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75、七十五

　　二人打斗之间已分高下，不过十余招贾瑚便已无进攻之力，只能被动防守。马弗等人方知乌尔旦武功何其之高，马弗看顾芷芸面色不渝，便问：“可要末将去救。”话音刚落，乌尔旦已是一枪直击贾瑚肩头，顿时鲜血直流。乌尔旦又提起长枪，从贾瑚头上一枪劈下，贾瑚连忙抬剑去挡。乌尔旦天生神力，贾瑚哪里挡得住，只见长枪一点点迫近贾瑚头顶。顾芷芸飞马前去，长鞭一甩，勾住乌尔旦的长枪，用力一收。乌尔旦见她来了，便不再理贾瑚，专心与她对战。趁这功夫，顾芷芸一脚踢在贾瑚马上，喝道：“回去。”又怕他不肯，补道：“这是军令。”贾瑚还未及反应，便被受惊了的马带至了二十丈外，还想策马去顾芷芸处，却是肩上失血过多，从马上倒下。幸顾芷芸麾下第一副将――从二品的傅关科身手矫健，见他摇摇欲坠便赶紧前去接住，赶忙道：“送到大帐军医处。”前头小兵听了，赶紧上来抬住，送至军营中。
　　且说顾芷芸这儿，正是势均力敌，打得难舍难分。乌尔旦长枪在空中虚晃一枪，又立马收回，一眨眼又刺向顾芷芸，转头又立刻回枪。一来二去，皆被顾芷芸闪过，长鞭又紧紧缠住枪，令其攻击不复得力。忽然，乌尔旦注内力入枪，顾芷芸连忙收回长鞭，同样注内力入鞭。一个躲闪回身之间，二人兵权再度相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以内力相斗。顾芷芸内力未必及他，未免冒险，故抢先一步收力，扔开长鞭。刚刚松手，长鞭便断做三节散落一地，乌尔旦长枪袭来，顾芷芸仰身去躲。北燕刚欲庆祝他家元帅大胜，却见顾芷芸不退反进，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回身便刺向乌尔旦。乌尔旦长枪一扫，以攻为守。顾芷芸轻功了得，顺势而起，反身在乌尔旦右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乌尔旦浑若无感，还要再攻，顾芷芸策马躲开，笑道：“元帅还要试试本帅的软剑？”乌尔旦道：“本帅倒是担心殿下的兵器不够本帅毁的。”二人目光相接，皆是杀气腾腾，偏偏旗鼓相当未必能一举击杀对方，只好各自下令撤军。
　　回帅营时天色已晚，顾芷芸翻身下马，又见何军医特在营门恭候，便问：“如何了？”何军医拱手道：“伤口已经包扎，未伤筋骨，并无大碍。只是……贾将军醒后不肯休息，执意跪在帅营前负荆请罪。”贾瑚不听军令，擅自应战，险些害死自己，醒后又担心顾芷芸，因而借请罪跪在了帅营外。顾芷芸一皱眉，又急又气，将马交给亲兵，自个快步走向帅营，傅关科、马弗几个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及至帅营，便见贾瑚未着铠甲，光着膀子，背负荆条，肩上包扎着伤口，跪在营帐前。听到顾芷芸的脚步声，连忙回头来看，转身道：“末将，参见元帅。今日鲁莽，请元帅治罪。”顾芷芸要骂他，又见他脸色惨白，便“哼”一声，自个进了帅帐。
　　傅关科几个跟进来，又道：“元帅，贾将军那……”顾芷芸摘下头盔，道：“我现在不想见他。”马弗几个同贾瑚向来相熟，又知他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便道：“贾将军怕是伤的不轻，这脸上没一丝血色。再跪着，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好歹，还不是殿下……”正四品西营军副将刘森玄赶紧捂住马弗的嘴，接口道：“大战在即，贾将军还要出战啊。再者今日贾将军也算替我军先试过了乌尔旦的身手，也算有功了。”马弗挣开刘森玄的手，大叫道：“你干嘛捂我嘴，我说得都是大实话，殿下同贾瑚本来就感情好嘛，我又没说错。要是贾瑚……”同为西营军副将的冯段宏连忙拉着他家将军，又指指黑着脸的顾芷芸。马弗立马闭嘴，顾芷芸吐一口气，道：“你……叫他进来。”顾芷芸只怕现在最想揍的就是口无遮拦的马弗了，唯马弗还不知，呆呆愣着。傅关科头一个笑出声，拉着还在出神的马弗让他赶紧去叫贾瑚。马弗以为他家殿下心疼了，赶忙出了营帐，扶起贾瑚道：“没事了，没事了，叫你进去呢。”贾瑚狐疑地看他一眼，却说声“多谢”便进了帅帐。
　　掀开门帘，见顾芷芸不理他，贾瑚便跪下道：“末将负荆请罪，请元帅责罚。”顾芷芸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他就是想激怒我们。若头一次交战前锋就被杀，军心当如何？士气当如何？”贾瑚连忙叩首，道：“末将该死。”顾芷芸抽出他身后的荆条指向他，咬着牙道：“贾将军是负荆请罪吗？”“是，末将请罚。”顾芷芸狠下心来，荆条重重抽下，一连十余下，荆条上的刺全进了贾瑚肉里。顾芷芸力道又重，此刻他背上已是鲜血淋漓，却笔直的跪着咬着牙不出声。傅关科几个不敢拦，只好跪下求情，“大战在即啊元帅。”顾芷芸后退一步，扔下荆条，道：“下不为例。”贾瑚白着脸，有气无力地道：“谢元帅宽恕。”傅关科几个松一口气，道：“末将等告退。”说完赶紧退出帅帐，把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顾芷芸本是气恼，偏偏他如今受了伤，只好忍下，道：“去床上趴好。”贾瑚也不指望她会来扶，自个撑着趴在了后头的床上。顾芷芸拿了小铁钳同金疮药，坐在他身边帮他拔刺。刺陷到肉里，顾芷芸动作又不轻，贾瑚疼得大汗淋漓，又不敢说要她“轻点”。好容易上完药，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军医送来了贾瑚的药，伙夫也送了晚饭来。
　　顾芷芸看着贾瑚喝了药，便把他的饭往旁边一放不管他了，自己去了外头用膳。贾瑚苦笑一声，忍着疼坐起来用了饭，又站起来去寻顾芷芸。顾芷芸一直在看地图，冷不防一回头就看到贾瑚站在她身后，遂板着脸道：“既然能走，就回自己军帐去。”贾瑚抱住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别气了，对不起，芷芸。”他身上有伤，顾芷芸不敢冒冒然推他，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方道：“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让你出事。”贾瑚道：“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让你被人诋毁。”顾芷芸咬着唇，半响方叹口气道：“你先走吧。”贾瑚觉得她语气不善，果然又听到她说：“明日你回防甬单，换江勉过来。”贾瑚如何肯依，无奈顾芷芸向来说一不二，直接下军令让他回防，贾瑚无法，只得领命。