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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魔 ...


  •   昆仑,刑堂。

      堂主越子良从出山归来之后,便阴沉着脸。
      刑堂本就杀气重,因着越子良大发脾气,刑堂里的气氛愈发低沉起来。

      副堂主史季友被刑堂的弟兄们推出来,向越子良作报告。
      不出意外,被越子良喷了个狗血淋头。

      史季友苦笑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他不免抱怨了一句:“子良,你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史季友与越子良是好兄弟,当年在刑堂出生入死,联手斩妖除魔,甚至还在青涩少年之时,一同前往魔域当卧底。

      在魔域卧底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吃尽了苦头,多么卑微的模样都被对方看过,等完成了任务,两个人便成了生死之交。

      因着这层关系在,即便是越子良成为了昆仑刑堂堂主,史季友依旧没把他当堂主看。

      越子良的脾气越来越大,史季友每次都被刑堂的弟子们寄予厚望,也只有史季友,越子良才肯给面子。

      可是这次,史季友的面子似乎不灵了。

      一地的碎茶盏,俱都是被越子良摔的。
      他沉沉看着史季友,“我不是说了,所有人的考核全都不合格,重新来!”

      史季友摸了摸鼻子:“如果全都不合格,那我们刑堂可就要重新招人了。”

      越子良冷笑:“我们刑堂?我是堂主还是你是堂主?”

      他走近一步,逼近史季友,眼神冷的发凉:“史季友,你莫非想要当堂主了?”

      史季友与越子良的眼神对视。
      他心底不由的一惊。

      他太过于了解越子良,那一闪而过的眸中杀意,让他心头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越子良不顾往日情分,如此说法,难道是对他心有忌惮?

      史季友:“子良,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子良冷冷道:“你该喊我堂主。”

      史季友:……
      除了在掌门抚山君面前,他从未如此称呼过越子良。

      然而越子良的眼神过于森冷,冷到史季友不得不艰涩地微微躬身,施礼道:“堂主……”

      看着史季友躬身施礼,越子良眸中的冷意这才消解些许。
      他没有上前扶起史季友,而是冷冷道:“本堂主决定的事情,便不必更改了。”

      “是……”
      史季友站直身体,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空落落的大殿中,越子良依靠在宽大的座椅中。
      他眸中森冷与惊疑交织,刑堂中诸人的回报,史季友大大咧咧进门,开口直呼他名字的诸多瞬间,俱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越子良喃喃自语:“他们……是在觊觎我的堂主之位吗?难道,猜到了我的本命剑碎了?”
      所以,史季友刚才的脸上,才浮现出微笑?

      映月被谢一毁掉之后,越子良便疑神疑鬼。
      那天他去找谢一,是在灭门宗门之外,万一有人看到了谢一毁掉了他的本命剑呢?

      他当初少年成为刑堂堂主,一是靠的魔域卧底的功绩,二是映月剑可怕的杀伤力。
      如今映月已毁,若是被人知道他没了映月剑,越子良几乎不敢相信,他会死的多难看。

      从那天开始,越子良便整日在刑堂找茬,他不能让手下的人闲下来,否则就会看破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用过本命剑。
      而史季友……他曾经最要好的兄弟,是不是也看破他了?

      越子良站起身来,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要去找掌门,抚山君。

      ……

      掌门抚山君,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天出山。

      十年了,每个昆仑弟子,都知道掌门这天定然是不在的。
      所以越子良来找抚山君的这天,是抚山君回山的这天。

      然而,他竟然得知,掌门出山三日,一直未归。

      越子良的眉头蹙起。

      这很不对劲。

      抚山君是一个对自己极为苛刻的人,他所有的行程都是按照既定的行程而行动,从未出现过异常。
      一连出山三日,委实有些奇怪。

      越子良疑神疑鬼:莫非掌门得知了他本命剑毁了,想要寻得新的刑堂堂主?

      每日越子良都来找掌门,直至两日后,抚山君这才回山。

      越子良见到抚山君的时候,抚山君神色有些疲惫。

      掌门院落中,清浅的池面上,盛开着无数的红莲。
      抚山君倚在案几上,正在品茶:“听说你找了我几天,怎么了?”

