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幡然醒悟》泛泛之交

2、第 2 章

　　宿醉让宁越泽很不好受，从梦境中被惊起时天刚蒙蒙亮，这种天色让他的心情又沉郁了几分
　　他整个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在现实和梦境中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让他逃出来的那个缺口
　　自从当面把离婚协议书甩给黎沐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宁越泽更不可能知道黎沐自杀时是怎样的场景
　　但梦里的场景却真实无比，好像当时他就在黎沐身边一样，不过却没有救黎沐，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另一个世界
　　就连黎沐濒死时微弱的呼吸声，空洞的眼神，和令人窒息的绝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脑海里一直重演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无力地接受现实，让黎沐去世的这种痛苦沿着神经慢慢传递到身体每个角落，蚕食自己引以为傲的坚持：我从来没有爱过黎沐
　　宁越泽真正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刚才的梦境中哭的那么厉害，镜子里的自己精神简直不能更差了
　　他歪着头，轻骂镜子中的自己：“活该”
　　合上眼，表情柔和了几分，轻轻对着充满灰尘也充满了有关黎沐回忆的空气呢喃道：“黎沐，我好想你”
　　回答他的却只有满室的寂静
　　宁越泽先回了公司，去顶层的办公室中取了一份文件和放在休息室里备用的西装后就走了
　　公司前台的招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老板昨天早走已经是千年不遇了，平时注重外表的他今天又一身狼狈的来去匆匆
　　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有敢多看一眼的，顶着低气压的老板看上去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只是眼神接触，都感觉下一秒就会被老板放血
　　宁越泽此时才打开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蓝乐的。他原来也有过夜不归宿，但是没有和蓝乐说一声的却是头一次。他没有急着回复，反而合上手机，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冲了个澡，换下一身酒气的西装，用冰袋敷了敷自己的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些
　　为一个人酩酊大醉的痕迹全部被消除掉，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改变
　　但只是一夜，所有事却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越泽此时才给蓝乐打电话
　　“越泽，你没事吧，我昨晚给你打个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有接，我很担心你”蓝乐接到电话后并没有质问宁越泽去哪了，关心的语气不愠不火恰到好处
　　但是宁越泽一直知道，真实的蓝乐并不是他所呈现出来一个的温柔无害的爱人
　　他早就开始让人调查蓝乐，调查结果显示蓝乐有和其他人保持着床伴的关系。宁越泽很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仍旧没有和蓝乐摊牌
　　在他心里深处一直给自己暗示，他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应该是爱蓝乐的，爱到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但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他不过是不想承认爱上了黎沐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哪怕这个借口再荒唐他也会把它当作现实
　　宁越泽的世界里荒芜太久，他迟迟没有做好迎接一个人来到自己生命中的准备，这个人满怀着和煦的阳光，他却害怕灼伤了自己，避之不及
　　对着蓝乐违心说爱对他来说要比正视自己的心意要来的轻松得多
　　然而他最终输给了自己，他恶劣的倔强在黎沐的死亡面前一败涂地
　　宁越泽望向落地窗外的远方，打断电话里蓝乐还在继续的关心“来盛世酒店306房，有事和你说”
　　蓝乐听到后急忙应了一声后便挂了电话
　　文件袋里是蓝乐和很多人不同程度的亲密照片，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任何算的上愤怒或难过的感觉。情绪骗不了人，他实际上只把蓝乐当成伤害黎沐的工具，而他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分给工具
