的实力最真实。”到最后，两人都放弃了那个名额。那件事情，自己一直都记忆犹新。

　　一周的冷战时间啊，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晚上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么？我答应你，如果你不想，我绝对不强制帮你好吗？”如因不明白为何子今要跟自己纠结于这种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找程浩轩好么！

　　“恩，好吧。”虽然自己不赞同如因的做法，但能够听到如因的承诺，子今也算是放心了，凭借自己对如因的了解，相信她会说到做到的。

　　于是，两人继续朝着文学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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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刚准备敲门，子今却在这时叫住了如因：“你确定程浩轩现在在里面吗？只有他一个人？”想起上次的事情，子今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要是再见面，会不会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啊。更何况他还是文学社社长，今晚的面试……

　　“我说，你再相信我一次吧，这次肯定不会出错的。这个时间点，我确定，现在正好轮到他值班。”刻意压低了声音，如因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了，甚至比上一次在广播室门口还要快。

　　子今犹豫地点了点头，转而一想，自己如果有幸进入了文学社，以后不还是得经常面对他么？

　　哪怕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社长大人”呢。

　　“咚、咚、咚！”

　　“请进！”程浩轩坐在办公桌前，刚整理完一堆提交过来的文章，抬起头就看见了她们，抑或是看见了她。还是那个女孩！子今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配上一双白色帆布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却在身着粉色连衣裙的如因身边，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一刹那的恍惚，程浩轩很快就将目光调整了过来，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如因。

　　“浩轩学长，你好。先自我介绍下，我们两个是刚刚报名进入文学社的大一新生，也有幸即将参加今晚最后的面试……我……我……”准备好的台词怎么会突然给忘了呢，这下子如因显得越发紧张了，第一次告白难道就要这样出糗吗？不行，她可是季如因啊！

　　“所以呢？难道这是想要打通“关系”嚒？或者说是，“找人脉？”这两天来找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是社里的几个元老级的干部，私下的人情居然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被用来交易。看来，文学社也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了。

　　“没，没有，我们只是听说学长也是文学社的一员，有很多的事情我们还不是很了解……恩……有关文学方面的，所以想请教一下学长。那么，想知道学长的电话号码，方便以后联系。”如因的表情因为愉悦而显得有些许激动，但也只是些许，凭着傲人的脸蛋和家庭，势在必得的口吻，仿佛她是在索要，而不是征询意见。新生军训汇报仪式上，那个站在主席台前发言的男孩儿，一直停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何况，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哪怕他好像并不记得自己。不过没有关系，单凭自己的条件，也足以与学生会主席相配了。

　　“哦，想知道？谁想知道？你，还是她？”略带些许捉弄的意味，浩轩想逗一逗这两个新来的小学妹：“我听说，你可是大一新生中的知名人物，追你的人有……一大堆？我想，文学社也不缺追求你的学长吧，所以你大可不必找我来“答疑解惑”。那么，不是你想要的话，就肯定是你咯？”转眼盯向子今。

　　子今的视线慢慢从室内那幅画中抽离：“不是。”嘴上这么回答着，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幅画。

　　不会的，应该只是相像而已吧。可是那幅画……为何会这么熟悉？

　　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好啦好啦，其实是我想要，浩轩学长，我喜欢你，那么，我们开始交往吧。”如因歪着头朝向浩轩笑着，那样子着实可爱得让人颇为心动。只是，那也只是大多数情况。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跟我一个哥们反目，你现在可是他的梦中情人呐。”

　　“什么烂借口！是因为那个女人嚒？”如因咬了咬牙：“上次在广播室的那个？”总是要说出来的不是么？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什么？”浩轩一脸困惑，似又想起了什么。原来那天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啊。看了一眼子今，自己居然胡乱猜想了她可能单独来找自己的各种原因，不成想原来那天她并不是特意单独来找自己的。心，竟然有些失落呢。

　　“我想，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解释的冲动，可是话刚一说出口，才发现对方并未注意到自己。

　　子今缓缓地走向室内的那幅画，似乎想要伸手去触碰，但不知怎的，手却又在半途缩了回来。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子今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不会的，这幅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