      越子良心头一跳。
      他躬身道:“掌门,谢一是从深渊逃出来的,现在还借用奇闻阁的力量招收新弟子,长久以往,必成大患!肯定掌门允许我开密阁!”

      密阁乃是昆仑之重地,只有掌门才有权限开启,里面收藏着昆仑有史以来的诸多宝藏。
      越子良想要杀谢一的心,已经达到了极致。

      抚山君的手指摩挲杯盏边缘:“你当真如此恨她?”

      越子良的心头一跳。
      他确实恨谢一,然而现在,他失去了修仙大陆排名第九的本命剑映月,若是被发现,他便要跌落云端!

      借用密阁杀谢一是借口,他真实的目的,是急需另外一把比映月更强的剑,方能保他。

      “是。”
      越子良咬紧牙关:“非杀不可。”

      掌门抚山君没有说话。
      他搁下茶盏,若有所思。

      “你知道的,密阁,一年只能开启一次。”

      密阁只能开启一次,且需要耗费大量的灵气,会让抚山君的身体陷入虚弱状态。
      抚山君含笑拒绝,“越子良,我不能开密阁。”

      瞬息,越子良的身上,骤然闪过一丝隐隐的杀意!

      越子良隐藏的很好,那杀意稍纵即逝。
      他心底想着,若是能杀了抚山君,自己当上掌门,何苦担惊受怕?

      抚山君似是没有发现,依旧在品茶。
      他想到了这次的出山。

      ……

      抚山君这次出山,足足有五天。

      中州可能有人知道,他每个月的出山,是去找灵苦大师参禅。
      却没有人知道,灵苦大师还有其他的绝技,乃是斩心魔。

      抚山君的心魔,便是谢一。

      即便是如今他与谢仙儿能幸福地在一起,当初他的所作所为,亦是留下了隐患:
      他的金丹,是谢一自愿奉献给他的。

      而非他的。

      成为昆仑掌门的路上,太多的磨难与坎坷。
      即便是苦尽甘来,当初薛抚山承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头,就有多想翻身。

      救昆仑掌门,是他人生的拐点,拐到了绝境。
      然而人生低谷是为了更好的攀登,他遇到了心甘情愿将金丹献给他的女人。

      为了报恩,他说愿意娶她,而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于是他来不及道别,匆匆赶回昆仑。

      当初为了救昆仑掌门吃了多少苦头,在他巅峰归来之后,便有多春风得意。
      他的人生急转直上,辉煌耀眼,他忙到没有任何时间去操心儿女情长,直至那个女人竟然到圣都击鼓鸣冤。

      抚山君十分委屈,自觉被背叛:她为什么要背刺他?
      为什么不懂他的辛苦?为什么她要用圣都权威逼迫他屈服?控制他的行为?

      他只好按照女人的要求,允诺与她成婚,而后献出了昆仑令给她。
      从那时起,抚山君便从心底与谢依斩断,再然后,他发现谢依竟然早就入了魔。

      从她成魔那一刻起,她便是邪魔妖道。

      原来,他被一个魔头玩弄于股掌之中!

      何其可笑!

      抚山君毫不留情地斩妖除魔,他屡屡向谢依痛下杀手,想要抓住谢依,了结两个人之间的孽缘。
      拿到昆仑令,再杀了这个妖孽。

      而后历经千难万苦,他与谢仙儿终于两心相悦,他抓到了谢依,杀了那条魔龙,魔域群龙无首,他昆仑掌门之名威慑四方,何其美好,故事到这里,像是要结束了,可是没有结束。
      因为,他生了心魔。

      抚山君不明白,他的心魔不是为了谢仙儿,竟然是为了谢依?

      修士的心魔,滋生在每一个可能的瞬间。

      他想不出来,究竟是何时滋生的心魔。
      是谢依跪下来求他放过那条漆黑的丑龙?还是谢依哭着说他从头到尾都是算计?亦或者是她在深渊奄奄一息地质问他什么才是邪魔妖道?