　　蓝乐半个小时左右后敲响了房门
　　宁越泽在窗边的茶桌旁坐着，见他来了连简单的寒暄也没有，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然后把文件袋递给了他
　　蓝乐看见那些照片后脸色一白，拉住宁越泽的袖子想和他解释
　　他还没张口宁越泽便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别废话了，你要是在我面前少碍眼几分钟现在的那套别墅还能给你，再晚你从我这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蓝乐此时温和的表象彻底撕破，尖着嗓子喊：“宁越泽，你根本就没爱过我”见宁越泽更加皱起的眉头他的怒气更盛“你自从和黎沐离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在不开心什么，没有人逼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宁越泽一脚把茶桌踹到了房间角落，语气冰冷地说道：“说够了就滚”他现在只要一听见有关黎沐的事就心里发紧，刚刚那一脚连他心里十分之一的情绪都没发泄出来，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在气说到他痛处的蓝乐，还是气从前犯浑的自己
　　蓝乐被茶桌和墙的碰撞声吓得一怔，但他继续大着胆子对宁越泽嚷道：“你现在后悔离开黎沐了，我告诉你，晚了！黎沐前段时间已经死了，收起你惺惺作态的深情，人都死了你演给谁看！”
　　宁越泽一拳打上了蓝乐的肚子，左脚又碾上此时跪倒在地上的蓝乐的一只手：“你这只手还想要吗”蓝乐后悔极了，他不该故意惹怒宁越泽的，但他之前也从未知道黎沐对宁越泽竟有这么深的影响，听见来自上方的询问，他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希望宁越泽能够饶过自己
　　“你给我记住，下次我再看见你，你这双手都别要了”宁越泽低头，在蓝乐耳边不带一丝感情地轻语，然后便松开了脚，蓝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逃似的夺门而出
　　蓝乐的话无疑是将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摊开给宁越泽看，黎沐有生之年没有等到宁越泽的爱，作为惩罚，宁越泽穷尽一生也再追不回黎沐向另一个世界孤单远去的身影
　　黎沐在世时宁越泽便亏欠了他很多，可惜死亡并没有消弭一切的魔力，那些亏欠反而不断扩张，不过几日，就快要把宁越泽整个人吞没了
　　宁越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班了，助理每天固定打一次电话，今天得到他明天上班的承诺，兴奋的只差高呼三声万岁
　　他这几天在忙着收拾原来和黎沐的公寓，屋子里的布置和家具他都没有动，只是亲手将房间都打扫了一遍。他又住了进去，住进了那个原来让他只想离开的房子。
　　有时累了，宁越泽也会思考这一切有没有意义，想的多了头就会疼。后来干脆就不想这么多，只凭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去做事
　　宁越泽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只是他工作更加拼命了，身边来往那么多男男女女，他也只当看不见，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好，不是那个人，他就不想要
　　他一次也没去墓园看过黎沐，他潜意识里不想确认黎沐的死亡，他宁愿在他和黎沐的家里守着，接近病态偏执地认为这一切只是个骗局，他的爱人总有一天会回来
　　宁越泽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对时间早就没有了概念，每天像一个设定精密的机器人一样执行自己工作，工作完成了，一天便结束了，休息，起来，又是相同的一天
　　他只有回到家时才能感觉自己真正活着，屋子里的家具已经旧了，但他一件也没换过，黎沐在这个房子中生活的痕迹他一点也不舍得抹去
　　“Z市那边怎么样了？”宁越泽此时驾车行驶在路上，他昨天已经为另一个企划案熬了一晚，今天天刚有些亮又要赶往Z市“我正在往那边赶，嗯，就这样吧”宁越泽摘下蓝牙耳机，努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前方的道路
　　一梦一醒间，他又看见了黎沐，黎沐不像往常梦境中那样绝望痛苦，反而对着他笑，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宁越泽有些开心，这是黎沐要回来的预兆吗？
　　眼前视野突然明亮了起来，直到胸口传来一阵钝痛他才发觉那光亮原来是前方与他相向而行的大货车的车灯
　　生命的最后宁越泽记住的不是疼痛，而是黎沐久违的笑脸，那个他渴求了半生的人又回来他的身边，他做了这么多场梦，唯有这最后一场他和黎沐又在了一起
　　他的手伸向虚空似要触碰爱人的脸庞，还未伸直就又狠狠垂下，再没了气息
　　黎沐，我可以度过寂寞的生命也能面对冰冷的死亡
　　只是，没有你的世界未免太难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