      他是昆仑掌门,他有他的行为准则。
      然而每折磨谢一一分,他的心魔便又壮大一分。

      她不能死,她死了,他的心魔便无解;他又不能没有昆仑令,他一定要从谢一的身上,得到昆仑令。
      那十年里,谢依被他折磨,也折磨了他十年。

      他不得不每个月去找一次灵苦大师,寻求斩除心魔的方法。

      十年间,抚山君的心魔,从一个小小的苗头,滋生到了足以让他陷入短暂失智的状态。
      更为可怕的是,从三年前,他便无法拿起来自己的灵剑。

      那把灵剑,曾经被他亲手握着剑柄,从谢依的身上,剖出了金丹。

      剑尖滴血,孽缘横生。

      一个顶级剑修,拿不起来剑。
      若持剑,心魔生。

      这次求见灵苦大师,大师叹息:“传闻蓬莱曾有灭心魔的方法,当年蓬莱被灭,方法失传。不久前,听闻蓬莱失散弟子重建蓬莱,也许你可以求见蓬莱新任掌门,或有生路。”

      抚山君连夜前往蓬莱,在蓬莱海岛求见三日,无人接应。

      直至昨日,方才有人传纸鹤而来,说请回。
      抚山君没有办法,重金求问蓬莱岛周边的居民,得知如今蓬莱掌门,乃是曾经被灭的蓬莱大师兄。

      ……

      抚山君含笑看着越子良,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越子良有些急躁:“掌门,你真的不打算改主意吗?”

      抚山君:“此事,倒也不是没有转机……”
      他在心魔苦海里沉沦了十年,这些年与灵苦大师一道研究心魔,对心魔极为了解。

      适才越子良的的眼睛泛着红色的光。
      那是心魔的征兆。

      越子良,已经滋生了心魔。

      想要杀了谢一的心,让越子良迷失了。
      而若是滋生心魔,迟早会被心魔所控制,迟早沦为邪魔妖道。

      越子良会用尽各种方法杀谢一,而刚才的杀意,说明他对自己,也生了杀念。

      狼心狗肺的东西。
      越子良想要掌门之位,那么他便给他。

      既然得知如今的蓬莱掌门,是当初的蓬莱大师兄,那么他自有办法与蓬莱交好。
      只要求得心法,斩心魔便很快能成功,谢依便不是他的心头大患。

      那时他心魔已斩,若是被越子良篡位,他不是昆仑掌门,便不受天书昆仑令的桎梏,自是可以亲自杀了谢一。
      不出一年,谢依彻底死去。
      这段孽缘,便可就此了结。

      抚山君温和地看向越子良:“密阁,我可以为你开放。”

      越子良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多谢掌门!”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密阁得到些什么,至少能改变他岌岌可危的命运。

      许是因为他本命灵剑被毁的遭遇,越子良终于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情:
      “掌门,你怎么不拔剑了?”

      当年,薛抚山能在昆仑剑宗脱颖而出,凭借的是剑。

      超强战力的剑修,以自己的灵剑为荣。

      然而这些年来,从抚山君登上昆仑掌门之位之后,便甚少拔剑。
      这三年来,更是从未见过抚山君拔剑。

      越子良的心头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掌门,也像是自己一样,无法用剑?
      那他……

      抚山君眉头一跳,面上面不改色:“滚!”

      越子良被扫地出门,而他亦是得到了开启密阁的许可。
      他疑心自己想多了。

      当昆仑密阁开放的那一刻,身在灭门的新晋掌门谢一,也感觉到了地脉的震动。

      抚山君注视着越子良走进密阁的时候,他嘲弄越子良被心魔影响,却忘记了自己亦是病的不清。
      于是他忘记了重要的一件事。

      那件事便是,昆仑与灭门,同用天书·昆仑令。

      ……

      谢一深沉地看着眼前的入口。

      入口遍布水晶,绿色的水晶密密麻麻,甚至有巨大的水晶柱汇聚成了足以通行的道路。

      她想了又想,也没明白自己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通道是因为什么。
      唯一能看出来的,是这个地方,似乎是个很有钱的秘境。

      怎么,睡着觉,就有送上门的宝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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